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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去就看到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提着剑冲了出来，沈约反应极快，手中唰地幻化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剑身调转朝向几人飞去，破空声刺耳，对面几人瞳孔皱缩，来不及反应，眼底只剩下那飞驰而来的剑。 剑身飞去，速度极快，临到人跟前，沈约认出了几人，身形一晃移去，手握着了剑柄，众人吓得腿都软了，神魂未定。 “师兄。”福黎从沈约身后钻了出来，大喊一声。 几个人瞧见福黎才反应过来，连忙收起了剑，围过来问道：“福黎，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还带了七师叔他们来。” 福黎闪开身影，那粉衣女子正好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额，是我。” 沈约有些尴尬，估计回去之后关于他的绯闻又要满天飞了，什么沈师叔女装怪癖啦，沈师叔不为人知的秘密啦，都怪慕枝儿，想的什么破办法。 几个人上下打量着沈约，眼神中带着惊恐，难不成七师叔其实是个女人吗？ “咳咳，是福黎回来了吗？” 从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声音沙哑枯竭，仿若是一位行将朽木的人。 “大师兄。”福黎喊道。 沈约微微皱眉，抬脚便进了屋。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儿，味道刺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的，脑袋偏过来了一点，使劲挣着一双眼睛朝他们看来。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若非胸膛起起伏伏，估计会被人认成是个死人吧。 沈约一惊，上次见于君逢，他还是清风明月少年郎，如今竟成了这番模样。 于君逢看到沈约这般打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掩去一抹惊艳，脸色微红，但没说什么。 “怎么回事？” 沈约打量着于君逢身上的伤，看着有些心惊，浑身上下近十几处伤口，想来是生杀大阵所伤。 “都是我的错，把他们带到了这等杀人的地方。” 一提及这件事，于君逢面上的愧疚之情便有些难掩。 “师兄，不怪你。” “就是，师兄，这都是那幕后之人做的。” 几个弟子连忙围过来，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没一个是责怪之意。 “不必忧心，好生养伤。” 说着沈约的手轻轻抚上于君逢的伤口，距离伤处仅一指之宽。 感受到那透过绷带外冰凉的指尖，于君逢抬眼瞧着那人，突然又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顺着视线过去，只见叶浔正盯着他，眼神不善。 他微微一笑并未在意，伤口处只感觉到一股力量进入他的体内，那股力量十分温和，又清清凉凉，让他燥热的伤口感到了一阵舒适，他甚至感到那些伤口在悄悄愈合。 突然，沈约一个用力，于君逢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来。 “师兄。”其他人见了暗暗心急。 于君逢大喘了两口气，只觉得心口一阵顺畅，神识清明，伤口处的火辣辣减轻了许多，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多谢师叔，弟子现在好多了。” “嗯”沈约点点头，又招呼叶浔，“叶浔，把清心丹拿来。” 叶浔看了看躺着的于君逢，他一向和于君逢不对眼，总觉得这人天天脸上挂着笑，虚伪至极，但是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还是暂时放下恩怨吧。 丹药入口即化，一入喉就感受到了一阵清凉划过，直进入五脏六腑。 “伤势恶化，为何不用药？” 于君逢顿了顿，苦笑道：“不瞒师叔，弟子等人被困此处已半月有余，药尽粮绝，实在是……”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屋都安静下来了，沈约看看于君逢，再看看其他几个弟子，面黄肌瘦，还有的身上还带着伤，怪不得福黎不顾性命也要跑出去，怕是饿惨了。 “叶浔。”沈约喊道。 别的没有，就是东西多，先前他们在芙蓉镇买买买，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堆成了小仓库。这下好了，正好救急。 叶浔立马会意，从空间里拿出了各种瓶瓶罐罐的伤药以及各种包装完好的食物。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拿。 沈约见没人动，率先拿了一个果子递给于君逢，于君逢接过果子，轻咬一口，汁液划过喉咙，就像久逢甘露的旱地，感动地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这些日子，伤痛与愧疚一直折磨着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其他弟子见于君逢吃了，这才敢上前去拿。 看到那群弟子感激的脸庞，沈约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闪闪发光，就像是顶着一个圣母光环一样，普照众生，救苦救难。 啊，我忠实的信徒，信仰我吧，我将赐予你们一切。 “多谢七师叔” 几个弟子朝沈约一拜，沈约微微颔首。 待几人吃饱喝足后，沈约便开始了问询，这个欢城实在是奇怪，竟这般荒芜，与传闻着实不符。 他眉头微蹙，能布得了生杀大阵的人，绝对不简单，该不会又是谢良那个狗男人吧。 于君逢啃完最后一口果子，咽了下去。 “我等历练途经此地，见城内繁华喧闹，便想休整几日，可谁知刚踏进去，整座城瞬间枯朽。” 于君逢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直到杀生大阵出现，他才醒悟过来，大概是入了什么不该入的地方。 “你们是怎么逃过的？”沈约问道。 以他的修为也只能抗住杀生大阵一次攻击，而且还差点没命，要是杀生大阵再来一次，他们铁定没命。 于君逢顿了顿，“这就要感谢朝姐了。” 视线移到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朝。 “是朝姐救了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于君逢道。 沈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神中带着成熟睿智，丝毫不像是八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马尾高高束起，衣服穿着也不似幼童花花绿绿的，但这身高容颜，活脱脱是幼儿的模样。 但不管眼前人是什么人，她救了于君逢他们，按理沈约该谢她。 “多谢阁下救了我墨枝山弟子。” 朝眼神微眯，“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记得沈约应该是个男人，但眼前这人……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沈约身上，他们也想知道沈约为什么变成一个女的了，但是他们又不敢问。 额——沈约有点尴尬，他们该不会以为他有什么癖好吧。 “罢了，无论男女，我找你很久了。”朝正色道。 “我名朝，他们都叫我朝姐，我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人，你别看我如今八岁的模样，其实我已经活了一万年了。” 沈约有些惊讶，一万年，墨枝山的先祖那般厉害的修为都没能活过一万年。 朝似乎看透了沈约的想法，她笑笑，走到沈约旁边。 “是因为时间。”
第37章 朝暮 时间的尽头是死亡 一万年前, 她出生了。 原本一切正常，直到她八岁那年，身体便静止了。 父亲带她遍寻名医, 却没有任何结果，她一直都是八岁的样子。 年岁增而身体不长, 乡亲们渐渐发现了这一事情, 恰逢家乡大旱, 便认为是她所带来的的灾祸, 她是个怪物灾星，要烧死她。 是她那一身傲骨从不求人的父亲，挨家挨户地跪着求了乡亲们, 许诺搬得远远的才放过了她。 那一夜大火倒映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微白的发丝被火光映着发红, 她躲在父亲身后, 看着向来亲和的乡亲们举着火把，眼神恶毒却又夹杂着丝丝怜悯。 他们四处搬家, 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换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囡囡别怕，小囡囡一直做爹的小囡囡就好了。” 庆幸地是所有人都会遗忘她，没有人会记得这么个怪物的存在。 不幸地是没有人会记得她，她的亲人朋友都会渐渐把她从记忆中抽离。 这世上没有人能躲过时间, 父亲死了，世上最后一个会记得她的人走了。 她记得父亲发鬓颁白、面容沧桑憔悴, 他老得不能再老了，他躺在床上，迟迟不闭眼, 手臂想抬起再摸一摸他的女儿, 却没有力气。 “囡囡, 爹不想死……爹还没照顾好囡囡……” 父亲不想死，他害怕，害怕这世上她会孤身一人，他求过长生却次次失败，最终带着不甘离去。 一万年来，她修仙术、炼丹法、学习一切，都没有找到能医治自己的办法，各种测试，结果显示她只有八岁。 很快她便放弃了，至少她可以长生，这算是唯一的好处了吧。 她创立门派，教授徒弟，结友同游。 只可惜，她的徒弟要么心怀不轨，妄图从她身上夺取长生的秘密；要么心有不服，不愿屈居于幼童之下，揭竿而起妄图取而代之。 再或者渐行渐远，再无联系。 她见过六界大乱，纷争不断；见过墨枝山那位千古女帝的英姿；也见过神族的灭亡，鬼族的迁移；以及三百年前那场灭了半数仙族的浩劫…… 她一个人走遍世间，感受着孤独与绝望。 想死死不了，活又不愿活。 她遇到过一个有智慧的老者，那人说她是被时间遗忘的人，世间任何规则法则都不会对她有效，因为在历史长流中她并不存在，世界遗忘了她。 她尝试过去找，遍寻无果，或许时间之城只是传说中的城市吧。 直到几年前她遇到了一个小孩。 他被家人抛弃了，她收养了他，并给他起名叫暮。 不敢相信那五六岁的孩子其实才不过活了一两年，她悉心教导他说话识字，修习仙法。 暮的情况和她很相似，却又不一样，她是年纪不增，而暮则是剧增，活一年却长两三岁，近些年情况更严重，有时候普通人的一年他能长十岁。 他们二人相依为命，每隔几年他们都要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他们从姐弟到同龄人，变为兄妹，父女……甚至马上就要是爷孙。 明明暮才十几岁，却是凡人四十几岁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暮或许很快就会老死。即便暮靠着仙法灵气苦苦维持了几年，但人终究抵不过时间，他还是会老、会死、会离开她。 暮是唯一一个不会遗忘她的人，她不想让暮死。 为了她的弟弟，她想去改变，按照那位老人说的去寻找传说中的时间之城。 听闻天宫有位神女，可知过去，晓未来，神女说沈约可以找到，那沈约便可以找到。 听了朝的介绍，所有人都怔住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如此之事，闻所未闻。 沈约和慕枝儿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她们俩一个是穿越的，一个是玩快穿的，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也很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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