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怪物啊,谁会去爱一只怪物啊。 只有林笙,以前只有他,以后也只有他。 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实在是胆大,或许是年轻因此无法无天,或许是他真的不害怕自己。 多罕见。 所以南景之想要抓住他。 不管是让林笙留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留在林笙身边,他想要与林笙成为伴侣,各种意义上的伴侣。 林笙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万里挑一,他独一无二。 南景之握着林笙的手,动作僵硬的将额头贴在了林笙的手臂冰凉的皮肤上,无比虔诚地祷告。 他希望这样的惨烈的事情,不要发生,为此,他愿意献出余下的全部生命。 林笙是他的归处,属于他南景之一个人的归处。 他恳请人鱼神明,恳请人类寺庙中的神像,或许是女娲,或许是观世音,保佑他的伴侣,安然无恙。 -- 午夜,凌晨两点,窗外雨已经停下,林笙在一片潮湿的空气中深呼吸,他猛然睁开眼睛。 “滴!” 仪器尖锐地在身后响起,所有数值以惊人的速度往上回弹。 林笙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骨节处发出清脆的嘎吱声,他扭过头,想要看清四周。 围着他的几个人都成了一道人形的白色虚影,他们的呼吸声,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分明。 林笙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分不清谁是谁。 他甚至能听见他们的心跳,轻重不一,快慢不一。 林笙扭动脖子,抬起手臂,抓住了身边一道冰凉的虚影。 他没做什么。 但是耳畔的脚步声瞬间凌乱了起来。 研究员查看着林笙的状态,数据经过短暂回弹,重新降下来,都停在了人鱼生命体征的正常范围以内,但林笙很狂躁,他扇了企图靠近他的研究员一耳光。 林笙揪住南景之的衣领,上身蜷缩在南景之的怀里,喉咙的哀鸣让南景之慢慢蹙起眉。 南景之垂首,将林笙直接打横抱起来,“他需要水,我带他上楼,有事我叫你们。” 研究员顶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点头,“没问题。” 南景之抱着林笙走出休息室,林笙将站在休息室里的人鱼挨个吼了一遍。 - 楼上的水早就被整个换过一遍。 南景之单膝跪在水池边,将林笙缓缓往下放。 脚掌碰到水的时候,林笙眼睛忽然瞪大,剧烈挣扎,揽着南景之的脖子不肯下去。 “……” “笙笙,你是人鱼。”南景之不会陪着他下去,林笙现在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这里的水池,林笙一旦触碰,他的天性会让他立刻对这里展开巡视,发现没有外来者,那这里就将成为他一个人的地盘。 虽然他有可能会现在就接纳南景之,但南景之不想惹他生气,一开始,林笙肯定会因此生气。 林笙霜白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看着南景之。 南景之被他看得呼吸微滞。 林笙慢慢松开了揽着南景之脖子的手,他歪着身体,主动伸手,触碰水面,然后受惊了一样,把手飞快收回来,缩在怀里,紧张地看着南景之。 “没关系,再试试?”南景之低声哄着他。 林笙现在意识不清,他需要水,却抗拒其他人鱼进入他的领地,愤怒会让他失去理智,会让他本就还未稳定的激素水平被打乱。 林笙像是被鼓励到了,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将手探入水中,他蹼爪雪白,上面同样雪白的鱼鳞在水底下被灯光一照耀,泛出盈盈珠光。 久违的舒适感顺着指尖传达至心脏。 林笙放开南景之,直接钻入水下。 溅起来的水花弄湿南景之的裤脚,荡起的涟漪在短暂的十几秒钟过后逐渐归于平静,水面只剩下一盏灯的倒映,似灼日般刺眼,又似明月般温柔。 南景之感觉自己的心跳应该是停止了的,包括呼吸,时间,外头的风雨海浪,都在这并不漫长的等待中悄然停止,等待重启。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水底窜上来,雪白的鱼尾像月光洒下来的一束光,像来自深海无与伦比的美丽而又神秘的生物,白色的尾鳍像价值万金的柔软绸纱卷着水一起带出水面,又很快跌入水下。 沿着水池最边缘,林笙像小火箭一样游了两圈。 南景之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林笙的。 他松了口气。 “南景之!” 林笙的嗓音出现在耳边,他从南景之脚边的水面跑出来了,鱼尾能很好的维持住他在水中的稳定。 南景之维持着直接单膝跪在地面的姿势,看着林笙不言语。 林笙一直都是短发,白色,或者前不久曾经出现过两次的白色。 但现在不是。 他长发顺着脊背往下,在水面散开,多余沉入水中,像白色海藻或者珊瑚,白色衬得他的面容格外俊朗清隽,丝毫不弱气,耳后的两面白色耳鳍时不时抖落下一滴水珠。 林笙试图钻入水里把自己的尾巴抱起来,但失败了,因为尾巴会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转,他只能动作不太熟练地将尾鳍从身后伸出水面,轻轻拍打水面。 “好看吧?”林笙说道。 他企图得到南景之的赞美,虽然不管南景之如何说,按照林笙的眼光来看,那都是好看得不得了的。 但南景之却忽然哭了。 林笙耳鳍立马紧张地竖了起来,他看着南景之,“你怎么了?” 南景之的哭与林笙见过的哭都不一样。 眼泪在眼眶中汇聚,就那么一滴,直接从眼眶中落下来,砸在林笙身前的水面上。
第197章 林笙低头,看着身前那被南景之的眼泪溅开的一圈小小涟漪,顿了顿,伸出爪子去刨了刨,“没有珍珠。” “……” 南景之笑了声,他极少这样笑,笑得让林笙觉得他年轻了百来岁,甚至觉得他明眸皓齿。 南景之跪在地上,弯下腰,亲吻了林笙的额头。 “笙笙,我们是不是还没举行婚礼?” 对于人鱼来说,准确点,是对南景之这样守旧老成的老人鱼来说,不管是婚礼,还是葬礼,或者别的其他的,都是一场极具意义的,重要的仪式。 在林笙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举行婚礼,对林笙本身也是一种不尊重,对这场仪式来说,同样也是。 林笙爱上了用尾巴拍打水面,尾巴打击得一下比一下重,最后直接让溅起来的水花拍打在了吊灯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是没有,你之前说不用。”林笙答道。 南景之捏了捏林笙的耳鳍,还没收回手,就被林笙咬了一口,不疼,林笙怔住,“下意识的动作,谁让你忽然碰我的?” “那就暑假的时候,我们举行婚礼,好吗?”南景之收回手,看着手背上两个浅浅的牙印,笑了笑。 林笙看着他,露出喜悦的表情,“没问题。” ······ 秦星站在幻阵之外,望着那团朦胧蜃气,神色平静,他虽不知里面具体是何情景,却也能隐隐感到幻阵正在运转,便用心守护,不让幻阵出现任何问题。 要斩断因果,就要实现因果相连之人的夙愿,那虽是幻景,却也自成一方天地,是真实存在之界。 幻景之中,万事万物,皆须臾而生,刹那即灭,幻阵中人肉身不动,但神识与魂魄却等若已经历一番轮回,若非如此,因果不能淡去。 忽然他若有所感,伸手一点,空中浮现出淡红的因果之线,属于南景之和林笙的因果正渐渐散去,仅剩丝毫勾连,待南景之进入轮回后,便会彻底断去。 他正凝神观察因果,一道身影蓦地凭空出现,身着白衣、面容俊美冷冽的明渊走了过来,望了那团蜃气一眼,凝声说道:“如何了?” “师父。” 秦星低头向明渊行过一礼,如实讲道:“灵界之中这两人因果几乎都已断去,所剩下的便是另一方世界之人。” 明渊也看向蜃气中蔓延出来的因果之线,望了几眼后,他开口问:“为何因果没有彻底断去?” 无论是伊塔斯还是南景之,他们与林笙的因果都还有些许勾连,不算是真正了结。 “我欲让笙笙自己来亲自了断因果。”秦星道。 明渊听他说完,勾起唇角,却无甚暖意,漠然言道。 “秦星,为师早同你说过,你有仁善之心,他人却不能同样待你。”他眸光冷冷扫过蜃气,“你对他倒是温柔体贴,难道不曾想过,他是如何对你的?” “笙笙待弟子很好。”秦星垂首道,“弟子尚在俗世时,因性格过于直爽,经常惨遭暗算,是笙笙一次一次为我逢凶化吉,只有他是真心待我好,从一而终。” “那时他因保护我而身死,日后弟子无数次悔恨,在佛前许下誓言,若是他当真可以回来,我定要好好待——” “这些话你莫要与我说。” 明渊满面冷然地打断秦星,当他听到秦星说林笙竟然曾为保护他而身死时,他就已经面沉如水,心中蓦然窜起了一股怒火。 曾几何时,他也希冀林笙能回来寻他,可是在分别后,一直到如今,他已被林笙抛下了几千年。 愈是思念,便愈是痛恨,他恨林笙的冷心薄情,恨他与旁人纠缠不清,处处留情,甚至就连他这个弟子也与林笙有着因果牵连。 可他也知晓,自己满腔愤怨,是因为他对林笙仍心存爱意,哪怕林笙畏惧他,也对他并非真心实意,他却仍是想要林笙回到自己身边,断掉他与别人的牵连,让林笙眼中从此只有他一人。 看着面前的弟子,明渊眸光冰冷,径直上前,穿越到蜃气之中,一下子将林笙从里面拉了出来。 “既然已经结束,为何还恋恋不舍?” 说着,他又看向秦星。待到所有因果断去,他自然也要了断他这弟子与林笙之间的因果,便是秦星横加阻拦,他也定要将林笙抢回来。 林笙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望着明渊,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明渊,而他又说了些什么。 为了实现南景之的心愿,他刚才也深深陷入到了幻阵之中,外界的一瞬,在幻阵中却是漫长的光景,他在那里与南景之度过了许多年,甚至由于幻阵的力量影响,已经快要忘记外界之事。 而现在明渊回来了,还将他拉出了幻阵,这难道是代表他与南景之的因果已经彻底断掉了? 林笙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疼痛,无意识地回头望向蜃气,见他作此反应,明渊神色一冷,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转回头来,又寒声说了一句。 “别忘了,我答应你救人,是有条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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