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都应着,在队伍最前面站着的就是之前去程家找人的小子,云时指了指他,“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西厂由你暂时看着,刚刚的话等办差事的人回来了传达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说。” 见有人不服气,云时则同其他人道,“若是他犯了什么错,你们也可以和我说,具体的西厂内其他官职我年后回来会一一安排好,好好表现,散了吧。” 人群解散了他又跑了一趟后厨,冬日里寒冷,吃的如果不好那可是要遭罪,云时自掏腰包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这些下属,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回到屋子里,简单的擦洗一下,准备往皇宫去。 等云时再次回皇宫时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换成了往日里的御前总管那一套,西厂的衣服太招摇,眼下的情况低调点没错,可不能叫大老板挑出错来。 皇帝见他回来,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夜晚陛下叫了云时来守夜,云时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日子,一个月足够他养成好习惯了,因此守夜时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的,直接一觉到天亮,还是小春子进来推了他一把,他才醒,好在帐子内没声音,陛下显然还没醒。 第二天一早皇帝如常的去上早朝,小春子陪着去的,云时用过早饭从御膳房溜达回来,进到院子里先是同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这些人都知道他昨晚没出去,想来是陛下想念了,果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般。 云时在院子里走着,突然觉出些不对劲来,这院子里太安静了吧,原本应当有小孩子的声音的,南王家的小殿下被送走了? 待小春子回来伺候陛下用过早膳后二人在茶水房碰了头。 “那位小殿下呢?” “陛下给挪到前面住去了,陛下自万寿节后每日都召见许多大臣,小殿下在这不方便。” 云时又问,“那左长史那边怎么说?要带回去还是留在这?” 小春子摇头,“不知道呢,那边还没有动静,估计年后该有消息了。” 云时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旁的书狠狠地砸了他的脑袋,“之前跟你说的都忘了吧,记好了,下回不准再犯。” 小春子却苦着一张脸,心中腹诽这不是你问的吗、 云时不知他心中腹诽,端着茶水回了正殿,皇帝正坐在桌面神情严肃的批阅折子,看不出有一点忧虑的样子,但眉间越发清晰的褶皱还是出卖了他的伪装。 他停下了笔,目光望向窗外,因为屋子里有火炉,窗户则是半开的,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飘落在墙头的白雪。 皇帝自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他见过许多场雪,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雪那日他第一次写出了题目的答案,满怀欣喜地来太极殿找父皇,他得到了父皇的夸奖,可夸奖过后他却被罚跪在殿前,那日的雪尤为的大,积雪在小腿的位置,他跪了几个时辰腿就像冰一样冻住了。 他的人生好像永远都是如此,每一次幸运的背后都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痛苦也远比这份幸运要多得多,好运不一定是他想要的,但痛苦却是他必须承受的,就算他当了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想自己该认命了,可又怎么甘心呢。 皇帝收回视线,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疲惫,“云时,陪朕出去走走吧。” 云时跟着皇帝走了出去,出了太极宫皇帝回望过去,身后是一排排的脚印,“屋内看着雪花不多,没想到落地却不少。” 云时道,“雪天路滑,陛下小心点脚下。” “嗯,离朕近一些,等会儿朕摔倒了,你好扶着点。” 虽说是随便走走,但陛下显然是有明确的目的的,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嫣妃所在的宫殿前。 嫣妃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站在屋子内门槛处等着。 皇帝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快进屋,外头冷你别冻着了。” 嫣妃扯了扯嘴角,但实在笑不出来,索性不管,只嗯了一声,跟着人进了屋子。 皇帝扶着人坐到窗边的小榻上,仔细的看着她,嫣妃的肚子眼下也五个多月了,但冬日衣服厚重看不出身形来。 皇帝关切道,“身子近来可好,可有哪里不舒坦?” 说起孩子,嫣妃的神情松动了,摸了摸肚子,“还好”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膳房,或者直接告诉朕。” “嗯” 两人有来有往地说着话,只是当皇帝不再开口时,屋内也瞬时变得安静。 皇帝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花瓶上,“爱妃最近喜爱插花?” 嫣妃听着他的话顺势也拿起了一旁剪好的花朵,往瓶子里放,嘴上道,“冬日太闲,随便剪着玩的。”她手上动作着,一片花瓣飘落,正好落在了她的发间。 皇帝见状伸手想帮她拿下来,但是嫣妃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偏了下头,躲开了他的触碰,随即抬眼看他,眼底是还未藏起来的冷漠,“陛下有事?” 皇帝收回了手,手指在身侧摩擦了几下,摇头,“无事” 嫣妃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摆弄花枝。 她初入宫时望向他满眼温柔,成为一宫主位后眼底多了些肆意,而之后……他也曾见过冷漠的目光,但这一次尤为地清晰。 他故作镇定地道,“朕,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好好歇着吧。朕先走了。”临走时脚步很快,失了以往的仪态,恍如落荒而逃一般。 而在其走后,屋子内的嫣妃将手里的花扔到了桌子上,神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宫女。 宫女疾步上前,“娘娘” “祈安呢,将他叫进来。” 宫女身子抖了抖,“祈安公公一大早便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嫣妃神情狠戾,抄起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宫女的身上,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嫣妃看着却更不耐烦,“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找,找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奴婢这就去。”宫女说着站起身往外走,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狼追着一般。 皇帝从嫣妃处离开后打算回太极殿,只是在回太极殿的拐角处看到了洛昭仪,洛昭仪正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他,见他停了脚步几步跑了过来,福身给皇帝请安。 “起吧” 人站起来了,声音黏腻地喊了声陛下,随后扬起脸,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望着皇帝,眼底满是眷恋。 皇帝情不自禁地上手抚摸她的眉眼,眉毛上沾染了雪花,带着寒意,寒意透过手指传递到皇帝的脑海里,他的头脑也清醒了,快速收回了手,“天太冷了,一会怕是会下得更大,回去吧。” “那陛下要同妾身一起回去吗。” 皇帝不错眼地看着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回吧。” 洛昭仪将皇帝带回了宫,将人领进了屋子,亲自为陛下脱下衣,又为皇帝倒了杯热茶,还拿着暖手炉为陛下暖手,忙前忙后地直接抢了云时的工作。 皇帝喝着茶看着她忙碌,“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让宫人们忙。” 洛昭仪摇头,“妾身喜欢为陛下做这些,再者这些都是妾身做习惯的,不碍事。” 洛昭仪从前是皇帝身边的宫女,十几岁的时候便到身边侍候。 皇帝也是想起了曾经的时光,“是,你向来是做得最好,也是最细心的。” 洛昭仪脸微微发红,“妾身想为陛下做这些,每日做这些都不腻。” …… 另一边宓婕妤处,嬷嬷进到屋子里,“主子,陛下从嫣妃娘娘那出来便遇到了昭仪主子,眼下在昭仪主子那里,主子一会要不也出去迎迎” 宓瑶摇了摇头,“我不出去了,嬷嬷也不要再派人去打听这些了,被抓到了是大罪。” “唉”嬷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皇帝在洛昭仪这里用了午膳后才离开。这次是真的回去了,他还剩下些奏折没有批完。 回去的路上,云时记挂着在洛昭仪处,陛下说阿洛昭仪是最细心的,他在心里为原主抱不平,明明那个时候原主也细心,那个时候原主可是成晚成晚地守夜,为陛下做的多着呢。 云时在皇帝身边小声道,“陛下,奴才也喜欢伺候陛下,也是用心伺候陛下的。” 皇帝听后却笑出了声,“朕知道了,放心吧,你的好朕都记在心里,你与她不同,无须比较这些。” 云时得了皇帝的话心里舒坦多了,自己这也为原主争了口气,自然是应着陛下的话,佯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皇帝坐回了太极殿,直接坐到桌前继续批阅折子,看到了最后一本,折子内容是他们前几日讨论过的变法,说起与变法相关的,皇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转头询问云时,“朕记得秋日里宓昭也提出过变法是吗?” 云时想了想点头,“是陛下。”您当时还给人贬到北方去了呢。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只敢在心中腹诽。 显然皇帝也想起了此事,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个时候的北方怕是不好过啊。” “走吧,去宓婕妤那里。” 两个人到得突然,同时叫住了准备去书房报信的嬷嬷,云时朝她眨了眨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嬷嬷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即闭了嘴跟在二人身后。 皇帝脚步放轻走进了屋子,屋内宓婕妤正俯在案首写着什么,他走近了些发现这是经文。 开口询问,“这是?” 宓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看到来认识谁时慌忙起身,“妾身见过陛下。” “起吧”皇帝说着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经文,看着经书上的内容,“这是在为朕祈福?” 宓瑶不敢抬头,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抄写经文祈福,哪怕母后在世时也没有为他做过这些,皇帝觉得有几分新奇,但也因此有些感动。 他温声道,“写了多少,拿来给朕瞧瞧。” 宓瑶鬼使神差地听着他的话站起身,去柜子里将最近抄录的经文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大摞。 皇帝并未翻阅,只是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将这些都抱走,“字写地很好,朕拿到佛堂里去好好供奉。” 宓瑶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但交缠在一起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思。 皇帝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沉吟着道,“宓昭近几个月差事办得不错,朕打算将其调回京城,但是眼下天寒地冻地不适合赶路,估摸着怎么也要春日里才能启程,但是朕准备修书一封送到北方,你可有什么要捎带的。” 宓瑶猛然抬起了头,面露惊喜,“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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