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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洲！在不在？”宋清压低声音，焦急地朝里面呼唤道。 “！”沈之洲一下活起来，倏地坐直了身子，同样小小声说：“我在这里！” 猛地一下坐起来，才发现他都没想到让梁卉替他解绳子，方才只顾着听人说遭遇去了。 宋清听到沈之洲的声音，赶紧摸黑靠过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听到宋清低沉担忧的声音，沈之洲突然就红了眼眶，“我没事，没受伤也没被欺负。” 他方才怕得不得了，还要稳着情绪安慰梁卉。宋清一来瞬间就撑不住了，只觉得委屈极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泪憋回去。 “没事没事，别怕啊，我来接你了，别怕。”摸到地上坐着的沈之洲，他吊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一听这委屈巴巴的声音，心头颤了下，牵动得嗓子都有些发哽。 快速给人解开绳子，扶着人站起来就想走。 “等一下，这里还有个人，是被他们拐来的。”沈之洲叫住宋清。 他虽然心善，倒不至于想现在救人。宋清小心翼翼下来找他，那他们肯定都还没脱离危险，不好带着个孕妇逃跑。 倒是可以等安全了再带人来救，可是以梁卉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怕两人还没离开地窖，她就闹出动静把人吸引过来了。 谁知梁卉却不像一开始见到沈之洲时的样子了，“你们走吧，若是能跑掉，求你们回来救救我！或者，或者给我娘递个信，我娘一定会来救我的，求求你们了！” 她大着肚子不说，还被牛大打折了一条腿，月黑风高的肯定逃不了；只希望这两人逃了之后，能给她一线生机。 她已经害死一个女子一个小哥儿，不能再害死别人了。之前是因为一年多没见过外面的人，咋一见到沈之洲才会激动得扑上去。 “那你呆在这儿，不要惹怒他们，我们明日来救你！”宋清拍板，带着沈之洲离开了地窖。 他不知道梁卉是什么情况，可眼下几人处境实在危急，不好带着多余的人逃跑。 他和黄正义关在一处柴房里，等天黑了才想办法逃出来。两人先找到了大壮和另一名衙役，然后四人一人找一个分头去找，约好了在石岩镇入口处汇合。 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去取钱的人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他们要么死，要么被放回去。后者不能说不可能，只是几率太小了。 其实要不是黄正义拼命拦着，他早就想脱身来找沈之洲了，一个小哥儿在这种地方可能发生什么事儿，他想都不敢多想。 以往这个时辰，石岩镇大多数人都该睡了，然而今天想着一会儿要到手的银钱，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要么在屋里，要么在屋外的树下，聊得热火朝天。 宋清小心避开所有人，凭着下午时候的记忆，把沈之洲带到石岩镇入口处。 在镇口等了约莫三刻钟时间，却还是不见黄正义等人的身影。 “阿洲你躲在这里。”宋清找了一处藏身的岩石缝隙，让沈之洲躲进去，“我回去找他们——待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动静了，你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沈之洲想说知道了，却只能紧紧抓着这人的手，抖着唇开不了这个口。 理智上他知道两人不能弃黄正义几人于不顾，可是石岩镇人这么多，他们又没有武器，现在黑灯瞎火的还不熟悉周围环境...... 不若、不若他也跟着去吧，要是出事儿了还能死在一块儿！ 仿佛通过沈之洲不停冒汗的手知悉了什么，宋清把人抱在怀里，安抚地亲亲他的唇，然后额头抵着额头，柔声道：“听话，在这儿等我回来。我保证我会没事儿的，我还要给你买新玉簪、新玉佩，还要送你去京城考试，我会全须全尾回来的。” 沈之洲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不说话，一个劲儿摇头。 “听话！”宋清重了语气，却还是硬不下心肠，只好一下一下亲着沈之洲的眼泪，“阿洲你乖一点，在这里等着我。要是黎明的时候我没回来，你就趁早返回县城，去找孙县令。” “记住了。”最后狠狠抱了一下沈之洲，宋清转身投入黑暗。 沈之洲不敢跟上去，怕拖累了他。只能蜷缩在狭小的岩缝儿里，静悄悄抹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沈之洲等了很多年，可是那个人再没能回来。 ——全文完—— （手动狗头）
第39章 被抓 两人在镇口等人的时候，沈之洲便将石岩镇人拐卖女子、小哥儿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宋清。得知此事，宋清回去找人的时候不由得更加谨慎。 之前和黄正义逃出来的时候，挟持了一个落单的石岩镇人，这才问出了另外几人的下落。再回去关押几人的地方，却一个人也没看见，既没有衙役也没有被打晕的镇上人。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镇上除了聚居处稍微平坦一些，其他地方都是大小不一的岩石，倒是好藏，夜里一个不小心却能够摔死人，黄正义他们应该不至于冒这个险。 宋清隐在黑暗之中探访了好几个房子的柴房、地窖，一无所获。忽然不远处传来几道人声，赶忙趴伏到脚边干涸的深沟底下。 “草他娘的！老子就不应该留活口！”假如宋清跟沈之洲关在一处的话，他一定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石岩镇的头头：牛大。 牛大带着几个汉子，举着火把正面迎上另一波人，“牛哥，我们那边都找过了，没找到！” “草！”牛大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石头骨碌碌滚进深沟里，正好砸在宋清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宋清屏住呼吸，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趴着，暗暗祈祷几人没听出什么不同，同时悄然握紧手中的石块，蓄势待发。 “去祠堂那一转找！” 万幸没人注意到石块弄出的动静有所不同，牛大一声令下，一行人乌拉拉散开了。 等到人声完全远去，宋清才小心探出身子，望了望远处闪烁火光的火把，远远跟在后面。 一行人七拐八拐，绕过稀稀拉拉的房屋和耕地，便到了祠堂。两三个人进了祠堂，其余众人以祠堂为中心，向四周铺开。 祠堂不算大，占地面积约莫不到一百平。但是处于镇上最平坦的地方，周围的人家户显然多了起来。宋清多在一户人家后面墙壁与岩石形成的缝隙中，恰好能看清祠堂面前的场景。 没一会儿，进祠堂搜寻的几人出来了，看起来没找到人，骂骂咧咧向别处去。 静静等了一会儿，宋清穿过缝隙，想要从另一头绕到祠堂近处看看。谁知刚从缝隙出来，猝然对上一个佝偻的身影！ “谁！” 在来人发出更大动静之前，宋清一把捂住来人的嘴，将人抵在墙壁上。若是来的不是老人，他肯定毫不犹豫将人敲晕。 “别出声！”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老人颈项间。 “嗯......”老人从鼻腔里挤出颤抖的回复，示意自己不会发出声音。 宋清试探着拿开捂嘴的手，见老人虽然身体僵硬，但确实保持安静，低声问道：“看见过另外几个衙役吗？” 本来这一问也没想着得到肯定的回答，不过还没想好拿这个老人怎么办，顺口一问罢了，没想到老人竟然当真点了点头，“我、我带你去。” 听清老人声音，宋清才认出这是陆二狗他爹，也就是小豆子的爷爷。仔细一打量，发现藏身的这地方恰好就在陆二狗家屋子后面。 不怪他没认出来，石岩镇这样破烂的房子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太出房子全貌。他竟是不知不觉间回到了事情发生的起点。 意外了一下，宋清缓缓放开老人，捡起老人做拐杖的木棍递过去，让老人走在前面带路，然后把匕首掉了个头，刀把轻轻抵在老人腰上。 老人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往屋里走去。 宋清在外面观察片刻，只见里面虽然一片漆黑，但还是中午那个杂乱的样子，也看得出没有旁人，这才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顺手带上门，跟着老人穿过去堂屋的门，老人举起枯瘦的手，指着上方说道：“他们在这上面。” 楼上是一个小阁楼，平时只做储藏粮食之用。若真有六个汉子在上面，只要不出声，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 “大壮？正义？”宋清试着用气音呼喊道。 安静了一瞬，楼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黄正义和大壮爬到楼梯口，探出两颗大脑袋，“宋哥？我们没事，都在这儿！” 虽然双方互相看不见，好歹算是碰头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宋清在老人的指引下搬过楼梯，搭在楼梯口。 “碰！” 陆二狗回来了！ 楼梯口的几只脑袋“嗖”一下无声地缩回去了。宋清当即背贴着墙壁，悄声移到堂屋门处，无声地掏出匕首。 “老不死的，给我拿几个铜板。” 老人刚从堂屋过去，陆二狗便粗暴地在他身上摸了一阵，一个子儿也没摸出来。 “不是都被你拿走了？”老人气得直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怼，恨不得打在陆二狗身上。 “二狗，你不会没钱了吧？这回哥请你！”原来陆二狗还有个同伴等在外面，假惺惺地火上浇油，“咱俩可得快点，不然一会儿牛大搜到你家看见咱了，今儿老刘家这酒就吃不成了！” 陆二狗脸上挂不住，食指指着老人鼻子，压着声音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拿不出来，一会儿那小杂种回来了我就揍死他！” “陆二狗！” “别跟老子废话，赶紧的！”陆二狗推搡老人一把，直把人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想到自己唯一的孙子，老只得走向床边，吃力地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陆二狗的鞋子，从里面摸出被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铜板。不等他递过去，陆二狗伸手夺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彻底听不见声音了，楼上几人才小心翼翼顺着楼梯爬下来。 听陆二狗那同伴的意思，牛大找不到人，现在开始一家家搜查，陆二狗家这儿怕是也不再安全了。几人最好趁人还没找过来赶紧溜走。 “多谢老丈了。”宋清向老人道过谢，暗暗探出头查看外面是否还有别人。 大壮左右看看，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脱了鞋子，从鞋垫里抠出一两碎银，递给老人，“老丈这个你拿着，多谢你今日救我们几人一回。” 另外几人见状，也纷纷从鞋垫里抠出自家老娘/婆娘藏的应急钱来，不管多少都递给老人，老人推辞不要那就放在床板上。 倒是宋清，查看完情况，一回头瞧见了这情形，颇觉得自己不合群起来。摇摇头甩开不合时宜的想法，让几人穿上鞋子便猫着腰打头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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