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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景依言坐了下来。 苏陶又说道：“院考有岁试和科试两考，中了岁试便是秀才，过了科试才可以参加以后的会试，文景你是怎么想的，是两考全参加，还是先参加岁试？” 这个问题苏文景早就想过了，当然是岁试科试两考全部参加，要不然还得费第二次事。 “回父亲的话，我打算两考全部参加。” 苏陶点点头，又问道：“岁试你有几分把握？” 苏文景回道：“儿子不敢说有几分把握，只敢说尽力而为。” 苏陶更满意了，他看看儿子，又看看坐在儿子面前的席云，心中确是有了想法。 当初送儿子去做赘婿，那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儿子克亲克妻，现在儿子身上有了功名，这赘婿的身份却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尽早做打算才好。 * “文景，当初让你做赘婿，那是没法子的事，现在你身上有了功名，赘婿的身份却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依我的意思，等你过了院试后，便将户籍迁回来吧。至于那席家哥儿，做你的妻子便是。” 此时两人在苏家的书房，房里并没有其他人，苏陶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苏文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这个便宜爹是真敢想，还真的说出来了。 他还能不能要些脸了，当初跟丢垃圾一样把他给推出去，现在见他有本事了，又迫不及待要他回家来。 这还真当他是垃圾了，没用的时候扔出去，有用的时候就搞一个垃圾回收变废为宝吗？ 苏文景直接就说道：“父亲，当日我既然做了席家的赘婿，那便绝对不会更改。落魄时入赘席家，等到发达了就不认账了，那不是不仁不义之徒吗！以后这样的话父亲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伤了我们父子的和气。” 苏文景的话就差指着鼻子说苏陶不仁不义了，苏陶顿时瞪大眼睛，像是没想到一样。 苏陶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变得高了一些：“文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就算才学过人，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殿试，你身上的赘婿身份也会为了引来无数非议的，你的敌人会抓住这一点攻击你嘲笑你，让你成为笑柄的。” “对读书人来说，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你不能让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污点。” 苏陶循循善诱，又说了许多“为你好”的话，最后才说道：“文景，你前途不可限量，何必让自己背负骂名呢。” 苏文景冷冷看了苏陶一眼，说道：“父亲，我虽然是你的儿子，可我已经入赘出去了，按说和苏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父亲生养我一场，我自然不愿意和父亲形同陌路，要是父亲再说这样的话，咱们的父子情分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他看着儿子的表情和神色，就知道儿子说的都是真的，要是他真的再有这个心思，并且付诸行动的话，儿子就会说到做到的。 苏文景继续说道：“父亲，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生是席家的人，死是席家的鬼，我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夫郎的事的。” 说完他对着苏陶行了个礼：“父亲，天色不早了，我和夫郎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不等苏陶反应，便走出书房来到堂屋，对着坐在那里喝茶的席云说道：“云哥儿，我们回去吧，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 在苏家发生的事，苏文景并没有告诉席云，不过席云还是看出来些什么来了。 “夫君，你父亲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这会儿路上，田地里都有人，席云却一改常态，主动握住了夫君的手：“你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被亲亲老婆主动握住手，苏文景立时就喜笑颜开了：“没有，他能跟我说什么。” 席云：“夫君，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 他用漂亮的丹凤眼看着苏文景，瞳仁黑亮眼神清澈，千言万语似乎都在其中。 苏文景哪里招架的住，立即就把苏陶的意思给说了。 说完他把自己亲亲老婆的手握的更紧，保证道：“云哥儿，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跟狗皮膏要一样紧紧贴在你身上，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席云哼了一声：“谁要甩开你了。” “嗯，那我们可说好了，云哥儿你绝对不能甩开我。” * 现在苏文景依然来学馆里上课，钱夫子给他准备的功课并没有增多，对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严厉，甚至还会主动说让苏文景歇一会儿，不要那么累。 苏文景却笑道：“夫子，我都做好计划了，学半个时辰就起来走动一会儿，这还没到时间呢。”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钱夫子和颜悦色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凭你的学识，院试肯定会过的。” 苏文景：夫子，我不紧张，真的不紧张，紧张的明明是您吧。 不过苏文景还是说道：“夫子，我知道了。”
第104章 院试 并州州城名东稷，是一座拥有七百多年历史的古都，它的城墙高逾两丈，全部用长条形的山石堆砌而成，山石中间看不到丝毫缝隙，也不知道那些能工巧匠是怎么做到的。 钱夫子带着自己的八个学生，经过两天的颠簸终于来到了这里，马车还没到城门口呢，钱夫子就一叠声喊停车。 被学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钱夫子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青白的。 他双手捶着腰，唉声叹气道：“这人老了就是不行，年轻的时候我靠着两条腿走到了东稷城，现在坐马车都受不住了。” 这辆车一停，后面的车也停了下来，苏文景和席云从车辕上也赶紧下来，过来搀扶钱夫子。 钱夫子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咱们赶紧进城吧，这一路上可是把我给累坏了。” 不在学馆中，钱夫子就不那么严厉了，倒是有些平易近人，不过苏文景他们也不敢在夫子面前大闹玩笑，还得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来。 在府城的时候，没有夫子跟着，苏文景的几个同窗还能出去游玩，这次来东稷城，夫子跟着了，他们也不能出去了，只能日日在客栈里温书。 不过钱夫子也知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能逼迫太狠，因此每日酉时便散课，这个时辰天光还大亮，完全可以在街上走一走。 每日散课之后，苏文景就会带着亲亲老婆出去玩，从他们住的客栈走上两刻钟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有许多卖小食的，吃过晚饭还能溜达溜达。 每次回来的时候，苏文景手里都会拿着许多东西，有买的各种小玩意，还有各种吃食。 * 有亲亲老婆的陪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好像眨眼间就到了院试那一天。 主持院试的是本州学政，学政是由皇帝亲自指派的，地位和钦差差不多，官位和本州知州平行，都是正三品。 并州有六个府，每两个府的童生合在一起进行院试，苏文景所在的常晋府离着州城东稷城不远，所以被划在了东稷城考试。 考试地点就在东稷城的贡院，流程和府试差不多，只不过入场的时候要按照所属地县排队进入，苏文景作为灵泉县的案首，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加上他连中“县案首”“府案首”，座位又是在本州学政的眼皮子底下。 对此苏文景已经有了经验，坐姿端正，神情沉着，双眼微微下垂，只看自己眼前的桌子，绝不会左顾右盼。 院试考两场，每场一天，天亮开始考试，下午三点就可以交卷了，不过交卷以后还不能立即离开，要在一个专门的小院子里等待，等全部人都考完才可以离开。 苏文景一出贡院的大门，就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的亲亲老婆，他正要冲下台阶，忽又看到也等在门外的夫子，只能生生刹住脚步，规规矩矩下了台阶。 因为人群拥挤，苏文景甚至都没法对钱夫子行礼，只能喊了一声：“夫子。” 钱夫子点点头，对着苏文景几人点点头：“先回客栈。” * 院试第二场在第一场五日后举行，流程和第一场一模一样，只是参加的人数少了很多。 钱夫子带来的几名学生，只有苏文景和一个叫钱明益的通过了第一场，获取了第二场的考试资格。 钱明益是钱夫子的侄子，从小就由钱夫子教导，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参加院试了。 等他们两个进去后，钱夫子扶着胡须，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走吧。” 他带着自己的学生小厮往回走，打算找一个茶馆坐下喝茶等待，席云却没有跟钱夫子一起，而是沿着另一条离开了。 从贡院街走过三条街道，就有一个集市，州城附近的农户会挑着自家种的菜蔬瓜果来卖，鸡鸭鱼肉也都是新鲜的。 席云买了两只老母鸡，葱姜蒜也买了一些，夫君考试那么累，得好好补一补。 客栈的掌柜也知道苏文景这些人是来考秀才的，听到席云要借用自家的锅灶，立即就应允了。 将两只母鸡宰杀拔毛，清洗干净了，先用滚水烫一遍祛除腥味，接着下油爆炒，炒到香味了便加水，盖上锅盖大火烧开，接着转小火慢炖。 席云是掐着点做的，为此他甚至没去贡院门口接夫君，不知道夫君看不见的话，会不会觉得失落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夫君，胸口就涨涨的满满的，好像跟装了一锅煮开的糖水似的，味道甜蜜，又沸腾的厉害。 * 出贡院的时候，苏文景没看到亲亲老婆的身影，吓得他什么也顾不得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钱夫子面前，焦急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夫子，云哥儿怎么没来，他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钱夫子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和夫郎感情好，不过这里有许多人，哪里能这样失态。 他板起脸来：“明光，你夫郎在客栈，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你何必如此慌张，你往日的镇静呢？” 可苏文景还是没安静下来，他又急急问道：“那我夫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能待在客栈里，所以不能来接我了。” 话还没说完，他挥舞着双手就要往外冲，却被身旁的同窗一把拉住了。 同窗笑道：“文景，你放心，你夫郎没事，他在客栈里为你熬鸡汤呢。” 听到亲亲老皮没事，苏文景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下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笑道：“云哥儿没事就好。夫子，我们回去吧，在里面坐了一天，我和明益屁股都痛了。” 钱明益也赶紧说道：“是啊，叔父，我们赶紧回客栈吧，中午我没吃多少，这会儿已经饿的不行了。” 其他几名同窗也纷纷开口，想为苏文景蒙混过关，钱夫子冷哼一声：“走吧，再不走，明光你这心怕是都要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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