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度的酒,你喝了以后不会又哭着抱着张媛喊妈吧?”胡硕有些不确定的问,毫无预兆便将这个已经快被人忘记的秘密给抖了出来,童游那眼巴巴的表情顿时变得凶狠,双手卡在胡硕的脖子上,直接骑在对方的背上,“我鲨了你!” 闹归闹,酒还是平分。 叶霜槐和应绥的面前同样都被放了一杯,前者身子微微往后者的身侧靠了靠,柔软温良的气息好似在一瞬间压过了酒香,令应绥的心脏都狠狠跳动了几下。应绥听见叶霜槐问:“你能喝吗?不能喝我们可以偷偷喝白水。” 话音刚落,叶霜槐的前方便响起一道幽幽的嗓音:“老大,你把水壶放下。” 叶霜槐:“……” 放下就放下。 叶霜槐抿了一口,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耳尖瞬间就红了。他眨了下眼睛,有点嫌弃。他身侧的应绥看似垂眸,实则眼角的余光全落在叶霜槐脸上,见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然后举起酒杯也抿了一口。 和叶霜槐不太一样,应绥的酒量不错。 “应队能喝啊?能喝最好,来来来,走一个!”胡硕一手拎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豪气冲天。 张媛一行坐在旁边嗑着瓜子吃着烤串喝着碳酸饮料,目光在几个男人身上转了几圈,又落到叶霜槐和应绥的脸上,讲悄悄话:“你们说他俩能醉一个吗?” 魏颖不动声色地往嘴里塞烤串:“我觉得悬,老大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喝醉的人。” 艾星也发表见解:“你不如祈祷应绥喝多,但看样子他好像能千杯不倒。” 张媛:“……不行,得整点花活。” 在张媛的努力运作下,一行人开始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得俗气,酒瓶转到谁,谁就二选一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之差! 白酒瓶颤颤巍巍转到了张媛的面前。 张媛的笑容微微一僵。 魏颖:“……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张媛:“……真心话吧。” 叶霜槐:“等等。” 两人同时抬眸看去,下一刻只见对方的手里多了一个陶瓷小人偶,小人偶长相乖巧,制作十分精巧,放在阳光下雪白雪白的。 “这什么东西?”张媛疑惑发问。 叶霜槐笑眯眯的:“收容物077,是个测谎仪,用来玩这个游戏最适合不过了。” 张媛:“……” 什么?玩个游戏而已,竟然还要用到测谎仪?! 她下意识咽了咽喉咙,目光幽幽转向了魏颖,眼神里写满了‘别搞我’。好在魏颖真的是个好人,按住微微抽动的眼角随便问了个喜欢小鲜肉还是老干部的问题就让张媛过关了。 却没发觉当张媛说到‘小鲜肉’三个字的时候,叶霜槐的表情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同样看过某cp大合集册子的应绥:“……” 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瓶子再度开始转啊转,张媛已经从最初的跃跃欲试变成了面无表情。这个游戏跟她大概是有仇,十局里面有八局的瓶口是对准她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果然看向了不远处的应绥,“应队,给个面子,我俩换个位置。” 应绥看过来。 张媛咬牙切齿:“我想知道到底是我这里风水不好,还是单纯的我运气太好。” 事实证明,的确是风水不好。 因为应绥换了位置以后,转瓶子的第一把就转到了他。应绥沉默了几秒,张媛却笑了。 魏颖目睹了这一切,轻咳一声,问应绥:“应队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应绥瞥了一眼陶瓷小人:“真心话。” 张媛原本以为魏颖会问应绥“你喜欢的人在不在现场”或者“你喜欢叶霜槐吗”,却没想到她问的十分含蓄:“应队为什么选择留在收容所?” 话一落,正吃烤串的小五等人都齐齐将视线放在了应绥的身上。 他们也好奇这个问题。 如果说最初应绥跟着叶霜槐来到这个收容所是因为身体需要095帮忙修复,那么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成立了。应绥如今的身体素质,叶霜槐之下打遍天下无敌手都不夸张。 应绥抿了抿唇,他的视线飘到了陶瓷小人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张媛不怀好意地提醒他:“是哦,这里有老大友情提供的测谎仪,你要是说谎大家都看得出来的哦。” 气氛默然了良久,小五虽然不太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那么难回答,但还是十分体贴地倒了一杯酒放到应绥的面前。 ——不想回答的话,就只能喝酒了。 然而万籁寂静之中,应绥伴随着自己的心跳声,回答:“因为喜欢的人在这里。” … 一场酣畅淋漓的真心话大冒险之后,剩下了一堆的醉鬼。 好在收容所的房间很多,在收容物的帮助下,醉鬼们纷纷被扶到床上休息。 应绥回答了为什么留在收容所的问题以后,收获了一堆语调起伏的“哦-哦-哦↗”,然后闷头干了两杯酒,又被胡硕揽着肩膀哥俩好似的喝,一来二去喝的也不少。 叶霜槐偏头看他白皙的脸上泛起点点潮红,便猜到他也酒意上了头。靠在门框上看着应绥乖乖进了浴室又一身湿淋淋的出来,目光不经意划过对方松散敞落的睡衣,一眼看到白日里被掩藏起来的春色,叶霜槐冷静地移开眼神。 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衣服拉上,小心感冒。” 话出口没觉得不对劲,唯独应绥默然低了低头,心道自己死都不会死,哪能感冒呢? 不过这些话他一向都是留在心里,且十分乖顺地将衣服领口拉上,钻到了被子里。 叶霜槐这才满意地说了一句 :“晚安。” 应绥:“晚安。” 酒意到底醉人,裂缝开启后的三年应绥几乎没怎么碰过酒,就算以前酒量再好,这会儿也能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没有躺下时还算清醒,后脑勺一沾柔软的枕头,仿佛瞬间跌入了云朵之中,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在微微暗淡的天地下安然入睡。 天色一分一分暗沉,漫天的红霞彻底退去,连仅剩的白光也被黑夜彻底包裹。整个G75收容所的收容物秉持着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原则,房间内的灯已然关闭,于是整个收容所都陷入了黑暗。在这种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风声的环境下,叶霜槐脑袋清醒得毫无睡意。 他只穿着简单的宽松睡衣,衣服和应绥是同款,黑色的长袖和长裤,因为尺码比较大所以显得很宽松。他随意地将袖子卷到小臂位置,坐在房间外的阳台上,偶尔瞥一眼月色,撑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应绥今天的回答实在是有点让人意外。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想太多。 不过如今应绥几乎挑明了想法,叶霜槐就不免多想。 他在夜色里坐了很久,直到很轻的敲门声传来。随意偏了下头,他问了句谁,门外传来很低沉的一声“我”。 应绥推开门,一眼看到懒洋洋坐在阳台躺椅上的青年。皎洁的月色落下来,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勾勒出漂亮的阴影。 ……看样子的确没睡。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叶霜槐朝着人招了招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颇为好奇的问。 他的人虽然在阳台,不过屋内的灯光尽数都灭了,身影轮廓完全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按理说,若非是对面望过来且拥有良好的夜视能力,是完全发现不了他的。 应绥实话实说:“118说你还没休息。你怎么还不睡?” 同样的问题换了人询问以后,顿时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叶霜槐心中感到几分有趣,不免冲他扬了扬眉,也不知道应绥是真的不知道原因,还是故意的。不过,叶霜槐并不是扭扭捏捏之辈,有些事情趁早弄清楚就跟趁早清理乱线一般,省得到时纠缠不清,再清理起来就麻烦了。 他说:“在想你白天说的,因为喜欢的人留在G75收容所的真心话。” 说到‘真心话’三个字的时候,语调加重了些。 叶霜槐的右手搭在小巧的玉色圆桌上,他抬了下手,阳台温柔的灯光便取代了月色重新照亮了两道相对而坐的身影。望着被灯光柔和了的应绥的眉眼,他笑了一声问:“玩不玩游戏?” 大半夜和玩游戏一点都不搭调的 。 但应绥的第六感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他微微垂着眼眸,眼皮遮掩的瞳孔中似有流光闪过,他主动问:“玩什么?” “石头剪刀布吧,谁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叶霜槐如出一辙地掏出了那个陶瓷的小玩偶,灯光将瓷器映照地有种玉一样漂亮的色泽,模样精致的小人偶仰着头仿佛在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绥的错觉,他总觉得从那笑里窥见了三分戏谑和不怀好意。 ……G75收容所的收容物即便看似没有生命的非生物物品,也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或许他的感觉应当没有错。 这只小人偶大概就是想看他的热闹。 应绥默然一阵,点了点头。 叶霜槐看他变得温顺的眉眼,总觉得好像是一只骨子里还浸着血的野兽收起了尖锐的爪牙。他弯了弯唇,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石头剪刀布——” 第一局,叶霜槐石头,应绥剪刀,叶霜槐赢。 叶霜槐问:“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口中的那个人的?” 应绥坦然回看他:“不知道。” 叶霜槐愣了一下,去看小人偶,小人偶依旧是笑着的,但脸上似乎透出了几分明显的无辜之色。 很显然,应绥没说谎。 应绥也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叶霜槐的。 或许是当初他走投无路被带到黑木,以为就此颓烂的时刻,有个人拽了他一把。 他就像一棵被斩落得只剩下根部的老树,在三区的折磨下只剩下丑陋的斑驳刀痕。但那时他还有重新生长的机会,可惜的是突然有屋檐从旁探出挡住了本就不太富裕的阳光以及雨水。留给他的就只剩下干涸和阴暗。于是,他的根茎在长满虫子的土地里开始腐烂,终有一天刀痕会在腐烂中失去原本的模样,变成一地烂泥。到了那个时候,途径的人再也不会发现有过他存在的痕迹。 可偏偏,有人提前来了这里,他弯腰将这棵本来不能存活的树移植到了阳光下。 曾经在黑暗中迷失过的人才会知道光有多么的可贵。 也或许是叶霜槐的人格魅力太强大,那样的他本就能够吸引无数人,对他动心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于是,等到回过神来时,追随叶霜槐的身影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叶霜槐没有追问,而按照应绥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剖开内心告知他这些。 第二局,叶霜槐剪刀,应绥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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