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阿爹能没事儿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大家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大夫没有看过之前,谁也不能放心。 大夫是大堂哥去喊的,镇上的大夫到村子子看病,其他不说,光是出诊费就得要一钱银子,便是什么药方都没给,什么药都没拿,这一钱银子也必须得给。 大堂哥去镇上的时候,找的是镇上最大的医馆的大夫,里面的大夫除却基本的一钱银子,还得多出二十文钱,但如今哪里还能计较这些,自然是想着哪里大夫好就请哪里的。 梅家人和顾南风一直守着梅阿爹,只梅小妹在大伯家里,梅阿娘害怕梅小妹被吓到,一早的时候就把人送到了大伯家里。他们守着梅阿爹的时候,并不知道,在大堂哥去镇上请大夫的时候,梅大伯还有旁的梅家人已经找去徐家了。 梅家村离着镇上不算远,虽有十里路,却是宽敞平坦的官道,若是有马车的话快得很,只需要半个时辰便可来回。 大夫来了之后,诊断结果和梅阿爹自己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大事,只需要修养几日就好了,但梅阿爹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所以大夫给开了个温补的方子,让人去镇上药铺抓药。 梅阿娘一听见温补两个字,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温补的方子里面的药材有多贵,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梅阿娘整了整神情,正准备去拿银子,族长和梅大伯他们也到了。 族长过来是给家里送银子的,银子不多,只有一两,但就是这一两银子徐家人还不想给,只说大家都挨打了,凭什么他们家要掏银子? 徐家人不想掏钱,梅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只说不掏钱可以,他们梅家也把徐大打吐血也就行了。 徐大可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家里一家老小都靠他,且看着梅家人一个个都凶狠十足,怕是要给他打掉半条命,如此,才不甘心的把银子给了。 拿了银子之后,族长还有他的大儿子也跟着到了梅家,且族长将银子给了梅阿娘之后,还突然变了脸。 族长如今六十几岁了,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快到胸口,一张精神气十足的脸上如今正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梅家两兄弟还梅大伯他们。 “你们这么多人,也能让正华被打成这样?这传出去我们梅家还怎么做人?以后怕不是谁,都能在我们梅家人头上踩一脚了。”正华是梅阿爹的名字,族长是长辈,自然可以直呼梅阿爹的名字。 对于族长的指责,梅大伯什么也没说,这是族长还是他的长辈,他便是有心辩驳几句也不能说出来。且如今族长的大孙子十分的有出息,在县城里做了捕快,捕快可是吃公家饭的,有月钱不说还气派得很,寻常的人可惹不起。 送走了族长和旁的人之后,梅大伯正想让大儿子再把大夫给送回去,梅阿娘到了二儿子身边,二话不说就狠狠给了人一巴掌。 “你又打架,你又打架!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出去闯祸?今天若不是因为你,这事儿怎么闹得起来?”王如秀那女人确实是过分,但梅阿娘明白今日这事儿,若是没有族长他们出头,他们家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只能白白被人给打一顿。 梅阿娘虽是打了儿子,可被打的人一声没吭,她自己却先哭了起来。 梅阿娘觉得委屈啊,他们梅家在村子里确实是大姓,可不是梅个梅家人都没人敢惹。他们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家里日子好过,倒是得人敬重,可后来家里出事了日子过得艰难,就成了人人可欺了,谁都能来踩一脚。 那徐家人没有顾忌,梅阿娘也只知道原因。 当年梅阿爹摔伤,伤的十分严重,家里积蓄都花光了也没见好,他们只能找亲戚借钱,可当时日子过的最好的族长家里却是一文钱没有借。 自那之后,村里人家就更加看不起他们了,可能是觉得就连梅家自己人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吧。 族长这次能帮家里出头,梅阿娘是真的没有想到,可亲戚愿意帮忙,她心里自然也是感激的,但这么些年被人看不起,她心里自然也委屈,便想肆无忌惮的哭一场。 顾南风自小便是既不擅长安慰人,也听不得被安慰的话,他若是受了委屈,旁人越是安慰他会越觉得委屈,眼泪也会不争气的一直流。 他也没说多余的话语,小声地同梅阿娘耳语几句之后,拉了梅青山出门,两人一起去了灶房,只留下十多朵菌子之后,便带着所有的菌子出门去了。 顾南风拉着梅青山走了之后,梅大哥才小声抱怨道:“阿娘你打老二做什么,今天这事儿换了我,我也得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婆娘,我早就想打她一顿了!她去年把你推下了冬水田了,让你受了寒,一个冬天都咳嗽不停,我早想寻个机会狠狠给那恶婆娘一顿打!” 说到自己阿娘被人欺负的事,梅大哥也跟着哭了起来,若不是爹娘拦着,害怕他们打伤了人赔钱,他们兄弟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今日这事儿,他心里痛快得很,可恨他当时不在,他要是在的话,他一定牙都给那婆娘打断。 梅阿娘原本就担心两个人儿子闯祸惹事,听了大儿子的话,本想也给人一巴掌让人长长教训,不要整日到处闯祸,可手抬了起来却打不下去。 儿子还不是因为她,都是为了给她出气才会这样的,还凭白害的南风被人针对。 他们和徐家的矛盾早就有了,两家在村口那片水田的比邻,之前便有些口角,去年的时候,那王如秀还直接动了手,将她给推下了水田里 冬日里的水冻人得很,而且还是掉在了水田里,裹了一身的泥,之后清理清洗耽误了时间,让梅阿娘受了寒,之后养了一整个冬天才将身子养好。 母子两个哭了一场,心里也舒服了,梅阿娘这才准备去鸡笼里逮只鸡,送到族长家里去,好生的感谢人一番。 梅阿娘要去族长家里道谢,梅大伯却说不用。“今日的事儿,族长是为了梅家的面子,族长也是没有想到徐家人那么大胆,竟然全家一起动手,若是这样了,族长都不替家里出头,那往后村里的梅家人那还能仰仗族里?” 梅大伯虽是这样说了,但梅阿娘想着人家给要了一两银子回来,给人逮只鸡过去不算什么,还是把鸡送过去了,那边见梅阿娘逮了鸡上门,虽是推脱了几句,但到底还是收下了,如此,梅阿娘便知道自己没做错。 家里的事儿算是解决了,顾南风同梅青山一起上街卖菌子也顺利得很。 这个时节,街上已经没有大菌子卖了,若是又能有运气能捡到,卖得贵得很。顾南风没有选择去市场,他们今日来的太晚了,去市场遇不到大户人家采买的人,他们直接去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宅邸,直接问人要不要。 梅青山还没见过这种卖东西的法子,但两人只走了两户人家,就把菌子高价卖出去了之后,他才再次的佩服起了顾南风。 “南风,你真是既聪明有厉害。”能想到上门卖东西可不是聪明吗,而想打了也敢真的去敲门,这胆子也是大。 梅青山个子高大,顾南风已经不算矮了,却仍是要仰着头看人。 看梅青山面上的惊讶和惊喜,还有真心地夸奖,顾南风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不成想还被人夸了。 “二哥,我们先去药房。”两人一共带了六十多朵菌子到镇上,一共有五六斤,每斤卖了一百一十文,统共卖了整六百文,也就是六钱银子。 手里有了钱,顾南风已经想到了要给人买些什么回去了。 药房里有补身药材卖,顾南风自小就老在他娘嘴里听一句话‘虫草鸭子贝母鸡’,这是他知道的最养人的东西。 老母鸡家里就有,老鸭也可以在村子里买,只这虫草还有贝母得在药店买。 从药房出来之后,顾南风不止买了虫草和贝母,还买了两株当归,所以两人又去了市场买了两只猪脚,用来炖当归。 这些东西都买完了之后,顾南风手里只剩下几十文钱了,剩下的钱他也没留着,买了几斤带着肥膘只挂了一点瘦肉的猪肉回家。 他家里没有肉,得买点猪肥肉回去熬油,说到熬油,顾南风默默叹了口气,他想到他连油罐子和盐罐子都没有,买这些又得花钱。 哎,这花钱的地方怎么这么多啊,得赶紧的想法子赚钱才行。
第17章 两人要送大夫回城,来回都是乘的马车,如此倒是快了,便是进城的时候不算早了,回来之时也刚刚酉时正,算不得晚。 两人进村的时候,被村口的邓家人叫住了,原来今日有人到村里找过顾南风。 “那哥儿真是奇怪,都和他说了你就在村里,只是上街去了,一会儿也就回来了,让他等等他却直接走了。”邓大洪趴在自家院墙上,望着墙下的两人,说着这话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 他觉得那是顾家的人找来了,若是顾南风回了家就不会再买水田了。 两亩田可需要一大笔银子,他们可等着这银子急用,徐家什么家底什么德行他知道,一下子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便是拿得出来也肯定要赖一阵,这田若是旁人买了那是最好。 思量再三,邓大洪还是决定把顾家人找来的事儿说了,人总不能昧良心。 顾南风眼下最着急的事儿便是买田,因着买田还惹出了麻烦事,他可不想两头没落好,自然赶紧的答应了。 那水田也不用特地去看了,必然是好田,若不是好田,也不能惹得徐家人口无遮拦上门找茬了。 买田的事儿算是定了,顾南风心口的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他这才有空琢磨邓大洪方才的话。 他知道,那人嘴里的哥儿必定是他三哥,只是不知道他三哥为何放弃找他,不是一心想要他去刘家伺候他吗,如今怎么又肯放他一马了。 顾清遥找来的事儿,顾南风也只是在心里疑惑一瞬便罢,没有去多想,倒是一边的梅青山将这话听了进去。 梅家在后山处,村子里没有通往后山的马路,只到了村中心人户多的位置。 两人先去将马车还了之后,才拎着东西回家去。 两人回家之时,梅阿娘刚好在做晚饭,梅小妹也回来了,知道二哥他们是去镇上了,她便眼巴巴的望着两个哥哥,还好顾南风最后想了起来,家里还有个孩子,给人买了糖糕回来。 有糖糕吃便行了,梅小妹拿了两块糖糕又跑出去了,梅阿娘见人又要往外跑,赶紧的追了出去,扒在灶房门口还喊人别跑远,一会儿回来吃饭。 小丫头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摆动着小手,说是给小侄女拿糖糕过去,一会儿就回来,如此梅阿娘才放心让人去了。 大堂哥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如今有个三岁的女儿,因着和梅小妹年纪相差不大,两人经常玩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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