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谅我了?” “我狠不下心来发你脾气。” 邹北期胸腔里更吵了。“你之前还和我吵架。” “以后不会。以后如果是你的错,只要你和我道歉,我都原谅你。” “像刚才那样道歉吗?” “不一定。”衡时意味深长地笑,又摸了摸邹北期的发顶,“走了。” …… 邹北期没有陆非凛的联系方式,在电影院很多细节没来得及了解。 他不是衡时,没有办法替代对方做出任何选择,但也有他能够做的事。 邹北期思前想后联系盛晚钟,问有没有办法了解到夫妻二人的详细情况。没过几天盛晚钟给他发来几张在医院的照片,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守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另一张是妇女牵着一个看上去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走在路边。 盛晚钟:【男的在工地打工,意外摔了,在重症监护室,很严重,叫衡正风。他老婆是旁边那个,叫陆依梅,在酒店当服务员。剩下那个是他们的女儿,衡榆,刚上小学二年级。】 邹北期没想到抛弃衡时之后,这对夫妻还生了一个女儿。 盛晚钟:【对了,你说那个网上求助贴我也找到了[链接]】 邹北期点进去,帖子开头表明发帖人是患者的妻子,接下来叙述有关患者的情况,内容到这里一直很正常,直到最后一段陆依梅提起自己有个儿子,在本市知名制药企业当高管,赚了钱之后对家里不管不顾,实在没办法才在网上向热心网友求助。 果然底下的评论有人注意到这点,纷纷指责儿子的不是,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这位知名制药企业的高管的真实身份。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根据患者儿子这层亲缘关系,姓衡,本市知名制造企业,高管,有心人都能觉察出指向性很强。 邹北期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原本看到照片他还有些微的同情,到这里就算是他也很难再生恻隐之心。 他不知道陆依梅这么写意欲何为,是想博眼球还是想靠舆论向衡时施压,尽管目前热度低迷,但根据网站自己提供的数据统计,浏览数有逐日上升的趋势。 盛晚钟:【就,我没别的意思啊,你突然让我了解这两人,然后刚好姓衡……不会是……】 邹北期:【抱歉,我不方便说】 【总之,这件事谢谢你】 盛晚钟:【哎行,没事】 邹北期对着帖子沉思。这些言论暂时威胁不到衡时,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到时候要不要摆出其他事实反击,这些不是邹北期能替衡时做决定的。 还是要告诉衡时这件事。邹北期这么想着,一直在找时机开口,可衡时这段时间连过夜都在严心,他很难见到对方。 每次只要衡时在别墅多待一会,一到复工就必然要在研究室过夜,果然项目的事一忙起来就不是邹北期所能想象。 …… 邹北期没等到衡时有空,反而先等来了一位别墅的不速之客。 拉开门就看到一个摸约八岁多的女孩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校服,看上去有些紧张,声音也有些发颤:“请……请问,衡时住在这里吗?” 邹北期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但他现在不在,我帮你联系一下他,看他有没有空来见你。请问你是?” “我……我是他妹妹,我叫衡榆,榆树的榆。” 也算是意料之中。邹北期手指动作一顿,很快又开始在聊天框内打字,衡时消息回得很快,说自己现在在车上,马上就能到别墅。 “他很快就到,先进来坐。” “谢谢。”衡榆刚走进别墅,视线就没忍住在里面乱晃,“哥哥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不是的,还有很多保姆阿姨,有时候也会住在这里。” “那你是保姆叔叔吗?” “……”邹北期顿了一下,“我是他先生,就是……他跟我结婚了的意思,就像你爸爸和妈妈一样。” “啊?那你就是我嫂嫂了,我都不知道哥哥结婚了呢。” 为什么他就非得是嫂嫂,不能是哥夫呢? 算了,就他那细胳膊细腿小白脸,在街上抓十个人问,十一个人都会说他像嫂嫂。 衡榆看什么都很新奇,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就连张稍大的柔软沙发也能吸引她坐在上边动来动去,眼睛还落在液晶屏电视上:“嫂嫂,你家电视好大。” “乖,以后你也能买。”虽然父母不是什么好人,但小姑娘才几岁,不懂事,纯真的眼神一望过来,邹北期就忍不住心软。 他正要抬手摸摸衡榆的脑袋,门却恰好在此时从外被推开。衡时眼神不善地盯着沙发上坐着的陌生小女孩:“来干什么?” 衡榆似乎被衡时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往邹北期的方向缩。“我……爸爸妈妈让我来找你……” 邹北期拍了拍衡榆的肩膀以示安抚,接着递给衡时一个眼神,无声地传达一句“她还是个孩子你别这么凶”。 衡时显然不听劝,坐在沙发上将邹北期拉到自己身前:“说。” “妈妈说爸爸病了,要哥哥帮忙才能快点好起来。我不知道是什么病,妈妈凶我,我就问舅舅,舅舅只告诉我好得很慢。” “你妈在做什么白日梦?回去。” “我……我不知道……”衡榆简直要哭了,还是邹北期凑到她跟前小声安慰她,说哥哥只是心情不好,平时没那么坏的。 “嫂嫂骗人,哥哥凶死了……” “我不是你哥,他也不是你嫂。”衡时朝保姆打了个手势,让她们送衡榆出门。 衡榆满脸委屈:“你凶我,妈妈会说你坏话的。” “随便。” 小姑娘就这么被带出别墅,邹北期目光下意识落在刚刚合上的门扉:“她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吗?” “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妈带过来的。”衡时语气冷冰冰的,“懂得来就懂得怎么回去,不用你操心。” “你对小孩子也太苛刻了。” “是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孩子。”衡时一只手轻轻贴在邹北期的小腹上,“孩子最近好吗?” “很乖,没动静,也没不舒服。”邹北期连忙从这个话题绕出去,“先不说这个,我之前就想告诉你,你父母的事。” “之前?陆非凛和你说的就是这个?” “……对。你妈在网上发了帖子,有一些指向你的不好的言论。” “我看过,没什么。”衡时抬手轻轻抚摸过邹北期头顶略显凌乱的发丝,“不要担心,交给我都能处理好。” 邹北期望向衡时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很柔和,和刚才面对衡榆时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你不会原谅他们。” “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生病的时候他们没有为我花过一分钱,现在想我出钱给他治病?”衡时嗤笑,“爷爷给我留下的钱,他们不配。” “没有家人从来没觉得寂寞吗?”邹北期随口问。 “不会,”衡时视线久久停滞在邹北期的眼睛上,像是恨不得望清对方的深处,“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邹北期几乎忘记呼吸。 “我想和他成家。”
第28章 小学 “是……是吗。” 邹北期生硬地避开衡时的视线,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没等对方反应,他从沙发上起身:“我去后花园看看花。” 心跳是一场暴风雨。 他沿着走道通向室外,听不到风,也听不见花枝摇曳的声音,仿佛自我隔离出一个世界,炙热的轰鸣拨动着他的每一根听觉神经。 …… 果然如衡榆所说,母亲在网上继续发表有关衡时的“坏话”,诸如亲生儿子不给医药费白眼狼之类,相关言论持续发酵,甚至引起了小范围的话题热议,看得邹北期简直火冒三丈,三番四次举报给管理员删除都失败。 “只挑对自己好的说,明明你有自己的原因。” “没关系。”衡时顺了顺邹北期的头发,当事人倒是一脸轻松无所谓的模样。后来邹北期才知道衡时找人公关,直接将自己洗成了一朵柔弱无助的白莲花——虽然本人确实没做什么,但这力度多半有点夸张。当然,内容将矛头指向陆依梅,衡时的身份本来也没亮明,只是以化名出现。 于是舆论风向逐渐转舵,大部分网友改变自己原先看法,但仍有一部分坚守原地。邹北期明白网络上大部分人都无法深刻理解事件,加上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由于此事没有再对衡时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邹北期在衡时本人的安慰下不再在此纠结,至于治病的事,只能看夫妻两人自己的造化。 “明天也不回别墅?”邹北期合上笔记本电脑,一般没什么必要他都会减少和电子产品的接触。 “嗯,公司那边忙。” “我抽空去看你吧。” “怎么了?不用太奔波劳累。” “给你拍照。” “可以偶尔来。”衡时弯一下唇角,“提前告诉我,我带你进园区。” 鉴于自己在园区确实会迷路,邹北期老老实实听话,过几天就在让小李开车之前给衡时发去消息,说自己现在出发。 衡时:【好,我等你。】 车子很快停在园区门前,邹北期刚要下车,手方搭在门把上又蓦然停住动作。园区门口似乎聚集了不少人,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喧闹声。 “小李,把车开近一点。” 邹北期渐渐看清状况,一名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口中凄厉地呼喊着什么,显得歇斯底里。旁边的女孩只是紧紧抿着嘴,低着头沉默地望向地面。其中有穿着制服的保安企图把人拉走,女人却始终死赖在原地:“衡时人呢?见不到他我不会走的!你有没有良心?” 他心下一紧,这才发现妇人带着的女孩子是衡榆。 “好像有人闹事,邹先生,你还要去吗?”小李看着后视镜中的雇主问。 “没事,我下车去看看。” “衡先生交代过的,您怀着孩子,务必小心。” 邹北期一拉门把,两脚落地:“我知道,谢谢。” 不少路过的员工远远地围观门口,保安仍然没放弃将人带走,一抓妇人手臂,对方就呜哇乱叫说什么欺负她一个弱女人,无法只好报警。 “报警?警察哪里能管家事?你让衡时给我出来!”女人疯了似的叫喊。 漓湾市的夏天依然热气熏天,邹北期从自己包里摸出一瓶水,递到已经满头热汗的衡榆手里,亲眼看着小姑娘喝了一口,朝他道谢。 “衡时来了也没用。”邹北期冷冷开口。 “你是谁?”女人用显得很无礼的眼神看他。 “不重要。” 衡榆想说什么,但听邹北期这么回答,又重新紧紧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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