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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灌下半瓶水，吃完面包又撕开饼干，咬下第一口，眼里炸开惊喜的烟花。 咦？两个瞳孔的颜色不一样。 叶轻酌侧头仔细观察，一只浅灰一只琥珀，也不像戴了美瞳，更不可能是道具的效果。玩家在苍之麓里可以改变发型、发色，甚至用道具全面变装，却没有单独改变某一器官的功能，因此他的瞳色是天生如此，很可能是某种病变，比如虹膜异色症。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歪头看着叶轻酌，眼神迷茫又无辜，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叶轻酌又问：“别人怎么叫你，怎么称呼你？” 这下他终于理解了，猛然把右边袖口撸起来，露出刻在小臂内侧的一串数字：CY005146789。 后面还有一个飞鸟图案，似乎是某个组织或机构的标志，这男人的来历不简单。 当听到数字“789”，他条件性反射般地站好，一动不动。叶轻酌劝他放松，看来789就是他的“名字”，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而已。 “那我暂时先这么称呼你。”叶轻酌观望四周，确定没人，才问：“你对自己的任务有什么想法？” “……？” “你的任务。”叶轻酌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会害你的。” 789摇头，搓揉饼干袋子，表情可怜兮兮，没吃饱，还想要。 若是换个人，叶轻酌90%会怀疑是为了隐藏火焰玩家的身份而装疯卖傻，可是放在789身上，他相信是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连“任务”这个词的含义都不理解。 目前为止一言不发，连最基础的沟通能力都没有。 “你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把这家店的蛋糕吃完？” 这次得到789的肯定，头点得毫不犹豫。 “……”恐怕前一个副本他也是这么度过的吧。 叶轻酌叹气，幸好他在这张图里，不然789的行为直接触碰红线，再次喜提黄牌一张。 两人并肩同行，789像个无底洞，已经把他从7-11带出来的储备粮全消灭干净了。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两句是对诗仙李白的盛赞，可能和写诗有关，难道完成条件是要写出一首感动怨灵的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叶轻酌本能感觉到危险，跨上自行车：“上来！” 789蹲下再站起，连人带车扛起来奔跑。 ？？？ 叶轻酌在风中凌乱，他刚刚是下达了什么错误指令，才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喂，789，我意思骑车带你！……好吧，你速度更快，但能不能先让我从车上下来？”快给颠吐了！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789猛然刹车，成功把叶轻酌甩出去，发现后赶紧扔掉自行车，扯住脚踝把人拽回来。 叶轻酌和自行车同时落地，结结实实摔一跤，尾巴骨狠狠着地，痛到飙泪。这天马行空的诡异举动、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行动模式，你和弋淮烟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他艰难地坐起，789蹲在一旁手足无措，头上出现数字，好感值：83%，杀意值：0。 算了，这小子傻乎乎的，刚刚那么做只是本能反应罢了。他向789伸出手，没想到对方吓坏了，抱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叶轻酌看着自己的右手，再去看789的反应，这明显是长期受到虐打所产生的条件反射，躲藏的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叶轻酌站起来，语气放软，“只是想请你搭把手，没有恶意，你看，我的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789果真把他两只手仔仔细细看一遍，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用头顶去轻蹭那双手。 “常人是这样表达感谢的。”叶轻酌握住他的双手晃了晃，“记住了。” 789懵懂点头，叶轻酌瞄了瞄隔壁已经形同废铁的自行车，在找到下一个代步工具之前，他们只能跑去树林，再去神社了。 那一跤摔得也不是毫无用处，起码让他灵光一闪，想起在副本里唯一见过笔墨纸砚的地方，就是怨灵云集的神社。 叶轻酌打开地图共享界面：“我们来确定一下路线，看见那片树林了吗？那是马上要过去的地方，我们先去那里，再去中间的那个寺庙图标……好了789，别捞了，这是虚拟界面，你碰不到的，算了，跟着我就行。” ——— 两层小楼里源源不断发出尖叫和嘶吼，时不时晃动一阵，天花板落下沙沙灰烬。 有些人天生惧怕鬼怪，恐怖片对他们来说就是血脉压制，伽椰子还没爬过去，吓都吓死了。而且这栋房子里可不止伽椰子，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无法投胎转生，纷纷成为她的爪牙，清理大胆闯入的玩家。 “啊啊啊救命！妈妈、妈妈救我啊！”美少女涕泗横流，抱着楼梯身体抖得像筛子，“我、我不要那把刀了、不要了！放我走、放过我！…… 伽椰子带着她的气泡音缓缓爬近，离开时美少女成为一具死状惊恐的尸体。 卡芮秋和俊雄在二楼小窗围观，俊雄不断往大嘴里塞东西，石子、瓦砾、碎玻璃、纸……卡芮秋照单全收，偶尔婉拒一下，俊雄当作没听见，继续喂。 “你的妈妈明明是个美人，只是身上有血而已，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 俊雄摇摇头，手边的东西喂完了，转身去拿自己的蜡笔，掰断递到卡芮秋嘴边。 卡芮秋一口吞了：“其实，你是把我当成垃圾桶了吧？”二楼的地面比先前干净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俊雄依旧摇头，轻抚叶片，张开苍白的手臂把大嘴花圈在怀里。 忽然，卡芮秋蹦起来，从窗户冲出去掉到一楼。白衡手里拿着护身符，刚走进来就被凶神恶煞的佐伯刚雄拦住去路，一朵植物从天而降，恰好落在正前方。 白衡惊喜大叫：“卡芮秋！” “是我，不必激动。” 佐伯刚雄举起菜刀，卡芮秋深吸一口气，全力开炮！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红唇里不断喷射出子弹，堪比强化后的豌豆射手，白衡惊奇，它原来不是宠物，是武器？！ 再看地上的那些残骸，石子、碎玻璃、瓦片……一地的建筑垃圾。 卡芮秋停止喷射，佐伯刚雄消失了。白衡竖起大拇指：“超厉害！” 卡芮秋谦虚地拱拱叶片，过奖过奖，它也不想，谁让肚子的存货太多了。 “哟，这个丑丑的花有点本事。”一只粗糙大手提起卡芮秋，“小子，这花归我了。” 对面男人满身古铜色肌肉，比佐伯刚雄的压迫感还强，白衡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胳膊：“不行，你还给我。” “嗙！” 白衡整个人砸到柜子上，不省人事了。 “小菜鸟！”卡芮秋从男人手里飞出来，跳到柜子边蹦跶，你该去做任务呀！管我干嘛？这游戏里还能有谁能困得住系统精灵？ “哎哟，还给你跑了。”男人取出特质项圈，“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魔兽的，你肯定跑不了了。” 项圈对准卡芮秋扔来，一只黑猫跳出来，把项圈撞飞，对着男人龇牙咧嘴。 “又来个碍事的，怨灵我就怕啦？”男人取出一个玻璃瓶，“知道这是啥不？圣水！别名，‘一沾没’！” 他把圣水倒了一点在手心，回头洒到准备袭击他的德永夫妻身上，两鬼发出惊嚎，被圣水沾到的部位冒出黑烟。 黑猫向后退了两步，呜呜低呼，卡芮秋再度跳起，在空中“噗噗噗噗噗”一阵乱射，一块碎玻璃扎中右眼，痛得他满地打滚，三个学生鬼魂拉开纸门，将他拖了进去。 屋子里重归寂静，黑猫变成俊雄，默默盯着晕倒的白衡。 “小正太，他是我主人的朋友，不可以碰的。” 俊雄轻轻点头，对面的纸门拉开，德永夫妻、三个女学生、远山父女……他们探出一张张阴森的脸，又缩了回去，默默拉上纸门。 ——— 杜景春赶到学校，一拍脑门，花忘买了！ 他在花坛里薅了一把野花，按地图找到花子被害的女厕所，在那层楼随便遇到个人，拍拍人家肩头：“喂，兄弟，花子在里面吗？” 那人回头打量，眼神复杂：“……你要去表白？” 杜景春咂咂嘴，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儿呢，这位仁兄能产生此等想法，也不是个好人呐。 他们一起埋伏在厕所门口，那人紧张得汗都快滴下来了，杜景春还在琢磨他一个大男人去女厕所到底合适不合适。 霎时间楼道里狂风大作，把各个教室的门吹得猎猎作响，包括那扇先前紧闭的厕所大门。同时产生一股吸力，那人被吸得飞起来，慌乱抓住杜景春的胳膊：“救救我、快救我！” “我尽力，别揪我的花！” 两人一起被吸进厕所里，摔得四仰八叉，杜景春率先爬起来，大叫：“啊！！！” 那人连忙爬起来，怎么了？花子在哪里？他怎么看不见？ “我的花，零落成泥也！” “……”那人恨不得把杜景春胖揍一顿，刚抬起手，就在镜子里看见了矮小凶恶的身影。 他吓得面色惨白，支支吾吾：“那、那个……在、她在……” 杜景春蹲在地上捡花瓣，闻言抬头，刚瞄到镜子里的画面，立即捂住双眼：“呐，我没看见你，不可以要我的命啊！” ？还能这样？！那人一秒被影帝附身，手在空中摸索：“我是个可怜的瞎子，天是黑的，路也是黑的！” 花子：“……” 厕所里寂静无声，杜景春问“瞎子”：“兄弟，她还在不？” “你聋了吗？我说了我瞎呀，我看不见！” 啧，靠人不如靠己。 杜景春的手指悄悄张开一道缝，诶？怎么没有光？这丝丝缕缕的什么玩意儿，流苏窗帘？ 随着指缝的不断扩大，才发现哪是什么窗帘，那是头发！ 花子抬头，和杜景春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公分。 WOC！杜景春汗如雨下，赶紧把花递过去。 “这是献给你的花——呃……”杜景春看了看光秃秃的根茎，张开右手，“你在厕所这么久也不容易，洗个花瓣澡吧。” 花子盯着他手中那堆残花，双眼猛然涨红，厕所里再度掀起狂风。 ——— “789，趴下！” 正在奔跑的789立即匍匐，一道蓝光从头顶划过去，对面那棵树被拦腰砍断，连带着蹲守在上面准备伏击的玩家一起落地。 叶轻酌挥了挥手里的赫拉克勒斯之剑，不愧是高级武器，在这种低难度副本里使用相当顺手。 “咳、咳，”女玩家的腿被压住，愤愤怒骂，“你小子，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两只。”其中一个是深渊之瞳，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只是往红色数值高的方向攻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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