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顾老爹请了大夫来给你看腿。”妇人将碗放到床旁的一个简易竹桌子上,转身先推开了没甚作用的木窗。 按照书里剧情,这会儿原主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妇人根本没想听到床上人的回话。 “若不是顾老爹再三恳求,老夫我定不会走这一趟。” 老大夫头发半白,半个身子都靠在顾老爹身上,已然是副累极了的模样。 顾老爹连连告罪,不停地说着峦星河是救人才会摔伤的好话。 大夫摆手,先寻了个凳子自顾自坐下,才冲妇人又道:“你将先窗户全打开,这屋子里黑乎乎的老夫根本无法看清伤势。” 妇人忙照做,经过竹床之时才赫然发现峦星河早已醒来,正睁着眼看向她。 “星河。”妇人一声尖叫,扑向床榻。 峦星河伸出手,将枕头往上移动了几寸,这才一副虚弱的样子喊了声:“娘。” 妇人是峦星河的娘亲,今年才刚四十二岁,而原主其实今年才刚满二十五,长子就已经八岁了。 不得不再度感慨古代社会成亲之早。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峦猎户醒来了?”顾老爹一脸欣喜,疾步走到床前,仔细观察峦星河面色,见他精神头还不错,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只要人活着就好…… “大夫,您看!” “让老夫来瞧瞧吧。” 老大夫见人已醒来,想着没白跑这一趟,面色也不由放缓许多,走到床前对着峦星河全身骨头摸了一遍。 大jsg冬天的累出一身汗后终于露出个笑容:“腿脚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能下床了。” “老天保佑,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你爹去。” 吓得整夜没睡的钱氏终于放下心来,撒丫子就往屋外跑,径直将两位客人忘在了屋中。 “多谢顾老爹为在下请大夫,诊费一会儿我让我娘还给您。”峦星河颇为文气地拱了拱手,说罢又朝大夫拱手致谢。 “峦猎户这是说得哪话,你是为救我孙儿的命,我顾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见峦星河如此有礼,顾老爹心中担忧完全放下,说起话来就更是客气。 “清竹因伤不能前来,否则今日之事本该他亲自前来感谢峦猎户救命之恩。”顾老爹顺道也为孙子解释了两句。 峦星河摆手只道小事无足挂齿。 两家人本就算不上熟,顾家在村里居住,而峦家住在山中,基本不与村中之人来往。 若不是今日救命之恩,顾老爹还不知来栾家的山路竟会如此难走。 既然没事,两人又不熟,各自寒暄几句后顾老爹留下二十个鸡蛋便要告辞,当然这诊费最后也由顾家所掏 人一全部离开,屋子里又再度安静下来,峦星河这才得以好好打量一番居住的屋子。 黄泥墙,黑瓦顶。 屋子里家具倒是不少,桌椅板凳,斗柜箱子什么的堆得小半个屋子都是。 数量不少,就是质量看上去却不咋的。 按照原主记忆,这些物件儿都是亡妻所带来的嫁妆,头年都没翻过去就开始修修补补凑合着用。 “嘶——” 才刚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两张鹿皮,峦星河就又冷得一个激灵。 钱氏走得匆忙,门窗都忘了关,这会儿吹得屋子里跟个冰窖似的冻人。 “爹。” “舅舅。” 正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床关个门啥的,门外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几道小鸡似的叫声。 下一瞬,四个孩子扒在门框两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脑袋。 “进来说话。”峦星河冲几人招手。 原主身材魁梧又话少,长相在孩子们看来很是凶神恶煞,平日里自然不敢与他亲近,甚至有些惧怕。 几人畏畏缩缩地挪了进来。 以个子最高的峦武为首排开,四个孩子……说好听点要朴素过头,实则穿得就跟影视剧里的叫花子一般破破烂烂。 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麻布衣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八岁的峦武裤子刚盖住小腿,露出早冻得红彤彤的脚腕。 小女孩是外甥女孙淑君,几年七岁,枯黄的头发随随便便扎成两条辫子,整张脸瘦得只剩个尖下巴。 剩下两个还在吸鼻涕泡的孩子,更是饿得面黄肌瘦,身上的粗布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你们来。” 峦星河冲两个小孩子招手,示意两人爬上床来。 鼻尖有颗痣的是幼子峦文,今年刚满四岁,本该唇红齿白的小童,硬是饿得嘴唇连半点血色都没有。 峦文有些胆怯地看了眼大哥,这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跪到了峦星河身边。 他还在襁褓中家里便突逢巨变,娘亲病死,家里几口人全靠爹爹养活,自记事起峦星河就没抱过峦文。 另一个更矮小的男孩名叫孙永,今年才三岁半,亲娘死的时候才刚出生两个月不到。 没有母乳喂养全靠米糊糊,孩子的个头自然比同龄孩子瘦小许多,光是爬上床都累得大喘气了许久。 “肚子饿不饿?”峦星河冲几个孩子眨眼。 大些的孩子还知道硬撑说不饿,两个小的却忙不迭地点着头。 “武子,先把门关起来……”峦星河指挥峦武关门,又喊孙淑君去把窗子也关上。 等两人关好,这才指了指立在床尾的五斗橱。 “里面有好吃的,你们谁去拿出来?” “我,爹我去拿。” 一听到有好吃的,峦文掩饰不住的高兴起来,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往床尾而去。 孙永也顾不上害怕,走不稳当就干脆用爬的过去。 【按照你的指示我已经放好吃的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鹤顶红嘟囔道。 哐当—— 柜门刚打开就吓了两个孩子一跳,随着一包咕噜噜滚出来的油纸包,峦星河心里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满满当当一柜子吃食,就这还担心不够…… “爹,爹……这都是……都是甚。” 从没见过这幅光景的峦武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指着塞满的柜子结结巴巴问道。 柜子里不仅有好些油纸包好的各种糕点,甚至还有针头巴脑和塞得皱皱巴巴的布料。 至于这些东西里面还有什么,峦星河也不知道。 “你们把东西全拿出来。” 不知道就不回答,峦星河让两个大孩子帮忙将所有东西全扒拉出来,摆放到桌上后,再决定如何自圆其说。 事实证明鹤顶红虽然跳脱,但还算靠谱。 东西大多是普通百姓的吃穿,没有过于值钱的精贵物件儿,也没有什么金银珠宝。 柜子最里层是好几匹粗布棉料子,五颜六色的一些针线,其余大部分都是些吃食。 甚至还有孩子们最喜欢的饴糖和两包芦苇叶包起来的肉。 “是肉……爹是肉。” 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比任何吃食对孩子们都具诱惑,甚至只是生肉,孩子们都不由得开始齐齐吞口水。 “去叫奶奶来。”峦星河摆手。 “奶……奶……爹发财了!”峦武大叫着往外冲去。 峦星河:“……” 好在半山中就他们这一户人家,否则被这惊天一吼唤来的就不止峦老头和钱氏两人了。 “咋的了,咋的了……” 钱氏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身后跟着个黑瘦老头正是他爹峦老头。 两人进屋就立即看到桌上摆满的各种东西,峦老头先走上前去,用烟杆子扒拉了几下,专才转身看向峦星河:“哪来的?” “肯定不是顾家送的赔礼,他们送的二十个鸡蛋还在堂屋放着呢。”钱氏插话。 “儿子前些日子不是在山里挖到一根山参吗……” 峦星河眨巴眨巴眼睛,开始胡编乱造。 挖到山参的事是真,但由于那山参年限还浅加之根须全被损坏,拿到县城里就卖了二两银子。 原主就是因为那根参没卖到多少钱,所以才从县城回到家里后就连夜进了山里狩猎,想在过年前多挣些银钱好过年。 “儿子刚拿了山参去药铺卖,就恰巧遇上户大少爷生病正巧要买山参补身子的,山参卖了二十两银子,那家管家还送了这么些好东西作为谢礼。” “当时儿子忙着进山,回来见家中没人便全部塞到了柜中,这不……因受伤就一直没顾得上说吗。” “那可真是赶巧了!” 钱氏连半分怀疑都没有,峦星河刚说完手就已经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布料。 峦老头听来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到儿子平日里老实的性子,便也相信下来,愁苦的面容之上跟着露出几分笑意:“有了这么些谢礼,今年咱家能过个好年。” 峦星河穿过来的这个时间点距离过年就差几日,讲究些的人家连小年都过完了。 “那些糖和糕点是我专门买给四个孩子的,娘你分些给孩子们。” 钱氏的性子峦星河清楚,若是不说,指定就收进屋里,逢年过节才拿点出来分给孩子们尝尝。 这不,他话还没说完,钱氏就先皱了皱眉想拒绝,就听耳旁又传来“儿子这还有二十两银子的”的声音。 这下子,钱氏倒是大方起来,干脆各拿了两包给孩子们自己分去。 “我过两日下山一趟,把昨日你猎得的野猪拿到沿河村卖点银钱,也好给你抓些伤药。” 有了这二十两银子,家中两年的花销都不用再愁,卖得猪肉的钱自然就能给峦星河抓药补身子。 “爹,那猪就别卖了,留着咱们过年吃。” “那怎么成。”钱氏舍得将钱花在抓药上,却决计不愿吃进自己口中。 “娘,我的腿现在下地都没事,再说了……您看看咱家这几个孩子……”峦星河作势掀开被子要下地,吓得峦老头烟袋子都没抓稳,就忙不迭上前来按住人。 “星河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他说如何你照做便是。”按住人后峦老头又呵斥起钱氏。 再说了,家中这四个孩子……确实要好好补补身子。 “行行行,我听星河的,今夜我就把猪下水打整出来,晚上给孩子们做肉吃。”钱氏也不是那等真钻钱眼子里的人,既然当家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多话, 反正都是吃进jsg自家人肚里,再不济也能让孩子们肚里存点油星子。 这两天,栾家可谓是曲折迂回,让峦老头夫妇心里七上八下就没个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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