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时秒懂,看来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哪个时代,有钱的永远是大爷,永远可以享受最好的服务。 李小乙带着宋知时拿粮票兑换了餐券,再去窗口打菜。 省文工团地方大,人也多,饭菜口味选择上也更多样化。宋知时就选了比较简单的清炖豆腐汤和泡馍。 一群人占了好几张桌子,热热闹闹地聊起来刚刚未完的话题。 突然,有个姑娘问:“诶,你们说今天虞师兄会来吃饭吗?” 虞师兄? 宋知时埋头吃饭,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虞师兄哪能来这里吃饭啊,牛团长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肯定有单独的小灶啦。”有人开玩笑道。 宋知时敏锐地察觉到身旁苏明珠挺拔的身姿有一瞬间的下沉,这是放松身体的表现。 虞师兄这三个字仿佛是什么香饽饽,一下子牵动了所有女同志的心。 “听说这次劳动节,虞师兄有单独节目呢。” “这就报上去了?我怎么听说团里准备送他去首都学习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把宋知时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他忍不住推了推李小乙问:“小乙,这个虞师兄是谁啊?” 李小乙说:“哦,你问虞师兄啊,他叫虞兰疏,是曲艺团牛团长的得意弟子,是咱们团所有女同志梦中情人,一个个五迷三道的。” 梦中情人? 虞兰疏?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正当宋知时绞尽脑汁想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明珠已经耳尖地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不许你这么说虞师兄。宋同志,我跟你说,虞师兄是我们团的金字招牌,还是我们团的一枝花呢,大家对他都是敬仰之情,才没有李小乙说得那么龌龊。” 宋知时哭笑不得:“一枝花?形容男同志?” 苏明珠把宋知时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果你留在我们团,说不定可以成为第二朵。” 宋知时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可不想成为什么团花团草。 “而且他今年才19岁,前途不可限量。”说到这里,苏明珠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钦佩。 “19岁?那他还是你们的师兄?” “哦,我们这些字辈可不是按照年纪来排的,虞师兄虽然年纪小,但是入团早,我听说他13岁就入团了。” “说起虞师兄,他可不得了,他爷爷可是……”李小乙声音更小了,说到后面直接凑到宋知时耳朵边上了。 “是京剧大师虞庭生。” 宋知时微微讶然,心道这文工团还真是卧虎藏龙,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出身不凡,没想到还有更出色的。 虞兰疏的名字他确实听过,但虞庭生的大名才是真正地响彻华夏。 虞庭生的父亲是当年徽班进京后由演唱徽调、昆腔演变为京剧的奠基人之一。 虞庭生在虞老爷子的成就上,更上一层楼。 在京剧早期,青衣、花旦界限很严,但虞庭生戏路很宽,花旦戏外,兼工青衣和昆旦。 四十年代中后期,虞庭生曾多次出访东亚,南亚,欧洲,美洲,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戏迷遍布全球。 后又担任华夏京剧院院长、华夏戏剧家协会主席,被称为华夏“四大名旦”之首。 可惜好景不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虞庭生在运动开始没多久就被打为左派,后积郁成疾,现如今已经过世了。 到虞兰疏这一代,算上虞老爷子,可以说他们家已经传承四代了。 这时,有人喊了一句:“诶,你们看谁来了?” “是虞师兄来了——” 食堂大门被打开,背着光影走进来一少年人。 入眼的是一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容颜透明似水,又清冷如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浸透着一股疏离,可美目流转间,又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他就连走起路来,都与旁人不同,不紧不慢,自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宋知时对自己的外貌十分自信,比起眼前这人,却觉得远远不如。 刚刚苏明珠所言,竟是半分也不虚。 如果说姚思雨是绵绵的细雨,那虞兰疏就是那山顶上的清风,和煦却又带着凛冽。 对于食堂的窃窃私语,虞兰疏似乎若有所觉,打了饭便离开了。 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众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过神,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知时心想,这虞兰疏倒是个神仙人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随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陕甘煤矿文工团下乡巡演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褚旭英多次替代崔鹏作为歌唱队领唱下乡,也在潜移默化间成为了众多姑娘们的领头。 谁料这次返城途中,竟然出现了意外。 她们所乘坐的大巴车居然抛锚了。 一车子都是小姑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所措。 褚旭英裹着大衣搓着手还冻得直哆嗦,她站在外面已经半小时了,却丝毫不敢松懈:“师傅,还能修好不?” 何皎皎也跟着问:“是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停这里了?” 司机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无奈摊手:“姑奶奶们诶,我也不想啊,我看了一下没啥大毛病,难道是太冷了,发动机被冻住了?” 今天她们去了好几个的公社,基本上是连轴转,连带着大巴车也没休息。好不容易结束以后在车上喘口气,想着早点回团里休息,车还坏了。 这时,从车上又走下来一个姑娘。 她是今天的领舞,穿着打扮都与其他人不同,在夜色显得尤为动人。 原本老老实实修汽车的司机,只是看了她一眼,突然就愣住了。 来人正是朱露莎,她本不想管事,但耽搁太久,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出来了。她走上前问褚旭英:“车修得怎么样了?” 褚旭英跟朱露莎一直不对付,祸根早就在选拔那天就埋下了,但如今天寒地冻的,她也没那份针对对方的心思了。 “还没好呢。师傅,麻烦您再检查检查,我们一定要回团里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内的温度也渐渐降下来,越来越多的姑娘开始走出来热身。 朱露莎拢了拢衣服:“那咱们今天还能回去吗?” 褚旭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毫无应对措施:“应该……可以吧……” 此刻她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司机身上。 朱露莎又问:“从这里走回去要多久?” 河洛前不久下了一场雪,农田里田埂上到处都是厚薄不一的积雪,这一脚踩下去,谁知道会不会陷进去。 雪后的夜空微微泛红,褚旭英拿出唯一的手表:“现在已经九点了,走回去起码得个把小时,路程不是问题,关键是太冷了,要是摔了一跤就不好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一心一意修车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环视了一圈,最后贪婪地看向了褚旭英手里的手表。
第59章 室友 黑暗中两辆军用卡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突然,驾驶员喊了一声:“张连长,前面好像有人啊!” 闭目养神的张方毅骤然清醒,沉声道:“有人?这大晚上的,还有人待在外头? 这时,卡车后座探过一个脑袋:“别是什么犯罪团伙儿,小李,你开过去看看。” 军用卡车的车灯直直地照射在雪地里,瞬间把前方的路照得亮如白昼。 小李喊道:“哎呀,真有人,还不少。” 一瞬间的功夫,车上所有军人拿起了武器。 褚旭英等人刚听到车声,还没来记得呼救,就被几束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接着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了。 “喂,谁在哪里——” “我们是陕甘煤矿文工团的——” “同志,我们的车坏了——” 张方毅看了雷庆国一眼:“煤矿文工团?那不是小嫂子的单位吗?” 雷庆国也没有迟疑:“走,上前看看。” 何皎皎带着一众姑娘呼救,终于从黑暗中走来了一群人,打眼一看,居然还是一群解放军。 姑娘们喜极而泣,纷纷拥抱在一起:“哎呀,我们得救了!” “是啊是啊,运气太好了。” “我都快冻死了。” “这下可以回城了吧。” 张方毅跟雷庆国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在想什么了。 雷庆国个高脸凶一向负责唱白脸,张方毅清瘦俊俏负责唱红脸。 雷庆国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他意料中的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向着领头的姑娘问:“证件呢?” 而此刻褚旭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慌里慌张地开始摸索。 她这番举动,落在雷庆国眼里则格外可疑:“我问你要证件,你们证件呢?” 褚旭英都快哭了:“解放军同志,能不能等一等,我的手表找不到了,这手表是团长借给我的,你们快帮我找找。” 这下姑娘们都顾不上劫后余生地庆贺,纷纷在草丛里找了起来。 要知道一只新手表可抵得上她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张方毅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知道对方大概率不是骗子和犯罪分子,哪有全是年轻小姑娘的犯罪团伙?于是交代众人把配枪收了起来。 雷庆国眼神好,事发的一瞬间就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他敏锐地察觉到司机神色有异,跟其他人的焦急不同,对方虽然也在帮忙找,但却显得很慌乱,仿佛是在掩饰什么。 “没有,没找到。” “皎皎你那里有吗?” “没有找到,难道是太黑了吗?旭英你确定掉这里了吗?” “肯定是,刚刚我被人撞了一下。” 三言两语间,雷庆国就拼凑出了真相,他碰见的犯罪分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种情况简直是小儿科。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机面前,抬手就把人双手拧到了后背:“把东西交出来!” 那司机本就惊慌,被雷庆国这么一扣,立马大声叫嚷起来:“解放军同志,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啊。” 张方毅笑眯眯地说:“你拿了人姑娘的东西,不对,是偷了人东西,难道不应该还吗?” 褚旭英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司机,对方也跟政府合作很多年了,她怎么也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是你偷了我的手表?” 司机慌张大喊:“没、没有,冤枉啊,我冤枉啊——” 雷庆国轻蔑一笑,三下五除二把人给绑了:“哼,冤不冤枉去了派出所再说!” 司机被雷庆国一路拖到卡车后座,一边嘴里还喊着:“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褚同志朱同志,你们帮我说说话啊。”
196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