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了,他想着。 我也不会再一次地,将你陷于危险之地,不论谁或是谁,我都照杀不误。 这边的宋羽寒正提着周满正欲发作,忽然。 “嘭!” “啊呀!死人了!!” 一声重物砸下的声响传来,夹杂着众人远远近近的恐慌与叫喊声。 颜离初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重新戴上了斗笠。 “怎么了?” 宋羽寒走出隔间,摇头说:“出去看看吧。” 等四人赶到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们拨开人群,只见一名穿着藕粉色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已然断了气息。 围观人群越来越大,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诸如是“真可怜”“作孽哟”之类的长吁短叹,除此之外,还有讨论着“茗月楼”如何如何。 宋羽寒抬头一看,入眼是一座很有韵味的茶楼,四角飞檐,吊着红灯笼,楼阁中间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几个漆金大字“茗月楼”。 ……他心中猛地一悸,心慌不知从何而起。 民间之事,杀人放火,烧伤抢掠,若无异常,应当交予民众官衙自行解决,修士没有必要多加干涉。 但这栋楼却给了他一种强烈的指示感,指引着他。 这样强烈的感觉,他从使用了换生之法后,并不是没有过。 他看向以斗笠遮面的男子,颜离初有所感应,转首隔着黑纱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道:“怎么了,师哥?” ! 此话一出,他瞳孔紧缩,不由得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黑纱隔住面容的这个人,质问道:“你叫我......” 须臾间,一阵奇异的花香传来,周围的人与景象如镜花水月般的,涣散了片刻,随后恢复过来,“什么......?” ......颜离初带着笑意的重复:“我说,怎么了?公子。” 他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头晕,险些站不稳,颜离初自然地伸手扶住他,他说:“......没事,多谢。” 事情发生在戊戌城内,蝶永宜不可能坐视不管,她立刻叫侍从疏散了人群,而后报官,这里靠近城主府,因此官衙府邸离的并不远,很快, 穿着官服的人马上赶了过来。 为首那位向他们行了礼,蝶永宜脸色有些不好,说道:“胡大人,这事发生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须得严查。” 那人擦着冷汗,连声应道:“是....是。” 被上司盯着,做事的效率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人群疏散开后,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与官府的人在场。 他们四散忙活着,周满突然神色一变,说道:“这女子,恐怕死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蝶永宜一愣,说:“什么?” “这人身上有淡淡的尸臭味,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我险些没闻出来,如果是刚死不久,是来不及发臭的。” 还真让宋羽寒说中了,这小子像是鬣狗,眼睛,鼻子,五感都很灵。 她咬着手指,皱眉道:“这事太古怪了些,我在城中下了法阵,若是有任何不寻常,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现下你说她死了有一段时日了……怎么可能。” 颜离初突然出声:“不无可能,我曾经见过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一种禁术,能让已逝之人恢复成生前模样,与换生之法的灵魂交替不同,这样的术法只是复活了人的肉体,尸斑与尸臭是无法抑制的,也就是说,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周满惊诧道:“居然还有这种邪术。” 蝶永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唤道:“胡......” “慢着。”宋羽寒打住她的话头,看向被裹尸袋抬走的少女,她露出的手腕上,果然带着一块若隐若现的尸斑。 他若有所思地说:“今日先不必打草惊蛇,明日再来时,若是茶楼开着,便来喝壶茶水吧。” ......蝶永宜心领神会,不再唤人。 “你的身份太过特殊,城中做着生意的,几乎没有没见过你的,你且先回避着明日我与周满去即可。”宋羽寒说道,随后看向另外一个人,有些犹豫,“你若是……” “若是能帮上忙,我在所不辞。” “好,那便我们三人。”宋羽寒说。 蝶永宜信任他,便不再多言,道:“好,万事小心。”
第11章 梅香之茶 不出所料,才死了人的茶楼,今日居然照常挂起了营业的招牌,且看路人的反应,早已是见怪不怪。 通往楼上的阶梯建在了正中间对门,蜿蜒着向上,他们三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宋羽寒进门后,四处观望着,奇道:“这个构造……?” 周满是个大马哈,他只顾着往嘴里塞点心,闻言反问道:“构造?什么构造?” 宋羽寒解释说:“民间有种说法,上楼的阶梯不可正对大门,上下气运不流通,会形成“路冲”,财运往楼上走,却会使得地基不稳,这种被称之为“牵牛煞”。” 他指了指桌面的刺梅花,继续道:“你再看这桌面,单看楼下,基本上每一桌上,都摆有月季,刺梅花,玉麒麟等植卉,说明了什么?” 周满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摇摇头:“说明什么?” “说明这店家建这楼的目的根本不是赚钱,你能不能念点书。”颜离初给他斟了杯茶,宋羽寒道了声谢,端着抿了一口,“每一株盆栽,都有一个共性,就是都带着刺,尖锐之物也会形成煞气,使得人心中烦闷,暴躁,易怒,开店的大忌他一下子占了两个,你说他为了什么?” 周满挠挠脑袋,环视一圈道:“可好像也没啥影响,这生意蛮好的啊?” 此时正当午时,日头正足,干完活的人多数都会来喝杯快茶,因此一楼近乎人满为患。 “正是因为生意好,才觉得奇怪。”他的神色淡淡,“昨日才死了人,今日便又敲锣打鼓的开了张,除非这老板是个周扒皮——可周扒皮爱财如命,又怎会这样不注意风水?” 周满悚然,他不懂风水,可听宋羽寒一说完,结合起昨日死的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羽寒喝尽了杯中的茶,颜离初再次给他斟满了,他下意识地又往嘴里送,颜离初紧跟着又拿起了茶壶。 …… 他从进楼就一言不发,倒是跟个店小二似的倒了半天的茶。 宋羽寒拦住他的手,道:“我饱了,我饱了,不必倒了。” 颜离初这才收手。 他终于开口道:“二楼呢,二楼呆的都是什么人?” 宋羽寒下意识看向店门正对蜿蜒往上的楼道,心下沉思,是啊,一楼多是来往着行路之人,正经喝茶的人都是往二楼走,可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专门来这么个地方品茶呢? 宋羽寒看向周满。 “......?”周满左右看看,发现确实是看着自己,他反指着自己,茫然地说:“我?” 宋羽寒一脸“不然呢?” 周满:“……” 他不服:“为什么不是颜兄?” 宋羽寒说:“他装束太显眼了。” “那为什么不是你??” 宋羽寒露齿一笑:“我付钱了啊。” 周满:“……”我去。 他只得起身,一步三回头,忽然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他不放心地问:“要是……我遭遇了危险……” 宋羽寒坐直身体,神情恳切,肃然道:“我会替你收尸的。” 周满:“……颜兄。” 颜离初依旧带着那顶遮脸的斗笠,轻笑道:“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 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他泪眼汪汪。 周满得了保证,安心了,只可惜刚迈上阶梯,便遭人拦下,小二一板一眼地说道:“客人,二楼不是你该上的。” 周满说:“为何?” 小二不做解释,仍旧重复着不能上楼的话。 他是个混混出生,何时讲过规矩,这人越拦,问题越大,周满推开他的手,就要强行上楼。 小二慢了半拍,叫他一口气迈了四五层,这个角度隐隐已能见到二楼的光景。 宋羽寒靠着椅背,仔细打量着这小二,他的五官扁平,神态不自然,说话也如设定好般,僵硬没有温度。 一楼走动着四五名小二,均是如此,周围围坐着的客人丝毫没有任何察觉,依旧谈笑风生着。 小二反应过来,猛地以极快的速度越上楼梯,周满只来得及回了头,便觉得天旋地转,随后背部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啊……!”周满被摔倒在地,大怒道:“你他妈……” 小二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珠盯着他重复道:“客人,二楼您不能上。” 周满忍痛站起,气得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道:“你们这楼开着不就是给人做生意的?究竟有什么不能上的?!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诶诶诶客人,客人。”听着动静而来的人只有一个,他穿着绸缎,像是掌柜的,他陪着笑:“客人,这二楼本就是需要预约才能上的,您多担待,这样,我多送您一碟点心赔罪。” 周满气极:“挨打也是需要预约上的吗?你们这小二身手可太不错了!” 掌柜赔着笑,有些为难道:“您看您这若不是非要上楼......” 他这边还在掰扯着,似乎不上二楼不罢休,喝着茶的客人中开始起了议论声。 “又来了,二楼本就是贵客才上得去,有何可争的。” “就是咯,梅香茶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喝了的,总有这样的蛮横之徒,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梅香茶?” 几位讨论着的客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个灰白衣衫的年轻男人偏过大半个身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身旁还坐着一名斗笠遮脸的黑衣男人,神秘诡异。 宋羽寒问道:“什么梅香茶?” 其中一名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看了好几眼在旁的颜离初,收回视线后轻咳了几声,说道:“两位是外乡人吧?” 宋羽寒道:“哦?这如何得知?” 山羊胡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道:“梅香茶在戊戌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既然问起这个,就说明你们二位绝对不是本地人。” 宋羽寒客套地拱了拱手:“前辈果然见识非凡。” 山羊胡得了夸赞,得意地摸了把胡子,道:“这是自然!这整个戊戌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我能否打听点事?” 山羊胡动作停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说:“你说说看。” 宋羽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楼道处,发现周满他们还在纠缠,掌柜的怕他继续生事,有意拉着他去后台细聊。 他收回了视线,问道:“我方才听你说起梅香茶,这茶今日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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