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牧见他没说话,以为他还在犹豫,又大方承诺道:“虽然他们不给报酬,但我可以单方面给你五百块钱!” “行了,我明天来就是了。”梁泊言最后说,“但你们太久没见我了,明天不要大呼小叫的。” 陈思牧自然是信誓旦旦,说他不就那样,有什么值得惊讶,而果不其然,在第二天见到梁泊言时,又大呼小叫了起来。 “你他妈消失这么久就是整容去了吗?!”陈思牧气得跳脚,“你有病吧!!!” “怎么戴着墨镜都被你看穿了?”梁泊言也不太正经地问,被陈思牧直接扯掉了墨镜,继续指着他骂。 梁泊言无奈地说着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真话:“我本来就长这样。” 陈思牧却已经端详起他的五官来:“这医院什么水平,把你整得像老了五六岁。” “嗯嗯嗯,”梁泊言只能敷衍过去,“还录不录了?” 录肯定还是要录的,一走进去,其他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梁泊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思牧就已经到处跟人解释:“他最近整容失败了,你们不要介意。” 梁泊言:“……” 这次的录制显得十分专业,不仅租了昂贵的录音棚,还请了录音师、配唱制作人来给他们指导,试唱了两遍之后,制作人带着一丝怀疑说:“你……经验挺丰富的。” “那当然,我们都唱了很多次啦。”陈思牧又在插嘴。 “没有。”制作人说,“不是唱不唱的问题,他还知道怎么用麦克风,怎么控制声音。” “我都说了我当了很多年专业歌手,给他们当主唱是屈才了。”梁泊言对着陈思牧比了个中指,“结果就给我五百块钱。” 录音师果然还是说了一样的话,现在乐坛不景气,很多小乐队为了推广宣传倒贴钱都没什么效果,能像他们一样被看中,已经很不错了,先不要计较钱多钱少。 制作人戴着监听耳机,似乎找到了什么关键节点,反复听了两遍,才摘下耳机说:“你这声音……比长相更像梁泊言,连吐字都快一样了。有没有兴趣参加蒙面歌王?我赌那些个评委没一个能猜出来。” 梁泊言没什么反应,倒是陈思牧脸憋得通红,一副秘密卡在喉咙里,马上就要冲出来的样子。 “真是奇怪,”停了几秒,梁泊言才开口说,“梁泊言以前有这么红吗?感觉也还好吧。现在不出来唱歌了,倒是很多人又开始提他。” “他很会唱的,不仅是嗓音条件,唱商也没多少人比得过。”制作人很是惋惜,“我经常拿他当反面教材,告诉那些艺人别他妈抽烟喝酒,别毁自己的嗓子。” 梁泊言想,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留给歌坛的贡献了,一个优秀的反面教材。 想一想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现在戒掉了烟戒掉了酒,戒掉了通宵达旦的消遣,甚至开始重新涉足乐坛,用最好的嗓音状态录着歌。 “你们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录音师又在强调着,为剧组的白嫖行为开脱洗地,“李昭写的剧,这几年都挺有水花的。” 梁泊言一愣,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哦编剧你可能不熟,反正不会差就是了。” 当然不是不熟,不仅他熟,就连陈思牧,录完以后走出来,都脸红脖子粗,欲言又止地看了梁泊言好几次,但最后也没有清高地拒绝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我打个车。”陈思牧说着,“跟你那边顺路,一起吧。” 梁泊言指了指,有些尴尬地说:“有人来接我。” 陈思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视线里。李昭刚从车上走出来,仍然戴着眼镜,但换了个款式,更加成熟商务了一些,脸上没什么表情,意识到有人在看,也就是看了他们一眼,都不打算打个招呼。 This is a 没礼貌的金主,陈思牧想。还逼着人整容,心理very very变态。 梁泊言说:“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大声,我真服了你了。” 李昭自然也听到了,等梁泊言一上车,对梁泊言说:“你以前到现在交的朋友就没一个正常的。” “那不然你叫人怎么猜,消失一段时间就又变样子了,整容了总比大变活人好吧。”梁泊言努力系着安全带,但半天没扣上去,李昭等了一会儿,总算看不下去,侧过身,低头给梁泊言扣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李昭的侧面,睫毛长而密,梁泊言总是忍不住摘他的眼镜,用手心去盖住。 梁泊言突然问:“我们去唱那个插曲,是你推荐的吗?” 李昭已经踩下油门启动了车,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没有,我转发到朋友圈里了,这个剧组那边说正好缺首歌当插曲。要是我推荐的,我不会让他们不给钱。” 把自己撇得挺干净,梁泊言也就当信了,但仍然为这个临时并且免费的工作找到一点好处:“至少重新录了一个好点的版本,不像之前那么糙了。就当我们免费蹭了专业录音棚还有录音师。” 有人抢道,李昭踩了急刹,梁泊言也跟着往前一个趔趄。 “你变回梁泊言的身份,最高级的录音设备也可以随便你挑。”李昭说,“但又最好要疾病全消,嗓子维持在现在的状态。你有什么头绪吗?” 梁泊言当然没有,他要是有,也不会专门跑出来这么一趟,收陈思牧五百大洋,留住现在的声音。 “要不然我再找个灵媒吧。”李昭思考着方法,“把你妈的鬼魂从国外招回来,她如果要钱,就给她多烧点纸。” 梁泊言差点被口水呛死,咳了半天,他才缓过来,冷静地说:“我觉得室内应该禁止玩火。”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你妈?”李昭这时候还挺贴心,“但我觉得这事情跟她关联太大了,反正她也没有实体了,要不忍忍。” “不是,她都死了!”梁泊言现在都不想忍了,“你之前找那么些个大师,不都是些骗子吗,谁能给你招魂啊!” 玄学行业骗子的确是多,但仔细想一想,也不是每一个都没有用,还是有人能算出点东西的。 开着车不方便用手机,李昭对着车上的智能系统,语音要求道:“给周其野打电话。” “你好,通讯录中未找到‘周其野’的电话号码。”智能的机器声回答道。 李昭又说:“打电话给蜥蜴人精神病。” “正在接通中……”系统这下迅速找到了人,几十秒之后,那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问李昭找谁。 “周其野在吗?”李昭问。 “被我送精神病院去了。”对面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回答,“我是他爸,你有什么事吗?” 李昭很快就知道这人是谁:“周院长。他又犯病了?” “是的,他说我领导的话剧院现在天天排烂戏,让我别干了。”周院长说,“我问他谁说的,他说这是上天的旨意。” “我没听出来哪里犯病了,”李昭说,“您现在搞的几部剧反而比较像精神病排出来的,原作者看了都能气活。” “……我艹,就是你跟我儿子说的那些话吧。”周院长火冒三丈,脏话都脱口而出,“你叫李什么?把你名字报出来。” “原来他通讯录上没写我名字。”李昭也很诧异,“那我当然不会跟你说了,我叫李的热心观众。” 挂断了电话。 梁泊言在旁边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 笑完了他说:“我还以为你会马上给他报名字和地址,让他有本事上门来对线单挑。” 李昭也是在活动里见过周院长的,虽然品位堪忧,在他的指导下话剧院的戏越来越不堪入目,浪费票价,但身体状况良好,看起来像每天跑十公里的中年人,李昭不一定能打得过。 “有这种爸,难怪周其野得精神病。”李昭点评道,“跟他也没什么好沟通的了,我们还是去找灵媒,让灵媒把周其野从精神病院给变出来吧。” “我觉得世界上没有这种灵媒。”梁泊言打断他的幻想,“不要再用灵媒解决问题了。”
第67章 玄学无用,李昭最后仍然是找了邱老师的关系,邱老师那边好说歹说,把周其野给放了出来。 这对父子的关系看来已经十分恶劣,周院长签完字就走,连人都不领,还是李昭进了病房,把周其野领出来。 邱老师也有些窝火:“人家周院长问了我好几次,是不是你把他儿子带坏的,我说你虽然有病,但方向不一样,不然他指定找你麻烦。” 他一边说,还一边揉着周其野的头:“其野这孩子本来挺好的,就是老周他们管得太严,要求也高,才有点神神道道的。搞到现在,说点老周不乐意听的就把人给关进去。” 李昭说:“本来我是想报警的,但没说出来他在哪个医院。” 接警员还问:“你确定他没病吗?” 李昭回答:“其实不太确定,应该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人家监护人把人送进精神病院,是为了治疗的合法行为,自然拒绝了李昭。 邱老师还有些疑惑,问:“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跟我说找他出来有事?” “嗯。”李昭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我想找他算卦。” ……邱老师又想把周其野关回去了。 李昭便说,跟周其野在一个活动里认识,收到了周其野投稿的剧本,一下子就看中了周其野的才华,觉得那剧本大有可为,想跟他进一步探讨,这才获得邱老师的认可。送走邱老师的时候,邱老师还在强调:“那你回头把剧本也发给我看看,我也给点建议,要弄好了,以后也能劝着点老周别总动不动关人。” 李昭嗯嗯嗯地忽悠着,茶室的门一关上,转头已经看到周其野气定神闲给自己点了一壶金骏眉。 在让周其野算卦之前,李昭先要做个测试:“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世界是蜥蜴人统治的吗?” “人类统治也没有比蜥蜴人好到哪里去。”周其野说,“我这种天才都得不到欣赏。” 看起来不完全正常,但应该不影响李昭找他的事情。李昭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上次按照你的指示,去了南边方向的香港,找到了一些东西。”李昭说,“但还是不够,你可以再算一卦吗?” “你要算什么?”周其野问,“说具体点,我才好展开编。” “事情有点复杂,你能不能给死人招魂?”李昭不想讲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直奔主题,提出自己的需求,“如果不能的话,走的时候记得把你的茶钱付了。” 梁泊言刚推门进来,就听到了如此对话,实在承受不住,猛地一关门,走到周其野面前,对周其野伸出手:“你好,我叫梁泊言,其实他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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