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点点头,想站起身,又坐了下去,小声问:“那公司那边……” “您放心,处理好了。”江予谦道。 “好。”纪眠点点头,有些光顾地坐了下去,不知等了多久,厉沉舟被推了出来,幸运的是,只是受伤和轻微脑震荡,没有缝针,做了简单的清创。 见到厉沉舟后,纪眠连忙跟着医生一路来到病房,要住院观察,听了一堆注意事项,用力点了点头。 江予谦给办的是vip病房,医生离开后,整间病房只剩厉沉舟一个患者,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纪眠看向厉沉舟,他刚才没哭,只是害怕,现在看着厉沉舟完好无损的脸,不知为什么,眼眶一红,小声吸着气,唇瓣颤抖,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泪珠顺着他的下巴尖不要钱的往下掉,厉沉舟眉心微蹙,伸手揩他的眼泪,像是被这小小的泪珠烫到了,心脏被烫穿了一个窟窿,拧巴着疼。 他开口,费劲地拉住纪眠,将他拉到床上,指尖抚过嫩红的眼尾,低声道:“眠眠,不哭了,没事了。” 沉沉的声线,带着安抚的意味。 纪眠觉得心脏都被后怕填满了,他不可抑制地想抱住厉沉舟,却又怕扯到厉沉舟的伤口,只能克制咬着唇,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你吓死我了……” 眼泪颤颤,鼻尖通红,露出一丝泣音,像是要委屈死了。 厉沉舟便将他拥到怀里,纪眠抓着他胸前的那点衣服,眼泪全部掉进了厉沉舟的领子里,后背被厉沉舟轻轻拍着,一时间都忘记到底谁是病号。 “不怕了,没事的,眠眠。” 纪眠吸了吸鼻子,缓了一会儿才从厉沉舟怀里爬出来,厉沉舟唇角微微勾着,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跟哄小孩似的左看看,右看看,轻声说:“眼睛都要哭肿了。” 纪眠有点不好意思,厉沉舟笑着说:“哭的我伤口都疼了。” 语气狎昵,分明是逗弄的意思,纪眠却眼眶又是一红,语气紧张道:“很疼吗?” 眼看着人又要哭了,厉沉舟连忙正色道:“不疼的,刚才是逗你。” 纪眠一愣,沉默片刻,吸了吸鼻子。 “我生气了。”他的嗓子里还带着点鼻音,重复一遍,“我生气了。” 厉沉舟握着他的手腕,语气轻轻的,像是在哄他:“生气了怎么办?” 纪眠往外抽手,但又不敢使劲:“我要离家出走。” “外面这么黑,”厉沉舟不让他动,摩挲着他的手腕,“出去了还记得回来的路吗?” 纪眠觉得厉沉舟这是在笑话自己,更加羞恼,抹了一把眼睛,嘟囔着:“我找的到。” 厉沉舟却轻轻笑了:“那眠眠说一说,要离家出走去哪儿?” “……”纪眠慢吞吞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要离家出走去护士站给你拿止疼药。”
第32章 护士站的护士很热情地给纪眠指了医生的办公室,纪眠进去晃了一圈,被告知,如果不是疼痛难忍,建议最好不要吃止疼药,会影响脑震荡的恢复。 纪眠回到病房时,看见厉沉舟正阖着眼仰面躺在床上,平日里锋利削薄的唇有些苍白,浓黑的睫毛阖着,竟让人品出几分脆弱来。 他愣了几秒,厉沉舟已经听见动静睁开了眼,见到他呆呆的样子,唇角微牵,轻声问:“离家出走回来了?” 纪眠被噎了一下,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脸红,整个人羞恼得很,颇为嘴硬地说:“我当然离家出走了,只是我看你现在身边没有人,好可怜的,所以才回来啦。” 他话是这样说的,但身体已经不自觉地走到厉沉舟的面前,厉沉舟拉过他的手腕,没用力就将他扯到床上,声线低沉,又很顺从道:“是,我现在好可怜,只有你在身边,眠眠看我这么可怜,还会回来,我应该谢谢你。” 纪眠被他说的非常不好意思,被握着的手腕像是烫到,烫的他心砰砰直跳,他垂着脑瓜,臊眉耷眼地说:“……医生说不能用止疼药。” 厉沉舟无所谓似的:“没事,不疼。” “真的?”纪眠抬起黑黝黝的眼睛,“你不能骗我啊。” 厉沉舟被他看着,莫名的心痒,停顿半晌,轻声问:“骗你怎么办?” 纪眠想了想,把手抽出来,在厉沉舟以为他要闹脾气的时候,很是大方地放在了厉沉舟的唇边,垂着眼睫,像是鼓足勇气:“那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咬我吧!” 厉沉舟一怔,抬眸看向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开玩笑,握紧他的手腕,半真半假地笑着问:“那我现在就疼。” 纪眠的眼睫颤了颤,有点害怕,但还是非常英勇地往前递了递,咬牙说:“嗯……嗯你咬吧。” 厉沉舟能感觉到手掌下细嫩的手腕在轻轻颤抖,明明就是怕疼怕得要命,但还是把自己送上门,一声不吭,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你,能生生把你看心疼了。 厉沉舟攥着这节手腕,轻轻放在唇边,纪眠连忙把脸撇一边去,生怕厉沉舟咬了自己,自己要是疼的叫出声,岂不是很丢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腕,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忽的,被蹭过了一个柔软的物体,转瞬即逝,就听见厉沉舟沉沉的笑声落在耳边。 嗯? 纪眠傻乎乎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厉沉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厉沉舟唇边含着笑,轻声问他:“眠眠,你怎么会认为,我疼了就要咬人呢?” 纪眠被他看着,觉得被碰过的那块皮肤像是痒痒的,下意识喃喃回答:“……电视剧上演的……” 厉沉舟笑的胸口都在震,纪眠这会儿也顾不上丢脸,很严肃,又很着急地说:“你……你不能笑了,这样对你的脑袋不好,你不许笑了!” 厉沉舟拉着他的手腕,轻轻用力,纪眠毫无防备,就被他拉倒在怀中。 纪眠虽说很瘦,但在男生中也不算矮,猝然压下去,他慌忙想要爬起来,却听厉沉舟闷哼一声,吓得他又不敢动了。 厉沉舟扣着他的腰:“让我抱一会。” 像是想到什么,又添一句,“伤口疼,眠眠。” 纪眠顿时紧张起来,脑袋后边开了个口子谁能不疼,更何况还被砸成了脑震荡,他顿时紧张地不动了,任由厉沉舟揽着他,鼻腔里全是冷杉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点难受地问:“这样会好一点吗?” 厉沉舟“嗯”了一声:“这样就会好一点。” 纪眠觉得厉沉舟是在骗自己,他又不是止疼药,但拥抱好像是有疗伤的功效,脸硌在厉沉舟的胸膛,老老实实的让他抱着。 “眠眠。”过了半晌,厉沉舟这样喊他,“你不用因为这个而觉得愧疚。” 纪眠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屏住呼吸,心里像是冒出了泡泡。 厉沉舟是为了给他挡,才被砸的,如果说内心没有一点触动,那是假的,见到厉沉舟头上的血,他的心像是要不会跳了,手软脚软,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心跳声如擂鼓,厉沉舟道:“不要因为这个愧疚,那些人本质就是冲我来的,他们找你,也只是为了威胁我,为了示威,我保护你才是对的,做错事的人是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自责。” 厉沉舟声音淡淡,沉沉的,带着点病后的低哑,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纪眠眨了眨眼,像是被温水轻轻抚过,内心因为这些话而变得平静,但又生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其实换作是谁,厉沉舟都会去挡吗?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想法。 纪眠心里像是冒出许多小泡泡,莫名有些不开心,但又强行压了下去,转而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来闹事?安睡真的有问题吗?” 厉沉舟略微停顿:“安睡没有问题,他们来闹事,应该是受了背后人的指使,我会让江予谦继续调查。” 纪眠放心地“哦”了一声:“那就好。” 他像是只猫崽,窝在厉沉舟怀里,暖烘烘的,累了半天,心情又大起大落,这会儿困得很,差点就睡着了,头微微一晃,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嘟囔着:“……是不是得洗漱了,你得洗漱完才能睡觉……” 厉沉舟捏了捏他的脸:“嗯,那你扶我去。” 纪眠恋恋不舍地爬起来,眯了一会儿,全身都睡酥了,闻言点了点头,说:“我扶你去刷牙,洗脸的话,我给你洗。” 厉沉舟没有意见,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江予谦已经及时送了过来,纪眠不知道脑震荡是什么感觉,但从百度上搜,是特别晕,又疼又晕像是发了高烧。 他紧紧抱着厉沉舟的手臂,厉沉舟将近1米9的个子,又爱健身,不上手时不知道,一上手才发现这人竟然这么沉,纪眠努力让他靠着,嘴里还念叨着:“你是不是还自己使劲呢,没关系,都靠我身上。” 厉沉舟忍俊不禁,垂着眼,看着他头顶圆圆的发旋,低声说:“全靠你身上,就把眠眠压成扁扁了。” 纪眠一时耳背,反应了一会儿,抬头,有点羞恼地瞪了厉沉舟一眼:“你才是扁扁呢!” 厉沉舟顿时皱眉,像是柔弱不堪:“……头疼。” 纪眠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火,将人架着,自暴自弃地说:“扁扁就扁扁吧……你不要笑了,笑太多会头疼的。” 厉沉舟在他看不见地方微微扬起唇角,顺利进了洗手间,纪眠就在一边看着他刷牙,提醒他不要低头。 厉沉舟虽说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但偶尔轻轻皱起的眉头,也能窥出他只是习惯性地装作无事,纪眠心里又开始变得酸胀,菇滋菇滋地冒着泡泡,眼眶红的要命,厉沉舟余光见了,无奈似的轻轻叹气,单手捧着他的脸,很有耐心地问:“眠眠是小猫吗,眼窝好浅,怎么又要哭了?” 纪眠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瓮声瓮气地说:“没有,我才没有要哭呢。” 厉沉舟静默片刻,却没有再说什么,刷完牙,洗漱完,被扶着回去,纪眠拿了块小毛巾,打湿拧干,自告奋勇地给他擦脸。 温热的毛巾轻轻在皮肤上摩擦,纪眠擦得认真,自己洗脸都没这么专注过,长睫低垂着,擦完以后,把自己都折腾出汗了,小脸红扑扑,刚要去放毛巾,就被厉沉舟攥住手腕。 “诶?”他不明就以地抬眸。 厉沉舟看着他:“眠眠是不是之前也给别人擦过脸?” 纪眠茫然了一瞬:“没有诶,你是第一个。” 他之前在家时就是老小,虽然是寄住,但和亲人没什么区别,别人都要照顾他的,哪里轮得到他照顾别人。 厉沉舟语气平淡:“这样吗?” 纪眠反应过来了……厉沉舟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夸他擦脸的技术好呀? 聪明如厉沉舟,夸人的技术竟也不怎么样,纪眠却莫名感觉忽然轻快了许多,心里压着的石头不翼而飞了,他矜持地抽回手:“明天还给你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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