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弟弟,我们找你补课来了!” “就是,你可不能光顾着顾同志,也得帮帮我们啊。” “帮我们也补一补吧,我可不想期末考零蛋。” 一群大老爷们旁若无人地卖惨。 宋知时朝始作俑者看去,所以他这是……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 顾淮满脸无奈地站在一旁,见状只好把宋知时拉到一边道歉:“他们死皮赖脸地跟来了,下回一定不把人往家里带了。” 见两人窃窃私语商量对策,项诉文急了:“宋同志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了你,我就按一节课一块钱算给你,怎么样?” 他是宿舍年龄最大的,已经工作很多年了,手上小有积蓄,说话可信度很高。 “这么多?”宋知时一听,眼睛都亮了,如果可以赚钱,那他可就来劲了啊。 项诉文表完态,紧接着机灵的程学彬说:“我没钱,但就是有把子力气,以后宋同志家里的活儿我全包了!” 丁仕华一听不乐意了,当即嚷嚷起来:“嘿,好你个老程,怎么就你全包了?你包了那我做啥?” 这就起内讧了? 邱顺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起戏来,他没钱也没力气,但他有宋同志要的消息啊,他可比他们所有人都值钱。 一堂课下来,宋知时跟顾淮的室友们关系更近了,在等着吃午饭的间隙,他把邱顺成叫到了一边。 “顺成哥,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你让我打听那人跟我不是一个车间的,所以倒也没打听出什么,倒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晓。” “什么事?” “你朋友那姐夫可不得了,你知道嘛,他竟然十年间都没升过职!” “什么意思?”宋知时一时间没想明白,还又问了一遍:“什么叫十年没升过职了?” “这么说吧,我是五年前来这个单位的,因为表现优异,现在都是四级工了,而他还是个三级工。” 刘爱民娶大姐的时候就是个三级工,如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竟然还是…… 宋知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天宋知意说的那番话,难道真的是因为宋家的缘故,导致刘爱民不能被提拔,难道真的是宋家亏欠了他? 等等,不对。 这刘爱民娶大姐之前,就应该会想到这个结果啊,知道大姐的家庭成分会对他造成影响,这不还是毅然决然地娶了。 而且就为这事儿,爷爷还给了他一笔不小的补偿,如果他是为了这件事情迁怒大姐,导致出轨,这不合适吧? “什么原因呢?你知道吗?” “我去打听了,原来这刘爱民做事一点都不积极,喜欢磨洋工!” “磨洋工?” “是啊,要不是他有工龄在,学历又高,厂里早就不要他了。” 这个年代,消磨怠工就意味着偷奸耍滑,可是会被视为腐败份子的。 这刘爱民,究竟在搞什么? “行,谢谢你了顺成哥,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刘爱民那边还得劳烦你继续帮我当心啊。尤其是那方面的事儿……” “那是当然,我答应你了嘛。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事,那个你大哥他报了个英语社团。” “英语社团?” 顾淮喜欢英语他怎么不知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社团,它可是我们学校李爱华教授亲自组建的,能进去的学生都是李老师最喜欢的,还得打申请,轻易不招人的。但是你大哥却是李老师亲自招进去的。” 宋知时住在海淀,对李爱华的事迹也不会全然不知。 “你放心,那个团全是成绩优异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用担心有什么。”邱顺成坏笑地给宋知时挤了挤眼睛。 既然顾淮喜欢,宋知时也不能多说什么,支持就完了。 最后的最后,宋知时当然分文未收,毕竟有时候人脉也是一种潜在的财富。 送走了落叶纷飞的金秋,冬天悄悄地来临了。初冬时分,天气有些干燥,但并不寒冷,一场大雪把首都瞬间变成了北平。 宋知时从温暖的室内出来,险些被刺骨的寒风刮倒,他这才终于意识到,冬天来了。 冬天一到紧接着就是元旦,1975年正式开始。 宋知时是个临时演员,没有资格上台表演,元旦晚会只需要在后台帮帮忙就行。 演员们在后台其实很忙碌,像杨慧琴那样特地去刁难人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宋知时基本没用多久就把活儿都干完了,他可以选择观看演出,也可以选择回家。对于宋知时来说,自然是选择回家更好。 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舒服? 不比站在连空调都没有的室内看演出强? 元旦第二天,宋知时拿着买到手的古籍找到了大姐家。 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上刘家的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这一家子。 “怎么家里没人?” “都出去了,正好,我也乐得清闲。” “他大姐二姐没来?” “这次倒也乖觉,一个也没上门,老太太念叨好几天。” 自从看清刘家人真面目以后,宋知意也不再恪守礼节,干脆奶奶也不喊了,直接喊她老太太。 宋知时高兴了:“她们不在正好,我给你看件东西!” 宋知意笑吟吟地说:“要不怎么说是姐弟,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东西?” 宋知意递了一份报纸过去。 “报纸?” 宋知意示意他看内容。 宋知时看了半晌,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一篇文章,落款宋知意。 “呀,大姐,你的文章发表了?”宋知时惊喜道。 “可不,没想到我也有靠笔杆子吃饭的一天。”宋知意腼腆一笑,在无姑婆的压力之下,她人也更放松了。 虽然文章在报纸上只有豆腐干大小,但这依然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宋知时先是彩虹屁把宋知意夸得天花乱坠,随后道:“等哪天开放了,你还可以写点短篇小说长篇小说什么的,那可比这种歌功颂德的散文强多了。” “嗯,现在我也赚钱了,在这个家底气也足了。” 宋知意这话让宋知时听得直皱眉,他其实很想说,你是我宋家的大小姐,哪怕你不赚钱,你也是底气十足的,根本不需要内疚不需要惭愧。 紧接着他又想到上周邱顺成打探来的消息,大姐究竟知不知道姐夫在厂里那些事儿。 最后,宋知时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直白地告诉宋知意。 再等等吧,他告诉自己。 先让刘爱民放松警惕,等抓他个现行的时候,自己保证让他名誉扫地! “我还给你俩各定了一身衣服。” “我这衣服穿都穿不过来呢。” “你甭跟我客气,有时间你把顾淮约出来,咱们一起上国营饭店吃顿饭。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啊?” 宋知时问:“姐,你比我大那么多,对咱们家厂里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吧,你帮我看看这古籍跟咱们家纺织厂关系大吗?” 宋知意一愣:“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个?” 宋知时赶紧把买的几本古籍递给她。 宋知意接过详详细细地翻阅起来,然后阖上:“这几本书确实有些年头了。” “不过咱们家用的都是德国机器织布染布,已经很久不用土法了,爷爷上位以后,家里那些绣娘也遣散了,只做这国产布料的生意。” 这些事情宋知时也略有耳闻。 当时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战争频发,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如果宋氏还是只做高级丝织布料,那不等着破产嘛。而且人工织布的效率显然也比不上机械织布,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 爷爷上位以后,更是对宋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此高级绣品在宋氏洋行全部绝迹。 宋知意道:“这几本书倒是有纪念意义,但是没有使用价值了。” 宋知时不以为然:“谁说的!肯定有!” 他知道,等未来几十年,科技极速发展,大规模的机器替代人工以后,手工制品还会重出江湖,重新成为上流社会的宠儿。 他更有预感,此类古籍,或许是宋氏翻身的根本。 “你什么时候对家里的生意上心了?” “等爷爷回来,我再把它们交给爷爷。” “好好好,都听你的。” 宋知时想了想,放在他那个出租屋实在是不安全,还不如放在大姐这边保管。 宋知意虽不明白宋知时为什么对几本古籍如此看重,却仍然选择了尊重弟弟,随后她便把古籍藏在了自己的嫁妆箱子里。 元旦过后,宋知时终于收到了来自老家的回信。 除了慰问他身体的,最多的就是问他今年是否回家过年的。 回家…… 除了二姐那里,他好像也无处可去了吧。 至于顾淮,他想回那个家吗? 朱芳婕也给他写了一封信,除了问他工作情况,又提到了朱露莎跟雷庆国的婚礼。 雷庆国是顾淮最好的兄弟之一,于情于理也得回去一趟。 还有姚思雨和刘志毅的墓,也祭奠一下,毕竟清明他俩也回不去。 至今想到姚思雨,宋知时仍无法释怀,为他的遭遇而感到不值,只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只能朝前看。
第123章 新春 过了元旦,时间就跟长了腿似的,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年头上,顾淮也迎来了第一个寒假。 宋知时倒是没闲暇,这些日子为了这支盘鼓舞,他跟翟秋煜几人忙得脚不沾地。 顾淮见他辛苦,又为了让他能跟上营养,三天两头给他开小灶。比如趁着晨跑送一些牛奶鸡蛋到团里,有时候鸡蛋放保温桶里,宋知时结束了早功打开还是热乎乎的。 等舞蹈排练完,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比如说舞蹈服装还有配乐。 “我觉得形制倒也不是特别重要,毕竟观众主要是看舞蹈,衣服图个好看,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就行了,咱可不能本末倒置啊。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颜色该怎么选?” 汉承秦制,以玄色为尊,汉朝以前指青色或者蓝绿色调的颜色,汉朝以后指黑里带微赤的颜色、黑色等,这些颜色都不太适合用于演出服饰。 周矜白脑海里灵光一闪:“先生,咱们国人就爱这正红色,就连国旗都是红色,要不就选红色吧!” 翟秋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李舒珍跟着附和道:“可不,汉朝对红色也很看重,而且咱们不止服装红,舞者也红,又红又专,我看哪个敢说这是四旧!” 其实这两年国内的大形势已经好转了很多,但四人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翟秋煜长叹一声:“没错,这是复原的艺术,没看人考古研究所这几年还一直在研究嘛,这可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能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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