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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决怔在原地，张了张唇。 云叶寒听不见那白光在同他说什么，但光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捏紧了拳顿在原地，像在等待宣判。 两分钟过得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直到白光忽然开始闪烁，一道声音最后传入了唐决耳畔： 【……您有三天时间可以改变想法，在此时间节点内，您随时可以回归。愿您旅途愉快。】 唐决像在思索般低着头。 周围的一切回归正常，云叶寒也终于不用控制自己的身躯，摇晃着将唐决搂紧。 “哥，”云叶寒吐出一口气，像试探，“你怎么了？” 唐决恍然回神，手里的合同抖了抖。 “没，没什么。” “……” 云叶寒像是有点不能接受。 “可是哥，”他轻轻地开口，“你刚刚应该已经，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吧？” “……你们到底在说啥呢？合同签不签了，我——” 唐决的瞳孔一颤，与云叶寒对视。 在那双向来沉静幽深的眸里，唐决觑见了巨大的绝望和疯狂。 短暂的一个呼吸间，唐决就做出了决定。 他左手提卷宝，右手提云叶寒，三下五除二蹬上回家的车，用了点移形换影的手段，把卷宝丢回她房间，就一把把云叶寒扑到了卧室门板上。 两个成年男人靠在一块，胸膛紧密相贴，几乎能感觉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他们确确实实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但此刻也是世界上与彼此最遥远的人。 “哥要向你道歉，哥得跟你坦白。” 唐决垂下眸，声音有点沙哑：“哥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哥知道哥隐藏得很好，可能所有人都没看的出来，但是我不能再瞒着你了，”唐决的声音稍微有点哽咽，“哥其实是真的龙王……你不要被哥吓着……” 云叶寒原本都提到巅峰的情绪暂时被莫名压了下去，他诚恳道：“隐藏得也不是特别好——”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唐决忽然正色，“刚刚那道白光就是在问我要不要回去。” 云叶寒沉默了一瞬。 “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云叶寒的眼眸猩红，咬紧了自己的齿关，好半晌才轻轻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意义未知的音符。 沐浴在唐决的目光之中，他像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云叶寒冷着脸，有些粗鲁地扯下了自己颈间的领带，将那昂贵而精致的小东西彻彻底底地揉开了，拽成了一个能套住手腕的手铐。 唐决没挣扎，没动，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于是，半分钟之后，云叶寒动手，将那领带套上了自己的手腕，双手并起来，套到唐决的颈上。 “无论你要去哪里，”云叶寒垂眸，“带上我。” 唐决微微笑了一下。 “那么……我的回答是，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带上你一起。”
第75章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珍重的承诺了。 像是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云叶寒的眼眶泛酸发痛，脑袋里嗡嗡的，就剩下唐决刚刚说的那句话在重复。 ——无论我去到哪里，都会带你一起。 云叶寒知道，唐决绝不说谎。 但他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所以哥……” “你知道的，人没有办法那么绝情。” 唐决像是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抬起了眸盯着云叶寒，说话的时候很郑重： “我不得不承认，原来的世界对我来说很重要，那里有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痕迹，也有我拼死拼活才打下来的成就，甚至还有一些我的朋友，我的仇人……” 唐决轻声道：“我有理由回去，我也想过要回去。” 云叶寒乖乖地将脑袋靠在唐决的颈窝，将他牢牢地扣在自己的怀里，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把人丢掉似的。 “但是，如果你不能跟我一起，那么那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拥有天下又有什么用。” 唐决道： “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 “……” 云叶寒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站稳在原地；过了好半晌，他才上前，虔诚地亲吻了一下唐决的额心。 这是一个相当温柔且无杂念的吻，唐决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大约是以为自己说的话让人感动了，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小云，没关系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就算以后吵架，我也不会拿这件事情绑架你，哦呸呸呸，我们根本就不会吵架——” “哥，”云叶寒很温柔道，“我知道。” 唐决眨了下眼。 “听到你愿意为我留下，我很开心。” “但是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云叶寒低下头，反客为主，把唐决搂得更结实了一点：“第一件事就是，我希望你回去。” 唐决很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小云，”几秒钟之后，唐决才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题似的，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你牺牲太多，你可以陪我到我的世界里面去？你不要这么想，其实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可以为你留下来，但是你目前不能到我的世界里……” “第二件事就是，”云叶寒打断道，“哥，其实我也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唐决：“去……？” 云叶寒：“我没有和你讲过这件事情，对不起。其实我跟蛟川的恋人一样，都是与你不同的另外一种失落者。我没有家，无依无靠，所以必须像无根浮萍一样，飘来飘去。” “哥，”云叶寒好半晌才慢慢地抿起了一个看上去很难看的笑容，“因为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在这个世界里也没用了，很快我就要进行下一次穿越。” 唐决有点不可置信，他屏息凝神，声音放轻：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就很残忍，云叶寒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决追问道：“那你既然要进行继续穿越，能不能去我的世界？” 云叶寒：“我的目的地一般都是随机的，大多数都是与你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到这里遇见你，也纯属是巧合。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去往我本该去的那个世界。” “……” 唐决道：“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分道扬镳？” 云叶寒并不想这么说，现在他在世界上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和唐决分开。可是他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哥，”云叶寒轻声说，“但是我们并不是全无办法，我毕竟也穿越过这么多次了，你等我，我一定能找到机会去到你那里……” 唐决依然在沉默。 大概是因为唐决每次在云叶寒面前，都特别好说话又特别开朗活泼，有些时候还经常做一些无厘头的举动，看上去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经常让人忘了，他是那个呼风唤雨、令人胆战心惊的绝世龙王。 所以此刻，他沉下脸的模样，分外骇人。 云叶寒以为他要生气了。 直到他再次开口： “小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无依无靠、开始穿越呢？”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这么干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我的人！我有办法去你一开始的世界吗？我要让他们好看！” “……” “……怎么了这是？”唐决有点手忙脚乱，试图伸手去帮云叶寒擦掉他落下的眼泪，但是又够不着，所以只能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脸颊去蹭，“是不是哥说的话让你想到伤心事了，是哥不好，我坏，我呸呸……” 云叶寒吻住了唐决的唇瓣，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在了胸口。 深深的一吻毕，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曾经的云叶寒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跟任何一个人提起他埋藏在心底的那段事，可是如今他却毫无顾忌的向唐决吐露了那一切。 在谷底见到的那如同电影般的一幕幕，原来不是在血淋淋、莫名其妙地剖开云叶寒的内心，而是在提醒他，要他别忘掉。 因为爱他的人会把他一片片地拼好，捡起来，一点一点地将痛苦的瞬间抹去。 “我……我知道了，”唐决漂亮的小脸已经整个皱巴成了一团，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似的，听完了云叶寒的故事，比他本人还要伤心，“怎么能这样，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危言耸听！” 外面开始噼里啪啦打雷下雨，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云叶寒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他抽纸给唐决擦眼泪： “哥，乖，不难受了，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唐决怒道，“两个阿姨都好惨，除了她们之外，所有人都欺负你！所有人！我杀杀杀杀杀！！！” “哥……” “凭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欺负我宝宝！”唐决仰天长啸吼了一句，“老天爷，老子要给你差评！！！” “……” “小云，”唐决一股脑冲进了云叶寒的怀里，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决定了。我真的觉得我们在遇到彼此之前经历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让你从头难过一遍，所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能够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解决办法。” 云叶寒顿在了原地，世界上到底哪里有这样的两全其美的好事，难道他要唐决为了他放弃原本的世界，跟他一同在缥缈的天地之中，做无根的浮萍？他不想这样！ “哥，那你打算怎样做？如果这件事会伤害到你，我绝对不会同意！” “你放心！”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决显然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姿态，“这件事，肯定没问题。” “你不是说了，你一开始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是因为穿错了才过来的吗？” …… 两天之后，那一道白光再次出现的时候，唐决正好整以暇地抱臂坐在沙发上。 “看起来，唐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一道略微机械而平和的女声道，“您做好决定了吗？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留在这里？” 唐决道：“我决定了，我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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