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出现的裂痕清楚倒映在裴钰的瞳孔之中,下一刻—— 轰——!! 狂暴剧烈的灵力瞬间爆开,整个石室瞬间炸开! 巨石直直砸下,直接阻断了裴钰想要冲上前的动作,他艰难地躲避着迸裂而开的石块跟四散的灰尘,却还是稍有不慎被砸了好几下。 “咳咳……咳……”裴钰一擦嘴边的血,挥开断壁残垣,忽略砸出扬起的尘土,阴郁地环视一周,却没有见到冰棺跟宋羽寒的身影,心情更差了,低低骂了一句,“妈的……” 他转首之际,阴郁的神色几乎在瞬间化作惊恐,“你……!” 修长有力的五指像是铁钳一般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也掐断了他剩余未说出口的话,两人脚下一沉,石室彻底轰然倒塌! 坠入弱水河之中,宋羽寒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死死盯着裴钰痛苦的神情,忽然,两人周遭居然不惧弱水直接燃了起来! 这股火跟裴钰的火不同,它直烧入心魂,三魂七魄都仿佛架在熔岩上炙烤,痛到难以忍受,裴钰几乎要叫出来。 凤凰神火…… 你怎么会……裴钰很想问你怎么会用凤凰神火,你分明还…… 但他被掐住了命脉,灵魂也饱受烈焰之苦,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明同样身处神火灼烧,宋羽寒神色却一点不变,眸色沉沉,额间的火焰印愈发明亮,他手上一个用力,火势更加势不可挡,几乎要照亮半边弱水河,薄唇起合,他吐出几个字: “竖子敢尔——!” 裴钰愕然睁大了眼。
第78章 【蝶梦生】 回生 “竖子敢尔——!” 这道声音就像是警钟鸣鼓,似有耳闻,又如离疏,不止裴钰,宋羽寒同样也直接被震飞,魂魄隔着长河交集,万千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失重感传来,自上而下,两双陌生的眼神遥遥对望。 “…………!” 重重摔下,胸口仿佛松开了落下的大石,宋羽寒猝然睁眼,大口大口呼着气。 谙熟的回忆化作涓涓细流流转,重复,似水底下茂密生长的枝蔓,长而复杂的枝丫早就向四处蔓延伸长,深不见底,望而生畏,早就摸不到边。 他像是局中人,又像是局外人。 “……裴钰。” 他攥紧了五指,指尖有些发白,数十来年的记忆陡然涌来,难免头脑发涨,就连带着眼白处的血丝也浓厚得不行,极为骇人。 少年的思维与现在定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宋羽寒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除了最开始的慌乱外,缓缓镇定了下来。 思绪掰开后,那团缠绕交织的线团如今才终于得以解开些许,但仍旧有绑的更紧的线头还未曾梳理。 说起他已是百来岁,但却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恨? 神鸟之事孰真孰假未成定数,若是一转念就信了裴钰的那些鬼话如果他体内真的有天魔,为何这么多年毫无征兆? 如果记忆无错,那为何今世与前世会无法重叠? 既然他已经跟裴钰同归于尽,又为何会卷土重来。 还有四大长老,在他的记忆之中,分明是没有这几号人的…… 他恢复记忆的契机是什么,这是否又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目的为何,所求为何,皆无从得知。 这种感觉是很难受的,想的越多,思绪就像雪团一样越滚越大,让人头痛欲裂。 他倒在了地上,四周昏暗一片,越躺那股难受的劲就开始消散,索性就躺下缓了缓。 宋羽寒撑起身子,一股强烈的灵流顺着运转体内经脉,看来是记忆的问题,让他恢复了一些灵力。 宋羽寒唤道:“前辈。” 虚无之间却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前辈……?”宋羽寒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掐了一个诀,指尖亮起一小簇光亮,他借着这簇光,往下照了照,下一刻却愕然睁大了眼。 原本硕大的黑曼巴,现在却缩到只有手指粗,蜷缩在一团,早已气若游丝。 宋羽寒心中一时有些复杂难言,当黑曼巴耗尽灵力恢复他的记忆之前,也许就已经是下了决心。 若是此刻是毫无灵力的他,宋羽寒即便愁破脑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曼巴死去。 宋羽寒低声念道:“与汝之魂,赐尔新生。” 一道极小的微光缓缓落入黑曼巴的身体里,他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像是恢复了些许生气,艰难抬起蛇头看了一眼宋羽寒,忽然整个蛇身半弓,猛地滑进宋羽寒的袖袍之中,消失不见。 宋羽寒这才停止了法诀,道:“前辈,我割裂了半魂注入你的身体,梅花你该自己去送了。” 沉默许久后,黑曼巴的声音从袖口之中传来:“……你不要命了?” “我原本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能成功。”宋羽寒眯了眯眼,“如果我没猜错,这天魔之力,我能驱使。” “听着不算坏事。”黑曼巴道,“你想起什么了?” 宋羽寒倒是一怔:“前辈不知道?” 黑曼巴低低地说:“我从哪知道?记忆是你自己的,我只是施法促使你恢复,若这也全都记住,这么多人,脑袋还留着干什么,直接炸了。” 宋羽寒被这句话逗笑了,阴郁的心情消散了不少,道:“说起这个,我到时候想起了一件事。” 黑曼巴问他是什么。 宋羽寒道:“你促使恢复记忆的法诀,可是只能恢复原本遗忘的记忆,比如昨日忘记晾晒的衣服,忘煮的饭一类。” “这是自然。” 宋羽寒冷笑一声,那就没错了,看来这些事情是裴钰想让他想起来,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既然有这一茬,那他必然也是重生无疑。 怪不得这一世他既没有遇见赤月仙尊,又不曾看到四大长老。 他又想起了裴钰与赤月仙尊的针锋相对,串联起来一思付,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他的脸色也逐渐难看了起来。 难道他们死了……? 说起来阁主当时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十分突兀,这就像是养恩几十年的父母,突然毫无预兆地对你的信任完全崩塌,怎么会不奇怪。 是故意如此,还是受人胁迫,这里面的水深到如同水下漩涡,一步错,步步错,随时随地有可能踏空,而粉身碎骨。 或许找到毕思墨的人偶,这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一想到这种种都与自己息息相关,心中难免如压巨石,难耐。 黑曼巴见他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究竟忘了些什么,记忆才会如此错综复杂,令他都看不清楚,犹豫一会,别扭道:“……多谢你。” 宋羽寒一愣,随即了然,摇摇头,道:“没什么。” “你方才是在想些什么,在后悔吗。” 宋羽寒垂眼道:“人死不能复生,往事亦不可追回,我都懂的,只是有时在想,若是能早些时候忆起,也许很多错事都不会重演。” 黑曼巴道:“若是能想如何便能如何,这个世道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而言了,因果轮回,是非对错,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昨日已逝去,不如往前看。” 宋羽寒苦笑:“前辈通透,是我浅薄了。” 他又道:“前辈今后有何打算吗?” “打算……”黑曼巴垂了半边蛇尾吊在空中,“没有打算。” 宋羽寒道:“不如与我同行?” 黑曼巴还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点首道:“可以。” “外面的‘他’已经走了,要先出去吗?” 宋羽寒:“自然。” 得到回答,黑曼巴蛇尾一卷,黑色罗织网般的四周淡去,四周赫然就是四散倒地的斜月阁等人! 宋羽寒看到这周边熟悉的场景,绕过巨大的渊蔓,往殿后看,果不其然那边正是那座再熟悉不过的祭台。 那座铜炉依旧悬挂在上,硕大到有些骇人,上头的蛛网倒是勾起了宋羽寒的回忆。 他眸中的光影攒动,扣了斗笠在头上,正欲将几人唤醒,身后却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宋羽寒回头,点首道:“璇玑护法。” 璇玑还没说话,一旁的颜离初却抢先一步冲上前来。 “哪里有事?” “……哪里都没事。”宋羽寒轻轻拂开他的手,隔着黑纱,再见他,心情无比复杂,明明才一小会不见,却好像隔了千万年。 ……他死后,颜离初会怎么样呢。 宋羽寒不禁心想。 忽然,颜离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五指如风影,直直往宋羽寒袖口探去! 宋羽寒没对他设防,差点被他抓了个正着,索性两世记忆交错,反而叫他感官十分灵敏,好险躲过。 “冷静——” 颜离初依旧警惕,眼睛不转,盯着宋羽寒的袖口,袖口处缓缓爬出一条通体光滑墨黑色的蛇,分明刚经历命悬一线,黑曼巴倒是格外的不紧不慢,攀附在宋羽寒的袖口嘶嘶吐了个蛇信子:“——小鬼。” 璇玑:“……你是?” 颜离初倒是猜到了:“黑曼巴。” 黑曼巴仰躺着又缠了几圈:“没礼貌,叫前辈。” 礼貌……璇玑不敢苟同,心说可别了,颜离初还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呢。 果不其然颜离初带着斗笠一言不发,只是那双血红的眼睛,杀意哪怕是隔着斗笠也能穿透进来。 黑曼巴温吞了千年,根本不怕死:“安心了,我也是个被囚禁的可怜蛇,不信你问你师哥。” 宋羽寒眨眨眼:“是的。” “……”得了肯定回答后,颜离初才收回了视线,转首道:“走。” 璇玑:“不是,那这些人我搬啊?” 颜离初头也不回:“你有什么意见?” “要不是……真想撂挑子不干。”璇玑欲言又止,腹诽归腹诽,手上动作还是没停,他甩出一根麻绳,跟套娃娃似的一个个把斜月阁的弟子串起来,毫不客气地拖着走。 宋羽寒:“……” 虽然斜月阁的道袍质量还行,不至于这么容易磨破,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璇玑拉了拉,经过宋羽寒的时候,瞥他一眼:“看什么看?走啊。” 宋羽寒低头瞄了一眼为首睡得跟什么似的赵菁东,暗想虽然事情尚未明了,但这些皮肉之苦,你就受着吧。 顺着来时的路走,宋羽寒跟颜离初很快就到了岸边,正如黑曼巴所说,天色依旧是暗沉,那十年的时光与记忆在这里是静止的。 他们俩上来了,拖了一长条人的璇玑就没这么快了,宋羽寒回过头,只见璇玑为首,一只手十分暴力地扯着几个人,坠在后头任凭水浪起起伏伏,拍打在脸上,衣衫尽湿,十分狼狈。 活像一条死的不能再死的海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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