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鑫嚎的泪流满面,泪珠挂了一满络腮胡,宋楚云实在不好提醒他鼻涕也流下来了,只好道:“节哀。” “我知道的老大!我和老娘相依为命,如今她不在了,我就只认你一个亲人!你别做这劳什子的生意了,反正我舅舅瞧不上我,要不咱俩还是和以前一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这样过一生岂不快哉!” 宋楚云被他嚷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有好好的生意做着一点点发家致富,干嘛要去过朝不保夕人人喊打的日子? “听我一句劝,认真去学门手艺,靠自己吃的饱饭不比偷来抢来的香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来,借个过....” “老大!”马成鑫一脸不可置信,他认识的宋楚云哪有这么上进。整天不是琢磨着上哪家酒馆喝酒,就是惦记给哪家少爷当打手挣个块钱,像这样的老实本分压根不曾出现过。 “你到底是怎么了?!” “首先,我不是你老大。就算曾经是,现在就当我改邪归正要重新做人好了。其次,你愿意过那种风餐露宿走哪算哪的生活我无权干涉,但我不想过,别牵扯到我。最后,你踩到我脚了,很痛。” 宋楚云耐心磨尽,抬腿就要走人。 马成鑫跟着原身厮混好几年,感情自然是深厚的。 在晏平亲舅舅说话再怎么刻薄难听他都没有半点伤心,一心想着柳丰村里还有他信任的大哥在等着他。是以老娘的丧事一办完他就马不停蹄回了村,并且回村第一件事就是来集市上找宋楚云。 “不行!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马成鑫顶着一脸的络腮胡哭哭啼啼,要不看那满身鼓囊囊的肌肉,宋楚云险些都要以为这是哪家小媳妇在当街控诉男人在外找妾室了。 “松手。” 宋楚云胳膊肘被他死死抓住,声线便骤然冷了下来。 “我不松!我一撒手你就跑了。老大,我这么大老远的回来找你,你就真一点不顾兄弟情分?!” 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兄弟情分不是? 一起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兄弟情份恕他并不想要。 宋楚云懒得和他纠缠,两指扣上他手腕稍一用力,马成鑫就变了脸色。 “哎....疼疼疼!” 这招是宋楚云在边境时学会的,人腕骨下有两根主脉搏,只要巧力用对,就能挤压脉搏让手臂发胀。马成鑫所感受到的痛觉,其实是血流不通引起的过度酸麻。 他本意就是让人吃点教训,没想真到伤人哪儿,宋楚云趁机收回手肘,沉声道:“告辞。” 马成鑫见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头就让自己抬不起胳膊,惊讶之余一股怒气又烧起来了:“老大,你真要走?你是不是还想回去摆你的破摊子?我告诉你,这柳丰村除了我没人瞧得起你!你以前和我一块欺压了不少良民,他们恨你恨得牙根儿痒痒,怎会诚心与你做买卖?”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宋楚云就有阵邪火往上窜。 要不是马成鑫和原身狼狈苟且,他何至于要跑出大老远去赶集市,在村里不受村民们待见就算了,连唐恬一开始也怕他怕的不行。 马成鑫瞧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想想也是,与其对着一帮子村民们强颜赔笑,不如就当个地痞流氓,至少还能落个自在。 马成鑫一抖他的络腮胡,扬手就把宋楚云的摊子给掀了个底朝天。零零散散的肉块滚落一地,有几只鹌鹑还径直掉到了排水沟渠里。 他掀完宋楚云的犹嫌不满,转头又去踢李博轩的瓜篮,那皮薄汁多的西瓜哪里经得住壮汉几脚,登时就四分五裂在地上砸出一片狼藉。 李博轩脸色煞白,这些瓜他大老远的挑来,没卖成几个铜板却白白被这混账给糟蹋了。 “你他娘的,赔老子西瓜!” 娃娃脸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宋楚云一伸腰就把李博轩给按回了原地。他显然不是马成鑫的对手,贸然扑上去只有挨揍的份。 马成鑫还在自顾自吵嚷:“横竖你这生意是不能做了,老大,跟我走吧!咱们继续过以前的日子,我放风你打架,这柳丰村里没人能管住咱!” 宋楚云知道这人是说不通了的,索性活动下手指,上去就是两记狠拳。那马成鑫看着身材魁梧,是个打架的好手,可在宋楚云灵巧的博弈中根本占不到便宜。 宋楚云揍出一拳就听见声哭嚎,拳拳打在肉上,没几下马成鑫就变得鼻青脸肿。 “我错了、我错了....老大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本来单是纠缠不休的事不该直接对人动手的,宋楚云清楚自己下手有多重,这些伤足以让马成鑫卧床静养个三五日。 但一想他以前跟着原身做了不少的坏事,这样狠狠揍一顿,也算是给被他们欺压的无辜良民们出点恶气了。 “以后不要再让我在集市上看见你,否则我见到一次揍你一次,滚!” “是是是.....” 宋楚云一松手马成鑫就蹿出去老远,捂着流血的鼻子忙不迭踉跄出了他的视线。 李博轩还在心疼他那一篮子西瓜,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就指着这点瓜换些钱来度日,眼下算是半点没指望了。 “你这瓜往常卖的八文一个,七个瓜得有五十来文。今日挣得不多,给我打个折,就这些了全拿去吧。” 宋楚云把盒子里的铜板倒出来,连同旧毛毡袋一起递给李博轩。 “宋哥.....” 李博轩眼眶都红了,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我不要,这是你挣来的钱,还要拿回家养夫郎呢。我就是气不过这混账玩意儿,地里长几个西瓜容易吗?不吃别糟践啊。” “因我而起的事我自然得负责,钱你拿着,等下一篮西瓜挑来给我留个最甜的。” 宋楚云好不容易挣来的几十文全给赔了出去,掉在地上的熏肉沾了灰,拿回家清洗干净倒是还能吃。只可惜那几只熏鹌鹑,在沟渠的脏水里泡过是要断然不成了的。 他默然收拾好马成鑫惹出来的烂摊子,又安慰了李博轩几句,没在集市上做逗留,拎起背篓转头就回了家。 - - 唐恬早做好了晚饭在院子门口等待,手里握着一把碎玉米,一边喂鸡鸭一边时不时地抬眼张望。 在历经第三百六十八次抬眼后,总算看见宋楚云的身影出现在了田埂上。 “傍晚蚊虫也不少,不在屋里坐着玩草编,巴巴的站门口喂蚊子干什么?” 宋楚云莞尔浅笑,待扫过桌面摆放整齐的碗筷时,那笑忽而收敛了三分。 实话实说,他是有点气短的。以往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小夫郎一块儿数钱,听铜板撞的脆响两人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吃晚饭。 而今日他摊子摆的身无分文,连带回来的剩肉都沾了灰需要仔细清洗。 唐恬听他说着在集市上的事情却难掩把人盼回家的高兴,扑腾着身子打来井水,把肉一块块摆进铜盆里。 宋楚云猝然对视上一双亮津津的眸子,忍不住失笑:“你是不傻呀?要跟我一起过苦日子了还那么开心,挣不到钱就买不起麦芽糖,回头嘴馋了可别和亮哥争食吃啊。” “不苦的.....”唐恬小声接茬:“我可以不吃麦芽糖,有玉米饼就行,我很好养活。” 他认真的语气让宋楚云直接笑出声来:“只吃玉米饼就行了?那是挺好养活。马成鑫在集市上这么一闹,我估摸着这摊子又难摆了。家里要是断了炊,一餐两块玉米饼怕是也供不起,要不你再替我省省?一天吃一餐,一餐半块玉米饼吧?” 唐恬闻言顿了顿,拿起来的玉米饼立马乖乖放回到盘子里。 他今日已经吃过一餐了,下一餐得等明日。 “我中午吃了一整块玉米饼,吐不出来了,我明天什么都不吃,行么?” 小夫郎嗓音软软糯糯,和他这个人一样无比乖巧。 宋楚云逗崽子逗上瘾:“玉米价贵,咱们两个人,一餐半块日子久了消耗也大,你能再省省不?两天半块这样子?” 两天半块啊..... 要是多喝水的话,应该能撑得住吧。 家里的条件突然就艰苦到这种地步了么? 唐恬叹了口气,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挪开目光,坚决不朝盘子里的玉米饼看:“好,我会努力坚持的,争取不被饿死。” 宋楚云:完犊子,崽子过于可爱,好像有点把持不住了。
第17章 逗唐恬得忍饥挨饿是玩笑话,纵然每顿只有玉米饼,前些日子挣来的钱也能供他们吃上一阵子的饱饼。 但摊子又难摆了的确是真的。 马成鑫来闹那日集市上的摊贩大致都看到了过程,然而这些人才不会管宋楚云究竟想不想和地痞流氓一块儿厮混,他们只知道姓宋的又在集市上打了人,并且牵连跟他相熟的卖瓜小哥也遭了殃。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无辜受灾的李博轩,或是一言不合就挨打的马成鑫。 宋楚云几乎都能想到他上趟集市会遭遇什么,干脆就不去凑这闲话热闹了。安心歇几天业等风头过去,到时再去摆摊做买卖也不迟。 不上集市就不必起那么早,他难得有机会睡个懒觉,不想作息固定天一亮就自然清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半晌,不仅没睡着,反而比往常更加精神抖擞。 被迫营业的宋少爷对自己的过分勤劳有点不满,兀自锤了几下枕头发泄完怒气,认命的起床去给小夫郎做早饭。 唐恬一向是不贪觉的,他原本想先把早饭的烙饼给提前烙好,可始终记着宋楚云昨日说的‘最后一顿饱饭多吃点’的话。回味了一下昨晚吃到撑的滋味后,他很听话的只准备了始作俑者的那份吃食。 “我说的话不必句句都当真。”宋楚云苦笑不得,一面往锅里倒玉米糊糊,一面戳小崽子鼓起来的脸颊。 唐恬正低头吃的专心,蓦然感觉嚼玉米饼的腮帮子被人戳了,不觉两只耳朵尖又滚烫起来。 “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那不然拿你当什么?”宋楚云好笑:“连要活活饿死你的话都信,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唐恬气结。 要不是宋楚云亲口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信?再者那人说的掷地有声,他不也是想节省开支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么? 没被夸懂事反倒被笑傻气,姓宋的简直可恶。 “反、反正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好,我们甜甜十七岁了嘛,都到能婚嫁的年龄,是个大人了嗷。” 宋楚云哄人玩,一口一个甜甜直叫的小夫郎脸色渐红。 “我就是大人,村里的哥儿十六岁就能出嫁,有好些到我这个年龄连孩子都抱上了。”唐恬碎碎念,秀气的小脸红扑扑,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青涩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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