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家人自己去准备订婚事宜,直到准备了半个多月后这个消息才隐隐有些风声传到外界。 自从上次发现秦予洲还在纠缠苏宴后,钟毓明就花了大力气,坚决要把秦予洲对苏宴的监视拔除,他也成功了,秦予洲再也不能向以前一样轻易得到苏宴的照片和生活近况。也无法趁着苏家人和钟毓明不在的时候跟苏宴见面。但是他还是始终关注着苏家这边的消息,因此外界一旦有了风声,很快就传到了秦予洲的耳朵里。 得知这个消息时,秦予洲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到酒窖喝酒,一瓶灌一瓶,最后还是忍不住砸了半个酒窖。 他当然看出来钟毓明对苏宴的虎视眈眈,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苏宴居然答应了钟毓明! 难道苏宴真的爱上了钟毓明?……可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苏宴明明说过—— ………… 钟毓明虽然在苏宴和苏家附近做了万全的布置,坚决不让秦予洲靠近苏宴。但是到底钟毓明的势力不在国内,原本还没听到订婚的消息时,秦予洲还打算徐徐图之,如今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无论如何,他要先跟苏宴见上一面。 于是他给a国那边,老爷子对钟毓明的围剿添了一把火,而且是一大把火,将在国内的钟毓明直接逼到了a国去。 若非万不得已,钟毓明不会离国。他知道苏宴现在几乎是一天都离不开他,更别说还有秦予洲虎视眈眈。他对老爷子那边的反应也早有预料,他在a国时就做好了种种预防措施和布置,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外公asher不仅在这方面会反对他,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者、控制狂。他对钟毓明实行最严苛的教育,甚至可以说是折磨。因为他对这个有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一半血脉,另一半血脉却是杀女仇人的外孙,始终有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若非asher的缘故,钟毓明不会时隔九年才回国。 这些年钟毓明在国外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在地狱中接收考验,但是他撑过来了,从勉强支撑,到平衡,到对抗。等他有了跟自己外公叫板的资格后,他才终于能从a国回来。 回国前他就做好了布置和准备,因此这次对他外公的对峙,钟毓明依然是在国内远程操作的,原本来游刃有余,如今事件突然棘手,他却是不得不回到a国了。 他并不是一定要米勒家族的滔天富贵和权势,但是没有这些权势,他非但没有自己选择人生的自由,也保护不了苏宴。 钟毓明不在国内,他对苏宴的那些保护在秦予洲眼中就有了漏洞,他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在苏宴和钟毓明订婚的前两天晚上,跟苏宴单独见了面。 这天晚上,是苏宴来看他们的订婚布置现场。钟毓明要第二天才能回来,苏宴便决定自己来看看。 订婚的布置几乎都是钟毓明一手设计和操办的,盛大而浪漫,璀璨的小灯夹着钟毓明自己的手写告白,从小路蜿蜿蜒蜒近千米,方才到了钟毓明为他们订婚而新购的庄园。 苏宴其实没有自己特别的偏好,但是却能感受到每一处钟毓明的用心。 他正在小路上一处处看着钟毓明写的卡片,有些直接夹着,有些藏在娃娃里。 他从一个红丝绒盒子里又掏出了一张字条,上面依然是钟毓明的字迹: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苏宴摩挲着卡片,浅浅露出笑容,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叫出了他的名字: “苏宴。”
第56章 金丝雀(20) 苏宴的笑容凝固在嘴边,他猛地回头,秦予洲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很冷,高大而修长的身姿挺立着,却因为那双星子般冷硬的苍绿眼眸而显得有些可怖,像是嵌入夜幕中一般。 背后温暖和璀璨的小灯没办法缓和他所带来的令人生怖的气氛,苏宴手中一抖,手上的卡片掉落到地上。 苏宴连忙弯腰去捡,他眼中的珍视和紧张刺痛了秦予洲,他长腿一迈,比腿脚将将痊愈的苏宴矫健多了,也先他一步拿起了地上的卡片。 他瞥了一眼卡片上写的字,随后嗤笑一声:“一些花言巧语也值得你这么紧张?原来你吃这一套。” 苏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他手中的卡片,然后仰起头看秦予洲,说:“还给我。” 自从他心理情况再次出现问题之后,他很少说话了,偶尔说话,语气也是温吞又迟缓的。这一次同样是迟缓的语速,但却多了秦予洲能听出来的坚定。 秦予洲也看了苏宴许久,他的神色太具有侵略性了,苏宴忍不住有些瑟缩——如今的他对外界多了许多恐惧,而秦予洲在他这里,也代表了一个更加可怖的符号。 秦予洲本来想直接撕掉这张破纸,但是他看到苏宴露出害怕的神色后,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最后还是将手上的卡片递还给了苏宴。 他不想要苏宴怕他。 苏宴拿回了卡片,警惕地看了秦予洲一眼,随后就将卡片小心而珍惜地放到了口袋里。 这一幕在秦予洲眼里碍眼得厉害,他收回视线,低声说:“你要跟钟毓明订婚了?” 苏宴将卡片收好后,缓缓点头。 秦予洲的眸中渐渐褪去了温度,他抿唇:“钟毓明逼你的?” 苏宴摇头,有些懒得回答秦予洲这个问题,但又不愿意秦予洲这么诋毁钟毓明,想了想,低着头说:“毓明不会逼我。” 他声音总是又软又轻,但秦予洲却听出了讽刺感。 是,钟毓明千好万好,只有他秦予洲是个恶人。 那为什么不索性恶人做到底? 而且苏宴这个回答,就算剔除为钟毓明说话的成分,他的回答本身也让秦予洲胸口发闷。 不是逼迫的,难道是自愿的?是他喜欢上钟毓明了? 这个可能让秦予洲眼中隐隐浮上血丝。 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时似乎彻底无法平息了,他忍不住上前,按住苏宴的肩膀,沉声问他:“你爱上了他?” 苏宴之前对钟毓明的情感不是爱。 曾经秦予洲以为苏宴把自己当做了钟毓明的替身,但是四年来苏宴的一片赤忱和倾尽所有的偏爱也让他动摇。如果这样的情感,还仅仅是把他当做替身,那苏宴也未免太情圣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算得上了解苏宴,苏宴并不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只是动摇,越发越多的动摇,但是在钟毓明回国后,他的猜想几乎算是被证实了。因为他能看出苏宴对待钟毓明和对待他的不同,对钟毓明是依赖和信任,对他,却是爱慕。是疼痛中依然难以遏制的爱慕。 但是自从苏宴出事之后,他封闭了自我,秦予洲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轻易地从苏宴的眼中读懂他了。 这样的认知让秦予洲不安,也让他烦躁。 苏宴在被秦予洲按住双肩后就紧紧皱起了眉,甚至脸色都苍白了些许,如今的他真的非常抵触旁人的触碰。他用力挣扎着,但是他那点力气在秦予洲面前完全不够看。 怎么也挣脱不开后,他只能着急而急切地说:“放开!”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抵触和抗拒同样刺痛了秦予洲,他非但没有松开,还直接掐住了苏宴的腰。 “回答我。”他字字含霜,又隐带急切,“你爱上了他?” 苏宴似乎明白这人不得到答案是不会死心的,但是这个答案…… 他爱钟毓明吗? 他觉得自己是并不爱的,他曾经拥有过爱情,哪怕那只是他单方面的爱情,但是他也知道他对钟毓明的情感不是爱情。 可,那又是简单的友情,或是亲情吗?都不是。 苏宴觉得,那是一种更为特殊,也更为重要的情感。 而且,他为什么要跟秦予洲说实话呢? 苏宴看着面前人刀削斧凿般俊美面容,他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情绪,不会再将过去对这人的任何情感保留下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是在秦予洲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后,他却再度对这个人升起了一种厌恶和烦躁。 很轻微,但是却足以决定他说出这个回答:“是。” 在秦予洲骤然沉下去的神色中,苏宴又复述了一遍:“我爱上他了。” 捏着苏宴肩膀的手越发用力,苏宴已经感到了些许疼痛了。 “你爱上他了?”秦予洲低声重复,“怎么可能?” 苏宴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一些荒谬和好笑,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可能?” 如今回想起他过去的四年,虽然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也难以牵动情感。但是这也代表了如今他能站在客观者的角度看待他的曾经。这样一看……他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是蠢的可以。 以前连秦予洲都能爱上,那为什么不能喜欢毓明呢,毓明分明比他好上一万倍。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不是吗?”秦予洲说。 苏宴愣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翻找出了秦予洲所说的事情。 他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不止一次。 在苏行来找秦予洲之后,秦予洲就跟苏宴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他永远不会爱上苏宴。 苏宴虽然很难过,但依然点头,对他说:我不介意你有喜欢的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 这番话引来的只是秦予洲冰冷又嘲弄的神色,秦予洲说“你真贱”。 他看着被他羞辱、脸色骤白的苏宴,甚至笑了。 在秦予洲第一次找情人被苏宴知晓的时候,苏宴满目受伤、不可置信,但秦予洲依然漫不经心地说“我和你从来不是恋人,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你未免管太宽了。” “你要是受不了,随时都可以滚。” 分明犯错的是他,但是先离开的也是他,最后苏宴只能抓住他的衣袖,与他说:“我不会走,永远都不会。” 苏宴一直都是一个一根筋的人,当时的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放开秦予洲,也无法想象离开秦予洲的生活。 但是慢慢地,他越来越不会说“永远”这个字眼,甚至开始期待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彻底放弃秦予洲的契机。他做不到自我割舍,却期待有那么一天,会发生让他不得不割舍的事情,哪怕那件事会让他痛彻骨髓。 终于他等到了,他以爱上秦予洲的原因,也成了他放弃秦予洲的因果。 以前的苏宴恐怕都不知道,他一次次跟秦予洲承诺不会离开,是在一次又一次给了秦予洲肆无忌惮的筹码,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苏宴总会原谅他。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永远”也有了人为的期限,于是他拿着这个承诺来质问苏宴:“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苏宴抬起头,想说什么,心中那股荒谬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100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