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婆婆担心是担心儿子的身体,但她对大扬酗酒这事也极为头疼。想着要是真能一次性给儿子戒掉瘾,那眼前这暂时的痛苦便算不得什么了。 大扬能下地那天宋楚云还专门提了鸡蛋去看他, 大鑫照顾他好几日,一个劲的嚷着自己更要好生补补。 “瞧你那脸圆的, 再补真就补成颗卤蛋了。” 宋楚云调笑, 把山里摘来的木香递给大扬。 “吐了这几日, 胃要仔细养一养,别落下病根。” “谢谢老大.....”大扬人醒还是亏了气血, 连说话声音都带着乏力。 他从来没像这样吐过这么长的时间, 酒劲上头不但没有醉生梦死的畅快, 反而天旋地转, 胃里绞得一阵一阵泛恶心。 大鑫仰鼻一哼, 他这几天也几乎没合眼, 大扬一动他就得跟起来照看。怕呕吐物给人呛死,又要赶紧把装秽物的盆拿去洗净。 这会儿见他还能撑起精神说上两句话,忙冲宋楚云使眼色:“老大, 你这招有效啊,人虽是受了点苦楚,可这瘾算是给止下去了。你看大扬能下地走动,我们四\人\帮重新欢聚一堂, 这不得喝顿酒好好庆祝庆祝?” 如宋楚云所料,大扬现在对酒这个字有生理反应,一听就下意识要干呕。 “哕......” “得喝!好歹兄弟一场, 为祝贺大扬重获新生, 咱们必得约个时间痛快喝顿酒啊。” “哕.....” “老大,你说哪种的酒最好啊?是杏花酿呢, 还是秋日醉?要不还买上次那种烈的吧?” “哕......” 大扬叫苦不迭,偏偏大鑫和宋楚云一唱一和,句句不离酒字。 “求求你们别说了,我现在...哕....一听到那个字,胃里就....哕....绞得难受。” 宋楚云被他讨饶的可怜样子惹得失笑:“长记性就好,下回你要再敢贪杯喝到耽误干活,那可就不是吐三天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 大扬是真被折腾深刻了,忙叠声应下。 趁他现下还有点力气,几个人浅聊了两句关于田地开垦的进展。而后让他安心多躺两天,等完全恢复好了再继续去上工。 - - 大扬的事解决完,接下来就该轮到阿虎了。 他早有预感,是以这几天都尽量躲着宋楚云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强捞过去戒赌瘾。 只可惜他不肯找上门,小宋哥哥自是会找他。 “躲我干什么?大扬能下地了,你怎么不进去瞧瞧?” “你们都去瞧过我就不去了,他需要静养,人多难免嘈杂,怕影响到他休息。” 阿虎拿锄头掘地里的草根,嘴上和宋楚云说着话,眼神却是半点不敢抬。 “唔....你说的在理,那就等大扬养好身子,到时你再多慰问他两句吧。” 宋楚云笑笑:“你怎么样啊,前几日不是说病了,去医馆看过大夫了么?” “看、看过了,一点小病不碍事,多谢老大关心。” “你还年轻,一病就病到下不来床怎么能说不碍事。我给你也攒了点鸡蛋,那竹篮太小装不下就没给带来,晚点你跑一趟,上我家去拿。” “谢谢老大,但、但真的不用了,我干惯粗活的,没那么娇气。” “兄弟之间就别客气啦,再说还得和你商量一下进山猎野的事呢。晚饭也在我这儿吃,行,就这么定了。” 宋楚云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拍拍他的肩,转头就回到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唐恬在田埂上目睹这一切,立即倒来碗热水同宋楚云咬耳朵:“我听大鑫哥说,阿虎哥玩骰子很厉害,你晚上千万当心点儿,别输太多了。” 宋楚云不知道,他贤惠的小夫郎早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盘算起了家里的家底。看看万一手气不好,能凑合够人输上几轮的。 “别小瞧我嘛。”宋楚云好笑,手里没沾灰还非腆着个脸凑上去求喂:“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唐恬不是没见过他玩骰子,只是那输赢对半开的平庸技术,实在让他提不起太多的底气。 “反、反正你尽力就好,即便是输了很多,我也会尽量帮你想办法,把亏空给填补上.....” 小夫郎这话让宋楚云眼尾一弯,傻哥儿知道他要和阿虎开私局,不埋怨生气就罢,还满心打算着为他填补亏空。 这么暖心体贴的夫郎,当真是他撞大运捡来的宝贝了。 “哎...你干嘛!” 唐恬倏然双脚离地,吓得他惊呼出声。两手抱着宋楚云的脖颈,那怕人看见紧张到眯眼的模样怎么瞧怎么惹人疼惜。 “大鑫在那边给田地引流呢,水漫过来了。” 宋楚云臂力惊人,一只手就能直接把唐恬给抄起来。他说话的声音稳而轻快,似是半点没受肩头扛人的影响。 他把小夫郎一路扛到大扬家门口才放下,唐恬脸颊通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这、这里没有水,你作何还要跟过来?” 宋楚云面不改色踏进小院:“我渴。” 胡说八道。 不是刚在田埂上给他喂过大半碗茶么。 唐恬暗暗腹诽一句不正经,却顶着红脸把自己的水壶放到了显眼处:“碗我搁在田埂边上了,只有这个,你.....喝不喝?” 宋楚云:好样的,这回是真有点渴了。 辛婆婆耳闻他们逗趣调笑过多回,这一次仍是满面笑容,侧过脸用耳朵凑热闹。 以往这个院子里空荡无声,就算是大鑫和阿虎他们来了也只礼貌性打个招呼,更多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可自从有唐恬了就不一样了,小哥儿除了会陪她说话,帮她打水擦脸梳头外,还有个宋楚云时不时过来逗逗嘴。 她看不见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可她能明显感觉到,宋楚云在的时候唐恬要活泼得多。 小哥儿声线温软亲和,说话时隐约听得出潜藏的笑意。 - - 今日份的活干完,宋楚云就带着唐恬和阿虎一同回了家。阿虎许是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回去路上垂头丧气,只差没半路找机会悄么跑走了。 “老大,要杀要剐你给我句准话,我都配合。就是你别总那么笑着看我行么,我瘆得慌....” 阿虎眼见吃完饭谈完猎野的事,宋楚云还只字不提戒赌瘾,索性把脑袋伸到砧板上,只求能得个痛快。 “你又没欠我的钱,我对你要杀要剐的干什么?”宋楚云勾勾唇角,压低嗓音:“你放心,我就是手有点痒,想找你过过瘾。那几个兄弟看着呢,我怎么好意思当他们的面直说。况且大鑫那个暴脾气,要发现我也去赌坊找乐子了,岂不是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真、真的?” “当然了,你和大扬不一样,他是因酒误工我才帮他戒个酒瘾,以免耽误田地开垦。你赌归赌,可干活时意识是清醒的,而且也没惹一帮子人上门来找麻烦,我作何要为难你。” 宋楚云几句话又忽悠瘸了一个,阿虎见他神情放松,戒备心也小了一截。 “既然老大这么说,那我就陪你玩几把。” “行啊,但咱先说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点到即止。” “没问题!” 宋楚云这进退有度的套路让阿虎彻底放下戒备,定下玩法,私设的一场小赌局就算正式开始了。 诚如大鑫所言,阿虎的骰子玩得不错。虽说还没有想几是几那么高超的技术,但平均三把就能开出把豹子也是有点水平了。 起初宋楚云为给他点甜头尝,很是放水输了几把。 唐恬在一旁默默算账,等算到把亮哥那半袋玉米粒的不动产也给抵押出去后,他手气不好的小宋哥哥才终于开了第一把胡。 “十六点,大,我赢。”宋楚云扶额,佯装苦笑:“不容易啊。” “没事儿,老大,来,再来。” 骰子再度摇起来,阿虎兴味逐渐高亢,只是那手气却渐渐弱了下去。 一连三把,点数都只差一个就能翻盘。让人抓心挠肝的从不是输赢相差过大,而是胜利在望时的那一点点不甘心。 宋楚云正是抓住他这个心理,几把骰子就惹得他赌红了眼。 “还继续吗?输你的咱们扯平了,点到为止噢。” “没关系,输赢还没分出来呢,咱们继续!” 阿虎眼冒精光,一如赌场上那些不顾身家性命的赌徒,只要能赢,连尊严都能拿来当赌注。 宋楚云见他这样便也不客气了,赢几把输一把,吊着他想赶本的急切心思,又不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 于是半个时辰下来,阿虎为数不多的几枚铜板全进了宋楚云衣兜,连带他身上的衣物,从里到外输得只剩一条遮羞布。 幸好唐恬熬不住困趴在他旁边睡了,否则按宋楚云的性子,势必要让阿虎输到一件不留。 “差不多行了,我要把甜甜抱回去睡觉,咱们改日再玩吧。” “别啊!老大,你看你赢那么多,输家都没说散场,你怎么能散呢?再玩半个时辰,捞回本来我立马就撤!” 宋楚云本意是提点他欲望无止,输了的想赢,赢了则想赢更多。没成想阿虎钻了牛角尖,满门心思都在赶本上,压根没领悟他的苦心。 也罢,帮人帮到底,他不妨就再多花点时间,告诉阿虎另一句话。 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第30章 这场赌局进行了整整一夜, 天光破晓,唐恬一个香甜觉睡醒发现这俩人竟然还在较量。 “输了多少?”小夫郎记挂战况,一洗漱完就凑到宋楚云跟前悄声打听。 “嗯...有点惨, 老婆本都给赔进去了,甜甜, 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唐恬昨晚还没把欠账匀清就睡着了, 听宋楚云这愁苦的语气, 他只当输家是在这边。 “没、没事的,我会想帮你办法。大不了....我们卖房卖地, 就是亮哥有半袋玉米粒是它的珍贵家当, 不许我随便碰呢....” 小夫郎的安慰话语惹得宋楚云失笑:“那好吧, 就让亮哥守着它那半袋子碎玉米粒过活, 回头我去买点肉末喂红红和阿黄, 羡慕死它。” “啊?” 宋楚云揉揉小夫郎的头, 对神色灰败的阿虎道:“清账吧?清完我得去补个觉了,困得很。” 阿虎裹着衣裳还瑟瑟发抖:“老、老大,真要清账啊?” “那不然, 赌场的规矩你都忘了?也是,你这一夜输的惨,那账就我来清吧,你先歇歇。” 宋楚云笑得春风荡漾, 拾起根木棍就在地上划拉起来。 这笔帐生是算了一炷香的功夫,阿虎坐立不安,搓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行啦, 就这么些, 来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对头的?” 宋楚云热情招呼阿虎来看,似是怕一旁的唐恬不认字, 还逐一念出来给他听:“你一共输了我二十五两银子、一整年的白工、三十只野鸡以及五十只野鸭,请问你这边怎么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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