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时见他不说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咋?我不算你媳妇啊?” 说完这话,宋知时自己都愣了。 他刚刚嘴巴一秃噜,都说什么了啊? 这时,顾淮的房门被敲响了。 李凤仙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菊花,端着两碗鸡蛋笑容满面地进来了:“老二,老二家的,今晚就委屈你们了,明天再给你们做好一点。” 说完,她的眼睛还朝着宋知时放在炕上的包猛瞧,那眼里的贪婪简直快溢出来了。 “吃点东西吧。”顾淮把鸡蛋拨到宋知时碗里递给他。 宋知时拿过碗,仔细端详一番,确认除了豁口以外,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这才下筷子。 突然,他抬头看见了窗纸上居然倒印着一个人影。 李凤仙竟然没走? 宋知时恶心坏了,同时计上心头,于是他把筷子一扔,冲着顾淮吼道:“什么破地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别说麦乳精了,我一颗糖都不带过来!” 顾淮先是一愣,然后在宋知时的挤眉弄眼下,瞬间知道了缘由,他的脸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讨好”地对宋知时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让爹给咱们再盖一间新房。” 宋知时继续“耍小性子”:“我管你盖不盖,我还懒得来呢!” 门外,李凤仙停了一会儿,颠颠地跑回堂屋了。 “听着了?老二跟他媳妇吵架,你满意了?”顾福实刺了李凤仙一句。 “我又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把肉吃了。唉,老二媳妇是个脾气大的,你知道吗?他还想让你、让你把房子推了重建呢,这得花多少钱啊?” 顾福实重重叹了口气:“重建就重建,如今老二也成家了,继续住这破屋子像什么样子。” “你说得倒是轻巧,家里哪来的钱啊?”李凤仙翻了个白眼。 “之前那五百块不还有剩吗?” “你其他儿子结婚不要钱啊?” “说的你儿子结婚没用似的。” “我说顾福实,你干嘛老跟我顶嘴啊。” “你是我婆姨,我骂你两句怎么了?”顾福实越说越来气,心里对二儿子也更愧疚:“明天给我上黑市上割两斤肉,要最好的肉。” 李凤仙憋屈道:“知道了,明儿个我就去买。” 听着堂屋的动静,宋知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别的就算了,该是顾淮的就得是顾淮的!
第67章 一夜 顾淮眼看着宋知时略施小计就让顾氏夫妇吵了一架,心里却一点不生气,反而意外地有些高兴。 两人听了一会儿堂屋那边的动静,等彻底安静下来以后,顾淮才出去拿柴火烧炕。做完这一切,紧接着他又娴熟地打水烧水,直到灌满了三个暖水瓶。 屋里,宋知时百无聊赖地坐着,顾淮不知道又从哪里找了几个搪瓷盆放到他的脚边。 “泡个脚,暖暖吧。” 窗外的北风呼呼地吹着,窗户纸被吹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宋知时没有动作,顾淮还以为他是嫌弃条件差,只好温声劝道:“家里就这个条件,将就一下吧,初八咱就回去。” 宋知时抿了抿嘴,嗫嚅道:“我的脚……好像冻麻了,没啥知觉了。” “我看看。”顾淮说着就要上来摘宋知时的鞋子。 宋知时哪肯,挣扎着往后躲,见实在躲不过只能自己脱了鞋袜躲到了被窝里。 下一秒,他就被被窝里的寒气冻了一个激灵。 顾淮轻笑:“炕烧起来就暖和了。” 夜渐渐深了,徐惠兰把女儿哄睡着以后,躺到了顾海身边。 “你说你二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海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二哥都三年没回来过年了,人总是要回家的……你别管他为什么,反正回来就好。” 徐惠兰没好气道:“你那个后娘心太偏,一天天就偏心栓子,也不顾及咱们大妞,大妞虽是个女娃,可她姓顾啊,一点也不把咱们两口子放眼里。我看你二哥这次回来就是给咱出气的。” 顾海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甭管他回来干嘛,二哥是个军人,干得都是国家事,还能来管你妇道人家这种小事?你不许去他面前多说什么,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徐惠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我去乱说?我能说什么?我嫁过来这些年有过一天好日子吗?你个闷怂,也从不为我说话。好不容易你二哥回来了,我要让他给我做主!不然这个家可真待不下去了!” 顾海头也不回道:“行啦,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惠兰气得不行,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家男人,也翻了个身。 夫妻俩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李金生的房中。 “你说你二弟突然回来,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我天天在家里怎么听不见什么风声?” “那他回来干嘛呢?”张翠翠细细琢磨着,怎么也想不通三年只往家里寄钱却从不回来的顾淮为什么突然回来。 要知道现在家里有三个派系,李凤仙的几个孩子是一派,顾父一个人一派,顾父原配的孩子是一派。顾淮跟宋知时天然就是第三派,张翠翠肯定是不想他们回来插手家里的事。 “嘶,你说会不会是老头子趁我们不注意把他叫回来的?你想啊,他每年都会买肉,年年最后只能腌起来,但是今年却跟我娘大吵一架也要把肉留着……”李金生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老头子喊回来的?是了,这两年他身体越来越差了,难道他要分家产给顾淮?那他干嘛一点口风都不透啊,感情还是不把咱们当一家人啊。” 李金生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先别声张,咱们慢慢探探他的口风,最好啊,过完年他俩就麻溜地滚蛋。” 夫妻俩讨论好了对策,当即便歇下了。 黑暗中,张翠翠突然来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那弟妹长得可真够俊的,十里八乡都挑不出来,可惜啊,跟你二弟是一对,不然……” 李金生嗤笑一声:“不然你还想介绍给你那群小姐妹?别说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当时人都懵了,一男的长得跟妖精似的。”这倒不是说宋知时长得娇媚,而是因为李金生没啥文化,说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 “行了行了,睡吧。” 现在,妖精宋知时正跟顾淮对着唯一一床被子面面相觑。 差点忘了,顾淮的房里只有一张炕,那就意味着今天乃至之后几天,他俩都得睡一块儿。而顾家还没有多余的被子,这同时意味着他们还得睡一个被窝。 顾淮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过了半晌才道:“那个……我去金顺房里睡。” “这是你家你的房间,你出去睡干嘛?” 顾淮答不上来。 “那我睡地上?” 宋知时都快被他的回答气笑了:“这么冷的天睡什么地上?你不怕冻出毛病?横竖这炕这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说完,宋知时率先躺到了床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再说了,咱们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不能一起睡的。” 顾淮略一迟疑也就同意了,跟着爬上了炕。 宋知时闭眼装睡背对着顾淮,耳朵却更加敏锐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琐碎的脱衣服声。 那声音仿佛擂鼓,在他耳边放大了数百倍。 接着他就感觉后背一凛,仿佛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背上。 额滴爷呐,他到底在看啥? 宋知时赶紧说:“我困死了,赶紧熄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走亲戚呢。” “嗯。”顾淮起来吹灭了煤油灯。 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两人各睡各的,谁也不说话。 说起来,他们结契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宋知时本来很累了,可一沾床反而睡不着了。 黑暗里,他能听见顾淮沉重的呼吸声,偶尔甚至能感觉到顾淮喷洒到自己脖颈里的热气! 可他也不能不让顾淮呼吸吧! “床那么大,你离我、离我那么近干嘛?” “哦。” 顾淮应了一声,然后就往边上挪了一下,下一秒,宋知时立刻感觉背后一凉。 遭了,冷气进来了! “等等——”宋知时别扭道:“那啥,你还是靠近一点吧。不是我说,你们家这房子怎么一直漏风啊?” 顾淮闷笑一声:“嗯,明天我就去买新的窗纸。” 宋知时更郁闷了,他感觉自己着了顾淮的道,语气也更重了:“什么纸?装玻璃,装最好的玻璃!” “好,等回了镇上,我去找玻璃厂买玻璃。” 发泄了一通,宋知时这才满意,哼唧了两声:“嗯,睡吧。” 后半夜风更大了,整个窗户被打得直响。 边上的少年皱着眉,一副快要被吵醒的模样。 突然,他感觉世界变得特别安静,于是很快又陷入更深度的睡眠。 迷迷糊糊中,宋知时感觉身边有人,又觉得那边更暖和一点,身体本能地往那边挪。 他先是把脚丫子往那里伸了伸,在碰触到一片温热后,忍不住蹭了蹭,接着整个身体往那边贴了贴。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顾淮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他原本的房间也早就做了孪生兄弟的婚房,所以其实他对这个小房间很陌生。他本来就没睡着,结果被窝里突然多了只脚,那脚十分霸道,仿佛沾到了什么好处,很快整条腿横着插进他两腿之间,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就挤了过来。 宋知时终于感觉暖和了,侧身紧紧贴着他的暖宝宝……的手臂和肩膀。 顾淮身体一僵,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鼻尖也多了一种淡淡的幽香,这让他身体内的血液朝着一个方向奔流,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又过了个把小时,宋知时被热醒了。 这炕比家里的木板床暖和多了,但是也热多了,他本来是贴肉穿着羊绒衫和毛线衫,底下还穿了一件毛线裤,现在温度一上来,热得他满头大汗。 半梦半醒间,宋知时只能不断地扯自己的裤头,直到剥完最后一件,双腿都赤条条的,他才心满意足地又进入了梦想。 梦里有一条清澈的溪流,自己沿着河岸吹着暖风欣赏美景,这时岸边走来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直接走到溪流中间开始冲凉。男人宽肩细腰,肤色有些深,肌肉线条却非常地流畅,处处都充满了力量。 宋知时忍不住看呆了,这时男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侧身回过头。 宋知时瞪大了双眼,因为此人竟是……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外面时不时传来孩童玩闹的声音,间或有女人骂孩子的声音,更有李凤仙指桑骂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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