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夫……”左峥出言提醒,给了身旁侍从一个眼神,下人便知趣的都退了出去。 “弟夫刚封了官,今后的言行可要慎重。” 天灾难测,即便是天子也不敢轻易下定结论,无论有无洪灾,朝廷定要做足准备,不能想当然揣测天意,而至东南沿海的百姓于不顾。 “父皇无非是信了那里的官员贪污,但是并没有信那里还会爆发洪涝……”代文修淡淡道。 左峥望了眼,用自己袖子擦桌子左观棋,惆怅道:“若非你坚持,怕是我也不会多劝阻父皇,比起你的一面之词,他们更加相信往年的报灾的情况……” 代文修语塞,静静坐了片刻,随后有个大胆的想法冒出。 “父皇不是相信天意?能揣测天意的……”代文修眼眸一闪,想到了自己成亲时在轿帘下看到的那张脸。 几乎是一瞬间,左峥就知道了他想要干什么,“你是想说国师?但你有没有发觉,从你入宫这几次而来,根本就没有遇见他。” 代文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诺大个皇宫,见不到也正常吧。” “父皇很是信任这个国师,商讨政事定会将他带在身边,不过……在你成婚后没几日,那个国师就得了急症,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他便独自带人下江南寻医了。” 左峥说完,代文修陷入了沉思,怎的就能这般巧…… “大璟向来不迷信鬼神之说,永昌帝是因何封了国师的?”代文修疑惑道。 仔细想来,上辈子只有在被赐婚的时候,他才频繁注意到这个国师。 可这个国师若是如此受永昌帝的器重,那在行军作战的时候,为何没有插上一脚,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左峥面露难色,似是在斟酌要如何解释。 “你可知观棋何时开始给自己办葬礼的?” 代文修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知左峥为何提及此事。 “其实就是他十五那年,最开始的时候,他会自己跑到荒坟,将人家的墓碑抱回来,给自己办一场,再给人家办一场。” 左峥说这话时像是老了十岁,这样一来,可算是将自家弟弟的底细全部交了出去。 “我也试图干涉过,但他总能以各种方法,各种理由,在我想不到的地方抱墓碑回来,甚至我还留宿到他身边……但是……” 左峥摇了摇头,看着左观棋的目光又是怜惜又是无可奈何。 左观棋换了个姿势,蹲在凳子上,百般无聊的玩着一撮代文修的发尾,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是在谈论他。 “又是一次观棋出走,找到他的时候,除了怀里抱着的墓碑,身边就是那个国师。 不过那时国师还是个道士,他对父皇说自己能阻止观棋办葬礼,他还表示,观棋今后不会再偷墓碑。 我们定是不信的,但从那时之后,观棋虽然办葬礼,但确实不去偷墓碑了,父皇才将他请回来,奉为国师。”左峥语毕。 代文修了然,所以当时那个国师提的建议是成亲,哪怕八字相合的是年仅十五岁的男子,也希望左观棋娶回来。 “可我的母亲于我十四那年逝世,那时我还在孝期……”代文修默默道。 “也正是这个原因,包大人才堵住了父皇想赐婚的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早知成婚有效,即便你在孝期也躲不过。” 左峥将一切推到了永昌帝身上,把左观棋摘的干净,而且代文修在孝期之事,还是他派人打听的。
第31章 贴身侍从 这样急于解释,无非是不希望代文修对他们有所隔阂,哪怕是恨他这个兄长无能,也不希望他对左观棋有所疏离。 代文修没想到一下能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不管过程如何,起码他是在守孝期过后,才嫁进来的。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定是了解过我的身世,即便我在相府,也不一定过的好……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让父皇加派人手援助水患之地,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代文修道。 事已成定局,代文修不想再纠结自己为何嫁给左观棋了,反正都是过日子,跟谁不是过。 没有子嗣又如何,反正养孩子遭的罪都在左观棋身上受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我会在朝堂提及,尽力而为。”左峥说到现在,茶盏被左观棋拿去,现下正有些口干舌燥。 而一旁左观棋将一壶茶水都浇在了地上,代文修一心两用,分出一只眼,也没拦住他。 “来人!上茶!”这不知是代文修多少次离桌,左观棋又蹲在了地上,茶壶在他手里,壶身粘满茶叶。 “起来!坐椅子!”代文修发号施令,左观棋才不情愿的从地上起来。 他在座位上也东张西望,时不时冲着左峥“嘿嘿”笑两声…… “估计是坐不住了。”左峥从身上摸出一包点心,在身上揣的时间太久,点心都碎成了几瓣。 但左观棋不介意,那包碎点心瞬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其实也不是他爱吃,就是能让他坐的老实点……”左峥的眼眸中含着无法掩饰的遗憾,温声对代文修说道。 代文修的目光在左观棋身上落的久,后者还以为自家王妃也想吃,便把点心推到了他面前。 “王妃,给你……” “你吃吧,我不饿。”代文修擦去他唇边的碎渣,即便当着左峥的面,竟也没觉得尴尬。 左峥见此场景,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弟夫,你在朝堂为官之事,想必整个京城都知晓了,父皇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对睿王府打压,倒不至于撤你的官,但会让你在朝堂上寸步难行。 所以,这几日你暂且躲避风头,若是治水的法子有明显效果,功绩在身,也好在朝堂立足。” 左峥分析了形势,这对代文修来说正中下怀,他极力劝说永昌帝治水的原因,除了那一方百姓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能让自己短时间立功。 “兄长放心。”代文修道。 后来,左峥又在这里说了好多左观棋的趣事,引的代文修阵阵好奇,直到酉时,才起身回府。 “今日见到兄长怎么话那么少?”代文修微笑道。 往常桌上喋喋不休的是左观棋,今日倒是变成了左峥。 若不是提及左观棋的幼年丑事,代文修都不知左峥还有话如此多的时候。 “他在说我……”左观棋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茶盏,“他笑我喝茶。” 合着今日左观棋话少,是还在纠结自己喝茶之事。 “喝茶倒是没什么,但是你告诉我,为何要用它来沐浴?”代文修极为好奇,何人才会想到用茶沐浴,那不相当于粘了一身茶水。 左观棋貌似知道代文修在调侃自己,于是,代文修当着他的面独自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着茶。 每多喝一口他的脸色就气红一分,代文修笑着,头一次觉得茶水如此清香。 就是不知他幼年用茶水沐浴时,残留的茶叶会不会粘在头发上,若正巧被人看见揭穿,岂不是尴尬的被人气哭。 左观棋气不过,便把头噌的一下扭过去,不在搭理他。 —— 月初,阳光明媚,风清云静,难得的好天气。 自靖王殿下来过后,不少官员也送上了拜贴,就算再不情愿永昌帝的抉择,也得给足皇室脸面。 当然,其中不乏也有过来试探的官员,但睿王府宣称睿王殿下有疾,不便长时间待客,通通被挡在了门外。 而那些不想掺和此事的官员,正好也有了足够的理由不见代文修。 “王妃,想跑马……”左观棋蹭着代文修的胳膊撒娇道。 自从代文修提过这件事后,几乎每日左观棋都要来问问。 “到下午吧,用了膳在去。”代文修道。 这几日自己看书时间长,在加上睿王府的风头正盛,已经很久没有带左观棋出门了。 “为何现在不能去?”左观棋有些失落。 “临时决定,需得留下时间,让下人备些东西。”代文修解释道。 就是这解释有些牵强,明明下人也可在他们之后送东西,但代文修不想让左观棋在外的时间太久。 若去的早,回来时天没黑,左观棋定嚷嚷着玩的不尽兴,倒不如晚些去,将时间缩短,天一黑,不想回来也得回来。 花若送来点心和茶,将代文修留下的书收起。 “王妃,你和王爷出府,安排多少侍从?” 府里的下人实在算不得多,连管家的侍从都没有,一切安排需要代文修亲自拟定。 “不用太多,除了车夫外,就安排两个吧……”代文修想着。 京郊的山林没太多百姓,加上距离城门近,守城侍卫也多,一向不用太过担心治安问题。 “奴婢不需要去吗?”花若担忧道。 “不必了,有我看管就好,他也不听你们的话,你们去了也无用,还是莫要到处折腾了。” 代文修把手里的点心喂给左观棋,思索着,从哪里能寻个管事。 先前在左峥那里倒也看过,但他府中的下人也不多,能做事的也就贴身的两三个,总不能都给撬走。 “观棋?” “嗯?” 左观棋抬起眼,就着代文修的手喝茶。 “你怎么没有自小跟着的侍从?”代文修觉得奇怪,大户人家的子弟,都会有个侍从自小在身边养着,和主子一起长大。 在相府的时候,自己身边也一直有个小书童,就是出嫁时不让带男侍,才被迫留在了那里。 但左观棋身边没有,这些下人还是左峥给他拨的,照顾他时间最长的也就四年。
第32章 我对你会一直很好 “有啊!”左观棋咂吧咂吧嘴,在代文修怀里换了个姿势。 “我怎的没见过?”代文修疑惑道。 “在宫里,他们去陪母妃了……”左观棋不在意的说。 代文修一怔,柔贵妃已逝,其下人还要陪同入葬,这是一点也不给他们两兄弟留亲信啊! “为何?”代文修有些不解,这大璟也无活人入葬的先例啊。 “父皇说母妃孤单,便让他们去陪着了。”左观棋没有发觉代文修言语中的震惊,在他眼里,恐怕对死亡没有认知。 “那你的贴身侍从?也……陪母妃去了?”代文修迟疑的说道。 若是让下人陪葬,怎的连儿子的侍从都要,但也说不通,左峥的侍从就是自小跟着他的,那左观棋的侍从不应该陪葬啊…… “是啊!他说自己的长姐要随母妃入葬,他放心不下,原本我也想陪母妃的,但兄长不让……”左观棋又撅起了嘴,愤愤不平的说。 听见最后一句愤恨,甚至都能想到他对左峥死犟的样子。 代文修哑然失笑,这可使不得,怕是一朝堂的人都不答应,你要真陪了葬,左峥还不得把皇陵给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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