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愣了一瞬,很快道过谢,又跑到了船头,眼看着谢砚离游船还有一段距离,而游船已经快要越过谢砚,路君年高声喊道:“小砚,抓住绳子!” 如果谢砚没有上游船,路君年敢确定,谢砚一定没有再从这里游回岸边的体力,体力耗尽,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 谢砚听到了路君年的话,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险境,咬着牙拼尽最后的体力,快速朝着绳子游去。 游船从谢砚眼前越过,而谢砚也在最后时刻,抓住了那段救命的长绳,缓了口气,便顺着长绳往上爬。 另一边,几个大汉抓着长绳往上拉,路君年怕谢砚没有抱住绳子的力气,一边跟着往上拉长绳,一边冲着谢砚喊道:“你别爬,我们很快把你拉上来,你抱紧绳子,不要松手!” 谢砚听出了路君年话音中的颤抖和害怕,没有再爬,紧紧抱住了粗绳,仰着头用眼神细细地描摹着路君年的脸,对方的斗笠早已在慌乱中丢失了。 他在害怕,他担心我,谢砚心想。 不一会儿,众人合力,将谢砚拉拽了上来。 谢砚上了船,径直朝着路君年扑去,路君年也赶忙迎上,两人抱了个满怀,湿漉漉的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两颗慌乱的心隔着衣物咚咚作响,在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后,终于慢慢趋于平缓,同步跳动。 “谁让你跳下来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要是一头撞在暗礁上,是打算让我给你送葬吗!还是想让我给你陪葬?”路君年紧紧抱着谢砚的身体,没管双手上被粗麻绳磨破的伤口,大声在谢砚耳边吼道,声音都变了。 他向来从容淡然,却总在谢砚面前破例,变成大吼大叫的粗鄙之人。 - 直到听到路君年的声音,谢砚身上的力才终于卸下,身体不再紧绷,直接将人压倒在了船板上,手臂上的血还在往外流,他却不甚在意,只是紧紧地抱着路君年的腰身,埋头在路君年颈窝处,一边流着泪一边狠狠地咬了一口路君年的锁骨,路君年不由得抽了口气。 “你又要丢下我,你又要一个人走!”谢砚没管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场,边哭边嚎,声音哽咽,有些字音被哭声吞掉,听得囫囵,“你又要不告而别,这次连信都不留了,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你以为元洄那点演技能骗得了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真狠心啊,我再晚一点赶来,是不是就连追船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好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明白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谢砚近乎失控般咆哮,滚烫的眼泪成串地砸在路君年颈窝,像石子一般砸得人生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君年被谢砚压在身下,被锢着的腰身很疼,他胸口更是心疼得厉害,听着谢砚一声声哽咽的质问,心口一抽一抽的酸痛,心中的怒火也在确认了谢砚真的安全后慢慢平息下来。 情绪失控的人一个就够了,不然会形成相互埋怨的局面,对解决事情没有任何帮助,等谢砚的委屈发泄完,路君年大口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一边用手抚摸着谢砚的背,一边轻声劝道:“小砚,先起来把手包扎一下。” “我不起!”谢砚赌气地将手臂收得更紧,近乎孩子气地说:“我压着你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我不跑,你听话。” “我不听!” 路君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之前跟路君年说话的大汉看着谢砚手上的伤口,好声劝道:“你弟弟手上的伤口沾了礁石上的碎石,如果碎石卡进了肉里,要取出来可是要切开肉的。” 路君年刚要跟人道谢,谢砚就转过头看着大汉,大声嚷嚷道:“我不是他弟弟,我是他男人!” 周遭一片寂静,路君年面上微赧,轻拍了拍谢砚的背,对众人说:“我弟弟刚刚磕坏了脑子,口不择言,现在胡说八道呢……” 路君年话还没说完,谢砚突然转头,一把吻住了路君年的唇,将剩下的话语全部吞进了口中。 - 雨还在下,周围一圈人的脑中似乎同时响起了一道电闪雷鸣。 谢砚并没有浅尝辄止,而是一点点深入,趁着路君年震愕的时候大肆占便宜,勾着人的唇舌舔弄,俨然没在意其他人惊异的目光。 路君年震惊到双眼迟迟没有闭上,他没有想到谢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还忘我地深吻,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鄙夷、嫌弃、疑惑、复杂……各种各样,让路君年眼瞳微颤。 谢砚亲都亲了,他没办法就此番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再怎么样都于事无补,路君年眼睫颤了颤,被雨水沾湿的睫毛氤氲上湿意,他抿了抿唇,最终闭上了双眼。 直到许久以后,谢砚才终于松开他,路君年缓缓睁开眼,对上谢砚饱含深情的双眼,对方眼圈泛红,原本上挑的眼尾此时也耷拉了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张扬,垂下的鬓发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淋湿,正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在路君年脸上,滑进发间。 周围的人看够了热闹,已经尽数离去,剩下的几人在收拾船板,也没有刻意盯着他们两人看,似在避嫌。 “云霏,你听清楚了,我不是你弟弟。”谢砚撑在路君年身上,郑重地将刚刚那话又重复了一遍。 路君年看着谢砚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掌下的皮肤冰凉一片。 “那就快快长大吧,小砚。”路君年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抬头在谢砚左眉尾的小痣上轻轻一吻。 他突然就释然了。 都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抗拒,谢砚会不会做出更危险的举动? 无论如何,路君年可不敢再看到谢砚身处险境了,不仅对方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 - 两人回到船内大厅,船内不知何人升起了火堆,火堆旁围了不少人,都在烘着被雨淋湿的衣物。 他们见了路君年二人,都纷纷装作不经意地移开眼,众人同时转过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帮过路君年的大汉都坐在一堆,路君年走上前,谢过他们,跟路君年说过话的大汉指着谢砚的手臂,再次说了之前在甲板上说过的话,劝谢砚赶紧治疗。 路君年应下,大汉便拿出了纱布和小刀,还有一包不知名的黑绿色草药,路君年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位大夫。 倒是他眼拙,之前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他们是穷凶恶极的歹徒。 以貌取人,实在不该,路君年在心底反思自己。 路君年将谢砚拽过来,让大汉给谢砚上药,大汉一边熟练地上药,一边说:“龙阳之好嘛,也不是多大点事,何必这般寻死觅活?人们年纪轻,后头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再说了,跟谁过不是过?人都追着船来找你了,赌上性命跟着你,倒是一片痴心。” 大汉以为他们受世俗限制,没法一起过活,便开始劝路君年,劝完路君年又开始劝谢砚:“你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你今天要是上不了船,明天的云梦湖上就多一具尸体,飘在湖上的尸体,管你是谁,云梦城内可都是不管的。得亏你追的人还不算狼心狗肺,他要是真不想管你,我们也不会搭手营救。” 听到这里,路君年一脸尴尬,再次谢过他们几人,如果不是大汉们搭手,仅靠他一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谢砚拉上来。 谢砚听完,自知今天的行为非常冒险,若不是有眼前这些人出手相助,他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手上也包扎好了,谢砚从怀中掏出一块竹节玉佩,还沾着湖水的潮气,送给大汉,说:“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到了京城,若有难处,拿着这块玉佩到仁安堂,自会有人帮你们。” 同种样式的竹节玉佩,路君年也有一块,不过没有带在身上,谢砚如今送出这块玉佩,便是真心感谢眼前这些人的救命之恩。 大汉摆了摆手,道:“医者救人,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谢砚笑了笑,说:“那就当请帖了。” “什么请帖?”大汉讶异道。 路君年也感到诧异,他们几人第一次见面,谢砚要请他们做什么? 谢砚抓住了路君年的手,朝着几人晃了晃,说:“我跟云霏若有一日成婚,定然邀请诸位前往。” “你瞎说什么!”路君年很快抽回手,一把捂住了谢砚胡言的嘴,对他们说:“他瞎说的,诸位莫信。” 大汉哈哈一笑,遂收下了那枚竹节玉佩,几人相互看了看,道:“若有那日,我等定然前往。”
第201章 给谢砚包扎好伤口,路君年就带着谢砚去船内的大浴堂洗浴。 游船不大,小屋内没有单独的洗浴室和净房,都在公共的大浴堂内,路君年也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浴堂。 谢砚孤身前来,没有带衣物,路君年便拿了自己的衣物给他,两人远离人群,走到了角落的棚内,拉上竹帘,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堂内还有其他人大声交谈的声音,谈着谈着,就谈到了路君年跟谢砚,语气里尽是鄙夷。 “男人亲男人有什么乐趣,那两个小孩一看就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 “等到了定方城,多的是玩的地方,还怕缺女人?让他们见识见识定方城的馆楼,保管他们每晚乐不思蜀,硬邦邦的男人哪儿有身娇体软的美娇娘好!” 那两人洗完了渐渐远去,棚内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良久,还是谢砚先开口问:“你要去定方城做什么?” 路君年坦然道:“历练。” “可他们说定方城能玩的馆楼很多。” “我不去玩。” 谢砚眯眼看了看路君年,随后又垂下头,黯然道:“你一定是想背着我偷偷去见识定方城的烟柳巷。” 不同于云梦城,定方城最出名的除了兵器锻造,便是那连着数条街的烟柳巷。 定方城打兵器的男子多,滋生而出的欲望场所便也同步增多,于是便有了扬名在外的烟柳巷,一到了夜里,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谢砚说完,又用阴阳怪气的语调照搬那人的话:“硬邦邦的男人哪儿有身娇体软的美娇娘好!” 路君年听到谢砚这番话,知道谢砚在挖苦他,脱衣服的手微顿,默了一会儿,掐了谢砚的腰一把,说:“美娇娘哪有太子这般姿色。” 谢砚腰间一痒,退开身避了避,又笑看着路君年,心情也好了不少,说:“那是,送到你面前干干净净的人,自是比那勾栏女子好不少。” “干干净净?”路君年脱下身上的湿衣物,抬眼看向谢砚,若有所思。 见路君年心有疑虑,谢砚道:“就等着跟你同床共枕呢,可不干干净净?我可没碰过其他人。” 路君年抿唇,心想:谢砚果然憋出病了,难怪有时候火气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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