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霁不禁觉得讶异, 楼西北应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弟子之一,而且以他的能力在这里应该鲜有对手, 早该前往下一关才是, 怎么仍留在第二关? “楼少侠为何在此处?”沈初霁问道。 楼西北耸肩道:“没有我感兴趣的对手。” 沈初霁:“……” 这厮果然任性至极。 “沈兄。”就在这时,一身雪青道袍的秦少宁走到两人跟前, 朝沈初霁微微拱手。 沈初霁不由失笑:“秦公子为何也留在此处?” 秦少宁瞥了楼西北一眼,后者幽幽眸光往他身上一落,随后懒洋洋铺向擂台,俨然对他生不出半分兴趣。 秦少宁道:“在下只想与楼少主一决胜负。” 闻言,楼西北哂笑:“你能赢我?” “赢不了,总要试上一试。” 楼西北道:“再过半个时辰,你上台守擂九人,我便与你一战。”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你且等着!” 第二关近身肉搏守擂不能携带武器和驱使灵力,全凭身体力量和身法,沈初霁眼神掠过二人,仅凭身形来看判断不出谁胜谁负。 谁知楼西北话锋一转:“沈道长以为我与少宁谁胜谁负?” 他虽唤着“少宁”,语气却无任何亲昵意思,反倒透着些揶揄讥讽。 沈初霁睨他一眼:“不知。” “怎会不知呢?你猜一猜嘛。”楼西北耍无赖了。 “你别为难沈兄。”秦少宁斥道。 话虽如此,他看向沈初霁的眼神却不乏期待。 沈初霁沉吟片刻,答道:“在沈某看来,二位少主应该不分上下,比试中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恐怕难以预料胜负。” 秦少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倒有些惭愧:“多谢沈兄宽慰,不过在下心中清楚,要想在比试中赢过楼西北对我来说怕是比登天轻松不了多少。” 沈初霁笑说:“秦公子不必如此谦虚。” 听了沈初霁的话,楼西北垂着眼睛,嘴角微微绷起。 待秦少宁告辞离开后,他突地冷笑一声:“沈初霁,你对他倒是温柔得很,明知他绝不可能赢过我。” 沈初霁则道:“话不可以说得太满,你行事莽撞自负,事事喜欢追逐刺激,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栽了跟头。” 楼西北抬眸看他一眼,他觉得沈初霁对自己和秦少宁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待秦少宁总是彬彬有礼,语气温和柔顺,对自己虽有温柔之时,更多时候却是批评与告诫,甚至因此有过失态。 楼西北不知自己为何在意,总之就是极其不爽,可是他不爽又并非因为沈初霁的告诫。 反正看到秦少宁就不爽,看到秦少宁和他站在一起更不爽,听到他宽慰秦少宁何止不爽,甚至想把秦少宁踩在脚下,让他们认清差距。 “总之,他秦少宁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楼西北自嘲一般道。 沈初霁掀开眼帘,盯着他看了半晌,又将眼睛垂下,淡淡道:“不必妄自菲薄,若论实力你自然胜过他。” 楼西北垂着眼睛不答话,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沈初霁继续说:“至于秉性,你与他南辕北辙,分辨不出胜负,各有千秋罢了。” 楼西北懒散道:“只是你更欣赏他那样的人。” 沈初霁看着他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未必。” 楼西北神色一怔,略带诧异地看向沈初霁,后者侧过头看向擂台方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看出沈初霁隐藏在平静面具下的不自然,楼西北嘴角上扬,到底知晓点到为止,没再顺着话再问下去。 楼西北似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只桃色香囊,将它系在腰间。 “少主,这是何物?”偶然路过的楼家弟子好奇盯着他的香囊,楼西北向来喜爱偏暗色的事物,身上何曾出现过这般鲜艳的颜色。 楼西北惬意眯起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初霁,回答道:“他人所赠。” “桃花香囊!难不成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弟子调侃道。 楼西北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呢。” 沈初霁忍不住扫了眼他的腰间,那日他随手丢弃在桌上,这般不珍惜说不定就是他人所赠,只是如今佩戴在身上是为何意? 不过,楼西北这疯子的想法他实在难以揣测,片刻就移开视线不再深思。 擂台上换了一位擂主,从穿着来看应当是抚州谢家弟子。 前一位擂主连续守擂八人,他只需再赢过两人就可直接前往下一关,可是他身手十分不错,眨眼之间就将前一位擂主打下擂台,台下众人踌躇之际,一道熟悉身影跃上擂台,正是抚云顶弟子——宣夜。 “这位是?” “好像是抚云顶弟子。” “这是作甚?直接送谢家弟子进入下一关?” “谢家这位弟子身手着实不错,我猜此人坚持不过两息……” “啊!” 台下讨论声仍未停息,台上即刻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只觉眼前画面变得凌乱,宣夜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谢家弟子身后,揪起他的后襟在空中急速旋转,像一只白色大陀螺,然后随手往台下一扔,只听“轰隆”一声谢家弟子将地上凿出一个大坑,神情空洞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废物。”宣夜站在擂台边缘,嗤之以鼻看着坑中的谢家弟子。 围观众人:“……” “不、不是,我眼花了吗?” “就一眨眼?谢家弟子毫无反手之力?” “偷袭!一定是偷袭!” “抚云顶弟子简直可恶!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咱俩切磋守擂还得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要动手咯’?” “不管怎么说,抚云顶弟子并非我们想象得那么无用。” “废话,笑面虎梁浅、毒姑仙儿、讨人嫌江阔……哪一个像是省油的灯?” …… 眼见讨论越来越大,宣夜不知所措地看向沈初霁,大师兄分明叮嘱过他们不得太过引人瞩目,可是谢家弟子先前侮辱了大师兄,他一时没有忍住,好像有些过激了……这位弟子也没有刻意刁难他…… “哇哦!宣夜真厉害!” “宣夜师兄你真棒!” “宣夜你就是我们抚云顶最、最厉害的弟子!” “第一,第一名哦!” …… 其他抚云顶弟子在台下起哄。 “胡说!我、我明明倒数第一!”宣夜怒道。 “哎呀!宣夜哥哥别谦虚,你就是我们抚云顶最厉害的人!” “对啊对啊,宣夜师兄太棒了。” “别怀疑,你就是抚云顶第一!” “依我看二师兄都该把这个位置让出去。” “就是就是!” …… 宣夜在台上气得跺脚,可是他向来嘴笨哪里说得过这么多人,只好愤怒瞪着他们。 沈初霁看着他们闹腾,无奈同时又不由觉得好笑。 楼西北玩笑道:“你们抚云顶真有意思,我若离开楼家,你可愿收留我?” 沈初霁道:“那抚云顶怕是修真界最热闹的仙门了。” “那也不错。” “宣夜师兄,前面已经有九个人咯,你马上就要通关咯!” 台下弟子幸灾乐祸地说。 宣夜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谁上来跟我切磋?” 仙儿可惜摇头:“这一关同门之间不可以哦。” “那就闭嘴!” 其他仙门弟子因他们一番操作摸不着头脑,怎么觉得台上那人十分不满意全门第一的身份,也一点都不想通关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就让我来会会抚云顶最厉害的弟子!” 与此同时,一个说不上名字的世家弟子飞身来到台上。 他朝宣夜抱拳拂身:“在下……” 宣夜不耐烦摆手:“别废话,开始罢。” 男子不怒反笑:“道友这般心急可是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宣夜语气不善:“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这些弟子平日在沈初霁面前乖巧得很,在外人面前却难得有个好脸色。 见他口气狂妄,男子并未动怒,而是神情愈加凝重,认为宣夜之所以如此是对通关势在必得,于是正色道:“得罪了。” “来罢!” 男子见识过他的力量与速度,不打算与他进行正面冲突,闪身绕到他侧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拧…… “哎呦!疼疼疼!”宣夜发出一声痛呼。 男子乘胜追击,一脚踢向他的腿弯,结果宣夜双腿一软,直接半跪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正正将胸膛抵向男子抬在半空的脚上,“轰”的一声被踹飞到擂台下。 他落在人群后方,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脸庄重道:“道友身手了得,在下佩服。” 男子:“?” 围观弟子:“?” 抚云顶弟子:“?” 虽然我们封闭了灵脉,但是我们不瞎,这忒么不是你自己飞出来的吗?!
第41章 与宣夜切磋的男子含泪通往下一关。 擂台下, 众人看向宣夜的眼神尤为诡异,抚云顶弟子修为有无问题他们无从得知,但是此人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如此这般, 半个时辰后,抚云顶弟子除宣夜外无人上擂台挑战。 在一位弟子成功守擂十人通关后, 秦少宁站上了擂台。 秦少宁的名讳在修真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年轻一辈中他和楼西北是众人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除却身份和相貌,之所以名扬天下自然和修为、天资脱不了干系。 秦少宁时年二十一岁, 正是少年时候,修为增长速度同龄修士难以望其项背, 虽然逊色于楼西北, 却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 他站上擂台后, 一部分修士尚有自知之明不敢向其挑战,另一部分修士则摩拳擦掌想与之试上一试,输给名声鹊起的秦家小少主不丢人, 若是侥幸赢了他自当无限荣光。更何况,在擂台上不得持有武器,周身灵脉也被封闭, 说不定秦少宁细胳膊细腿没多大力气呢。 几位弟子陆续上台打擂, 秦少宁和对手互相抱拳问好, 先礼后兵, 随后轻松将他们送下擂台。 沈初霁和楼西北处于擂台斜角处,将上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秦少宁身形在修士当中不算健壮, 浑身肌肉恰当好处, 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想来平时并未疏于锻炼, 力气比五大三粗的壮汉还要大,前来打擂的弟子几乎在他五招之内就会被驱逐擂台。然而连续守擂成功后,秦少宁面上并无任何异色,连呼吸都未曾急促一分,跟没事人似的,足以证明这些对手没有让他拿出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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