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喊了一句: “修宁。” 修宁正指挥着大汉把石头搬到别的地方去,听到木野喊他,而且语气不是太好的样子,他连忙跑过来问一句: “怎么了?” “去排查一下。”木野这话一说,修宁瞬间就明白了。他也知道上游是羚羽人,看样子,这就是羚羽人为了对付他们搞出来的东西,羚羽人和他们长得很像,而且语言极为相似,所以如果是混在瑶氐人群里,他们也很难分辨出来。 本来,如果没有河流这边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做这个,但眼下羚羽人能做到这地步,那么瑶氐人群中,就极有可能混着羚羽人。 “好。”修宁说。 木野心下定了定,转过身来,他身后还站着邵叶,他自然没忘了邵叶昨天对他说,看过河流之后,他就能解决他们搬迁的问题。 之前是一直以为河流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头绪而言,况且,附近的草原都被大大小小的部落群居占着,势头大的打不过,势头小的,抢占他们的地盘,这是木野做不出来的事情。 况且势头小的群族地盘也小,他们瑶氐是庞大的部落群族,没有一定大的地盘,根本不够所有瑶氐人生存。木野是瑶氐的首领,他是最不希望瑶氐人受苦的。 邵叶正站在一旁发呆呢,心里想的还是瑶氐群居的建筑,他恍惚觉得这样的建筑他似乎在哪本书上见过,但是哪本,他又记不起来了。 真是,他甩甩脑袋,这个时候怎么就不顶用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见木野正盯着他看,他想起来答应过木野的事情。既然确定了是水的问题,那便要好解决多了,他正要开口,却见木野先开口了: “你叫什么?” 木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的名字,说起来,今天河流的事情是多亏了他才发现的,他暂且把对他的敌意放下来,至少他不是羚羽族那边派来的。 邵叶费劲巴拉地把木野的话听明白了,是在问他叫什么。 “邵叶。”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用瑶氐语怎么说,索性就说了汉语,说起来,要是在这生活的话,他确实得找个时间把瑶氐语学一学。 木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完邵叶报了自己的名字过后,他忽然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他发笑的事情,足以他把刚才河流的烦恼暂时忘却。 邵叶面带疑惑地望着他,愣愣地开口问着: “你是叫……木野吗?” 这时候木野的心情好起来了,邵叶问了他,他也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来,而是点点头,对他说: “你可以这么叫我。” 邵叶脑袋里还在想着刚才木野笑什么,这时候木野却收了笑脸,正色问他道: “河流看过了,你所说的找到搬迁的方法,现在能说了吗?” 搬迁,瑶氐现在必须搬迁,无论是草原的荒芜还是上游的羚羽族,对现在的瑶氐来说,都是很大的威胁。 其实就算是这样,瑶氐族内还有些障碍。族内的老长老们对搬迁的事情颇有异议,说这样不符合瑶氐的规矩,木野做的这些,其实都是背着长老们来的。 无妨。当下之急,是要把搬迁的地点给找出来,后面的事情,木野有能力去做。 邵叶眼看着木野的眼神中跳跃过若干因素,又复杂变得简单,稍后又逐渐深邃,他似乎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即便他是瑶氐后裔生得高大,脸上看上去,也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罢了。 他所流露的神情,不符合他这个年纪。 邵叶恍神了,幸好这时候木野也在出神。待到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回过神来,邵叶开口了,木野给他的问题,他好给出个答案: “我想,水源问题的话……要不是去河流上游,要不就是……” “上游去不了。”木野几乎立刻就否定他这个回答,上游,也不怪邵叶,他不知道,上游是羚羽的居所。 邵叶似乎没觉得木野这么回答奇怪。事实上他也猜到八分了,既然石头是从上游而来,要掩住水位下降的事情,那么就说明,上游有人,而且,还是同木野,甚至整个瑶氐相敌对的人。 这时候邵叶忽然间想起来了,那本野的不能再野的野史上,除了记载过瑶氐族的灭亡,还有曾生活在瑶氐周围的群族,其中最大的威胁是——一个叫羚羽的民族。 也难得他还记得,因为没什么参考价值,这本野史他几乎是瞬间就翻过去了。 至于上游是不是羚羽族……这个问题他没急着问木野,因为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 “再去找一条河流。” 话说完了,他几乎能猜到对面木野的表情,他抬头望去,果然,木野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再找一条?这只能说是说得容易,附近大大小小的河流都有群族居所,要再找上一条,谈何容易? 他们能找到的,别的群族也找得到,别的群族找不到的,他们又怎么去找到呢。 邵叶也知道这个办法不靠谱,但他毕竟汲取了几千年的历史知识,涉及天文地理,对找河流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只是…… “我需要时间。”邵叶只能这么说,现在瑶氐的搬迁绝对是燃眉之急的事情,但他没办法,他对这里的环境还一点都不熟悉,寻找河流的前期准备工作很多很多,从实地考察到分析,也需要很长时间,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是这样的。 现在,就看木野同不同意。 木野的神情像是在思考,好久都没有给他回复。半晌,他才见木野的头微微抬了抬,肩头的细发柔顺地垂下来,嘴巴微微动了动,邵叶从那里面听出来一个音: “好。”
第5章 是记录,不是画 年轻的部落首领和认真的野心家 好,这是木野给邵叶的答复。 其实木野也是没有办法了,搬迁的事情他很久之前,从草原上的草木有一些枯黄的苗头开始,他就策划着搬迁。 上游是羚羽族,这对瑶氐来说始终是个威胁的存在,只是那时候族内的长老们不同意,他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去说服那些人。 他是瑶氐最年轻的首领,从十五岁接过首领的担子开始,已经过去三年有余了。三年的时间他的领导能力成长得很不错,足以领导瑶氐的所有人。 但是,族内的长老们,却总是要对他的决议提出质疑,因为他年轻,还有,他们另有企图。 企图是什么暂且不说,木野对这次搬迁的决定很坚定,长老们说什么他也不会动摇,但是他让修宁几乎找遍了整个草原,也没找到一处能让他们搬迁。 没有希望的那种。 现在,邵叶告诉他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时间,他认为他应该去同意,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告诉邵叶,需要什么就跟他说,他尽量去满足。尽管,让一个连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决定瑶氐的未来,是一个很荒唐的决定。 但是,就邵叶替他们找出来河流的问题来说,他愿意相信邵叶一次。 木野是年轻的瑶氐首领,会相信一些看似荒谬的事情。 他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邵叶,问他,下午能不能先随他去一个地方。 准备工作也需要时间,邵叶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他能看出来,木野现在是很信任他,这就够了,至少他能在这瑶氐的部落里活下来。 西北的烈日照耀着的山岩,每一块岩石都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那是上古以来的沉淀,现在,是部落记录的画板。 邵叶现在听瑶氐语已经几乎没什么障碍了,短短两天而已,他就能听着瑶氐语学个大概了。中午的气温和早晚形成强烈的反差,木野早上派人给他送了一身瑶氐的服装,这时候也用不上了。 但,即便是用不上了,邵叶仍仔细观察着这身衣服,看工艺,他大概能推断出这是在南北朝之后的时代里,但…… 他还没想完,就被身侧的修宁打断了,修宁看着他望着瑶氐的衣服出神,好奇问道: “这衣服不就块布嘛,有这么好看?” 邵叶自然没法向他解释这是自己的历史瘾又犯了,于是只好尴尬地应和两句。 修宁是个自来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刚才他跟木野说想学习瑶氐语言,木野就让修宁教他去,他学得非常快,休息的间隙,他突然想起来还没过问他的汉语名字在瑶氐语中是什么意思: “修宁,‘邵叶’在瑶氐语里的意思是什么啊?” 他想起来木野听他介绍时的笑意,不禁好奇。 “‘邵叶’……”修宁思考着,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他左右看两眼,悠悠回答着: “‘邵叶’就……没什么意思吧。”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木野应该已经过去了。” 直觉告诉邵叶修宁肯定在忽悠他,但是确实,烈日当头了,正到了木野让他上山的时间。 山路崎岖,所幸木野给他的位置不算太远,除了上山时有些困难,他一会就到了。 木野果真已经在那边等着他了,他的手里拿着那天所见的金属器具,轻轻地抵在岩石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就转过头来,草原上的人们,似乎听觉也格外灵敏,邵叶的动作是很轻,混合在风声里几乎听不见,但是就是这样,木野还是发觉了。 “来了?”他向邵叶点点头,邵叶从崎岖的岩石群里翻过去,到木野身边去。 他总觉得,木野所在的这片岩石群很眼熟,好像就是他之前所见的岩画群。 在看到木野手底下那幅没画完的牛马搬迁图之后,他的这种心思更加明确了。 邵叶望着木野手下的画,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岩画,岩画的创作时间。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脱口而出道: “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木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现在的时间节点,但是他至少知道了,他穿越,是穿越到这组岩画群在被画之前,而这组岩画的创作者,就是眼前的少年。 “这不是画,”良久,木野忽然想起来什么,后知后觉地纠正邵叶,“是记录。” 对,是记录。邵叶有些不好意思,现代的时候叫岩画叫顺口了,其实岩画的功能确实主要就是记录,用各种器具,雕刻出来的古时人们的生活记录。 他正要开口,但是木野却又说了: “我在想,我能记录多少,”木野握着金属器具的手在手底下的岩画上空虚浮地划过一片,“这是我们牛,羊,马,和族人”他顿了顿,“但是河流在哪里?” 邵叶愣愣地望着木野,这组岩画群他看过无数次,岩画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忽得跃出来,他下意识开口,指着右下角一块空白的画面,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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