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在方瑾瑜身后,他的书童跑了出来,手里举着扫把,嘴里高喊着:“少爷,你别怕,我来了!” 就是这书童腿上忒不利索,跑到门框边还来了个脚下拌蒜,直直摔到了方瑾瑜的后背上,把方瑾瑜撞的也差点没摔下台阶,洪天卓看着是哈哈直笑,周围有看热闹的人也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 方瑾瑜的耳根泛热,手指不由捏紧了木盆。 洪天卓笑着,就看方瑾瑜脸蛋微红怒视着他,浓浓的怒气堆积在脸上就快要从头顶冒出白烟了,他的这个表情忽然一下就让洪天卓想起了什么。 昨天傍晚,方瑾瑜也是用这个表情对着赖七。 而那时的赖七刚翻进琴馆的院墙,偷走了方瑾瑜摆在供桌上的一只烧鸡,那供桌上还有个牌位,赖七扫了眼好像是写的先父什么的。 妈的,还是因为那个倒霉的赖七!洪天卓心中暗骂,昨天赖七的下酒菜就是那只烧鸡,他偷了人家给故去父亲的供品,人家能不说他赖七脏心烂肺么? 这会儿的洪天卓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明明自己没干过的事,可这事就钉在了他的身上,不是他也是他。 唉…… 洪天卓叹了口气都是苦瓜味的。 得了,就这么着吧,谁让他现在就是赖七呢。 洪天卓没再吭声,转身走了,正好迎面一股秋风凉钻到他身上,“嘶——”洪天卓打了两个激灵,这身上湿漉漉的真他妈难受! 狗日的赖七,别让老子见到你,要不然老子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洪天卓身后,方瑾瑜连同看热闹的那些人们都有点犯懵,这、这赖七就这么算了?不像他平日的作风啊。 谁都想着身上挨了这么大一盆水,赖七还不得死讹上方瑾瑜? 有人上前提醒方瑾瑜,“往后小心着点吧,他准是又憋什么坏呢。” 方瑾瑜点点头,望着洪天卓的背影微眯了下眼睛,眸光里无丝毫的惧怕。
第2章 脱掉混混的臭皮囊 洪天卓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忍不住好一顿臭骂赖七,这人死了真是活该,活着简直一点价值也没有。 就看他这一路走着,不少人见了他都赶紧绕道,尤其是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瞅他一眼就面露出厌恶和害怕。 都看过电视剧里的小流氓们是怎么调戏姑娘的没?之前赖七就是那副德行,溜着个肩膀,撇着两条八字腿,人家姑娘往哪边躲他,他就往哪边堵人家,一脸的淫贼相还让人家姑娘给他乐一个。 草!洪天卓想想都浑身冒火球,他娘的他是缺了几辈子的德,投到了这么个腌臜玩意的身上! 要是有的选,当条狗都比赖七强! 洪天卓走着,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挨着女性,免得人家害怕,他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也幸亏这会儿是刚入秋,天气没那么冷,要不然就赖七这副糟身板非得冻出大病不可。 洪天卓往两旁看着,找哪家店铺门口挂着招短工的牌子,他现在急需要先赚几文钱解决一下温饱。见有家酒楼正好写着招跑堂的小二,洪天卓背着手,腿迈过了酒楼的门槛。 可还不到片刻的功夫,洪天卓就又被酒楼掌柜的给“请”了出来。 “赖七,这串钱给你了,别来我这儿找麻烦行不行?”掌柜的给洪天卓手里塞了一串钱,还一边往外推洪天卓,“赶紧的,有多远走多远,今儿个就算我倒霉。” 洪天卓有点恼,什么玩意儿上来就给他一串钱?刚才他进去问掌柜的“你这里招店小二呢”,结果这掌柜的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这不是侮辱人么,当他洪天卓是什么人了! “行了!”洪天卓甩开酒楼掌柜,又把那十几个铜钱扔还给了他,“留着打发要饭的吧。”说完他便沉着脸走了。 “哎?”酒楼掌柜看着洪天卓的背影,心中着实纳闷儿,心说今日这赖七莫不是鬼上身了? 接连两次触了霉头让洪天卓更是一肚子的不痛快,他算是看出来了,就赖七这个人品哪个店家敢用他? 难道除了去偷,他洪天卓就得饿死? 笑话!他洪天卓就是宁愿饿死也绝不会去偷,再说他一个大活人还真能让自己饿死? 洪天卓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前面渡头那经常有来往的货船,有的商人们就在当地雇佣人卸货,他决定去那边看看,想赖七的名声再臭,也不能连外地商人都知道他吧? 洪天卓避开闹市,改走一条巷子,省得看那些人瞅他的眼神让他心里发堵。 “大昌啊,不是一直都是十文钱么?” “陈伯,现在猪肉王的肉都涨到十二文钱一斤了,怎么我给你背这一车的米还赚不了一斤猪肉?” “可是你也不能张嘴就让我给你二十文啊。” “就二十文,一文也不能少,要不你就找别人去吧。” “唉……这、我这、你让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找人去?” “我来!”洪天卓扬声一喊。他的话音一落,前面起争执的两人皆是扭头看他,年长的那位还哆嗦了一下。 洪天卓刚才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伯是开米店的,他雇叫大昌的这个男人给他搬米,大昌给陈伯来了个坐地起价。 洪天卓走过去,往陈伯身旁的马车上看了眼,粗略一数也就是十袋子米,而米店离马车的距离又还不到十米远,就这么点小活十文钱都是多给了,大昌还好意思要二十文,洪天卓第一个就看不过去。 “这米都搬进店里?”洪天卓问陈伯。老人家怔了怔,然后才点点头,见洪天卓这就要搬米,他又忽地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拦着洪天卓,“哎哎,不用,不用。” 洪天卓知道这老头的内心活动,不就是怕他到时候搬完了米讹钱么? “你闪开。”洪天卓这时候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口气不太好地把陈伯震住,然后弯下腰,一手去抓米袋的封口处,一手拖底的要往肩上抗米。 不过第一下不光没起来,还险些闪了洪天卓的腰,“呼——”洪天卓嘴上放气,站起来缓了缓,都是赖七平日里好吃懒做惯了,现在连几十斤的大米都抗不起来。 听到身旁传来大昌轻蔑的一声冷笑,洪天卓扭头就朝他一瞪眼,这种不地道的人要是在过去洪天卓早就上手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与赖七过去那种地痞无赖的劲头不同,洪天卓的眼神里是那种让人畏惧的狠意,那是他打了多少年架练出来的,大昌的身板比洪天卓还壮实不少,却一下也被洪天卓给震慑住了。 “哪凉快滚哪去!”洪天卓把大昌呵斥走,心里暗骂这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陈伯在一旁看着更不敢吱声了,后悔自己方才还不如给大昌二十文,也好过让赖七讹他一笔。 洪天卓不管陈伯乐意不乐意,他弯下腰,这次铆足了劲地抗起一袋米,然后脚下小跑着进了米店,又半蹲下把米卸到了墙角。他没敢歇着,趁着这一口气提上来了,接连又把剩下的几袋米抗了进来,最后抗着的那两袋时他都两腿打颤,还使劲咬上后槽牙了。 洪天卓叉着腰,喘气呼哧呼哧的,才干这么点活,赖七的身体就快扛不住了。 陈伯的脸上挂着无奈,走过来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串钱递给洪天卓。 “什么意思?”洪天卓看又是一串钱,想不恼也难。 “这、这、唉……”陈伯以为洪天卓嫌少,只好又从袖口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 洪天卓看着,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侮辱简直比他上辈子那二十多年里的加起来都多。 “行了,说十文就是十文。”洪天卓把手里的一串钱解开,数出了十个铜板,剩下的又还给了陈伯。 “你这……”陈伯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抬起头用有点浑浊的双眼仔细地看了看洪天卓,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你是赖七?” 现在洪天卓极为反感这个问题,他虽然是借着赖七的身体重生了,但他真感觉不到自己有丁点感谢赖七,相反他心里面还十分恶心赖七这个人。 洪天卓没说话,转身走了,出米店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墙边立着几块木板,其中有一块木板上的钉子歪斜出来,他知道这种细长型的木板是店铺打烊了当门使的,那么尖锐的一根钉子窜出来看着都危险。 洪天卓从地上找了块石头,三两下就把钉子敲进了木板里,然后他手中石头一扔,刚走出去两步,听身后陈伯又叫住了他。 “赖七,你等等。” 洪天卓转过身去,“还有事儿?” 陈伯的脸上已然没有刚才见到洪天卓那时的愁惴了,他走过来没有犹豫地说道:“我这店里最近缺个送米的伙计,你看你……” “行,明儿我就过来。”不等陈伯说完洪天卓便痛快地应下。 不就是点体力活么,他有什么干不了的?正还省的他去别处找活干了。 他也不知道陈伯怎么突然就对他转变了态度,估计是他老人家心善,想看赖七改邪归正吧。 洪天卓手里攥着刚赚来的十个铜板先找了个摊子要了一大碗面,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洪天卓听到他坐下后那妇人还低声地对她男人说了句“真晦气”。 洪天卓也懒得发作了,他顶着赖七的倒霉脑袋出来,谁能给他好脸色呢。 吃完了面,洪天卓连面汤也喝得干净,这下感觉胃里终于舒服了,他给桌上扔了三个铜板,那妇人说“晦气”也是因为过去赖七在人家这里吃完了面一抹嘴就走了,这两夫妻因着怕得罪小人,没少忍气吞声。 洪天卓往回走,想剩下的七个铜板也够他今天填饱肚子了。走了没一会儿,迎面又遇上了麻脸,这次麻脸身边还跟着一个叫高猴儿的人,那人长得又高又瘦,脸是又小又圆,“高猴儿”这个绰号还是当初赖七给起的,赖七说他那张脸粘上黄毛就是猴子。 “七哥。” “七哥。” 两个小混混跟洪天卓打招呼,洪天卓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看他二人那垂头丧气的衰样就知道是没抢着绣球。 洪天卓损麻脸,“怎么?没当上张员外家的乘龙快婿?” “唉,别提了,说起来简直气煞我也!”麻脸不满地接着抱怨:“那张员外也忒不地道,把他家那几十号护院都放了出来,在绣楼底下看不是有钱的主就都拦着不让靠前,我跟高猴儿差点跟他们打起来,合着咱们身份差点事儿的还不让抢绣球了?” 洪天卓听了心里哼笑一声,心说你们那是身份差点事儿么?赖七跟这两个人臭味相同,都不是什么好鸟,别说是员外家的大小姐了,就是穷苦人家的闺女嫁不出去人家打死也不会找这三位。 路过一个面食摊子,麻脸顺手就抓了小贩两个包子,高猴儿有样学样,还递给洪天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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