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小孩子,估计一个烧饼都吃不完,而那成年男子,就是最强壮的,估摸也就最多也就吃两个,何老伯抬起眼眸,正好看见了个白衣公子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何老伯心想,这样文雅的白衣书生,虽然长得又高又俊,可内里肯定是个柔弱花架子。 他家的烧饼,估计只能吃得下一个。 等对方来买烧饼的时候,预备给他拿一个就行了。 何老伯赶在对方在烧饼摊前站定之前,先吆喝一声价格:“烧饼,三文钱一个的烧饼。” 裴疏:“老伯,给我拿十个。” 何老伯心下一惊,但他也是个老江湖了,面色没有表露出丝毫震惊,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估计是眼前的俊秀小书生要赶路远行,买十个烧饼当路上的干粮,十个烧饼,应该够对方吃个三四天了。 手脚利落的用油纸给裴疏包了十个烧饼,因为想到这烧饼人家是要带到路上吃的,何老伯特意十分贴心的给对方包的十分严实。 裴疏对着老伯轻轻一笑,接过十个烧饼后,把三十文钱递给了对方。 裴疏拿着十个烧饼,站在路口,远远的看着远处残阳落日十分壮丽漂亮,春日晚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冰凉,路边的枝丫生长出新叶,在残阳下镀上一层金边,他随意在一处石阶前坐下,打开手中油纸包裹着的烧饼,一边欣赏落日余晖,一边撕开烧饼,开始吃了起来。 何老伯包裹得十分严实,裴疏打开的时候,还略微费了点功夫。 裴疏坐着的台阶,离何老伯的烧饼摊不远,就在斜对面,卖烧饼的何老伯坐在摊位前,正好能看到斜对面不远处坐着的裴疏,看到这个白衣男子在落日余晖下的侧颜。 对方的一身白衣被残阳染上了金辉,身后的墨发垂坠在腰间,雪白的发带夹杂在墨色的长发之中,清风拂过的时候,微卷起几缕发丝,在金光下点点翻飞。 卖烧饼的何老伯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惊叹:好一个风华俊俏的少年郎。 对方吃烧饼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吃的不是两三文钱的烧饼,而是价值上千金的山珍海味一般,就连卖了十几年烧饼的何老伯,在那一刻起,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卖的烧饼有那么好吃吗? 何老伯不知道,但是他很高兴。 只因为自从白衣男子坐在他斜对面吃烧饼之后,他的烧饼摊生意比往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这么一会子,比他过去一整天卖出去的还要多。 何老伯美滋滋的给一个小丫鬟递上两个烧饼,接过六个铜板,忍不住的哼起一阵小曲儿,等到夜里回家,一定要喝点小酒儿。 他把铜钱串好,忍不住又往那白衣男子身上看过去。 何老伯在心里真是恨不得对方天天坐在那吃烧饼。 “等等……”何老伯眉头一皱,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 他家的烧饼,分量十足,就连身高八尺的大汉,整日做苦力活的短工,最多也就能一口气吃他家三个烧饼,然而根据何老伯的观察,斜对面坐着的那白衣翩然公子,已经开始吃第一、二、三、四……在吃第六个了? 六个???!!! 何老伯魂都要被吓飞了。 眼见的对方居然还在吃,何老伯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赶紧端了一碗水,送到了白衣公子眼前。何老伯也不知道这白衣人是什么神奇的胃口,但是,一口气连吃六个烧饼,再不喝点水,何老伯怕他噎死在自己烧饼摊前。 这就很不美丽了。 裴疏接过了何老伯递过来的那碗水,说了一声:“多谢。” 吃了这么多烧饼,裴疏的确是想喝口水,裴疏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水,再抬头,就瞥见了何老伯那一副活见鬼了的眼神。 裴疏:“……” 他咳嗽一声,解释道:“我的胃口和饭量,是要比常人大一些……” 裴疏深深知道自己的饭桶本质,为了防止吓坏别人,嘴上却说得谦虚,他的饭量,何止是比常人大一些,而是大很多很多。 何老伯依旧还是那副一言难尽的震惊眼神。 “裴饭桶”只好默默的收起自己还没吃完的三个半烧饼,转了个弯,远离何老伯,站在一处墙角,继续把剩下的几个烧饼全都吃完。 这时天色也差不多暗了,远处一阵黑鸦掠过,裴疏整理了一下衣摆,回到了杨家,他晚上还要再给何氏施针一次。 杨柏恒见到裴疏很高兴,他生怕恩公找不到来杨家的路,“裴公子,你回来了,我已经收拾好了客房,裴公子就将着歇息几晚,家宅简陋,还望见谅。” 裴疏摇摇头,轻轻说道:“无碍。” “对了,裴公子还未用晚饭吧,杨某买了一只烧鸡回来,小胖子还送来了一条大鲤鱼,鱼和鸡都在锅上热着呢,就等裴公子你回来,虽然都不是些什么好菜,还望裴公子一起来品尝。” 裴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为在外面已经吃了十个大烧饼,因此,在杨家,裴疏吃饭的时候还算矜持,只表露出了比正常男人稍微多一点点的饭量。 饭后,裴疏又给何氏扎了一次针。 他用的银针,是专门定制的太素九针,万花谷弟子,大多都有这么一套银针,用来给人针灸治病,他白日给何氏用的,就是太素九针里的第三针,握针,可以提气血,激发患者生机。 太素九针,曾经遗失了一针,后已被补全。 裴疏腰间悬挂的那支笛子,是他的随身武器,名叫“雪凤冰王笛”,这雪凤冰王笛,是用昆仑万年冰窟里面生长出的一种特殊竹子加以世稀罕见的白龙珠锻造而成,制作这笛子的冰竹,生长于世间至冰至寒之地,让它的竹身也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一样冰凉彻骨。 用内力吹奏雪凤冰王笛的时候,飘扬出来的笛声也仿佛带着寒冰的冷意,森然入骨。 然而这个世间万物盛极必反,阴阳相和,阴到了极点,也就转而成了阳。裴疏修习万花武学和医学,最擅长的就是点穴截脉。点穴截脉,可以伤人,亦可以救人。 他用冰笛打在何氏肺经几个穴道的时候,用了一种特殊的法子,让至阴至寒的冰笛在接触到对方穴位的时候,由阴滋生阳,因此,在他的笛子敲打过对方穴位的地方,反而有如阳火炙烤,舒经通脉。 其实万花的专门武器是判官笔,用来点穴截脉非常合适,裴疏刚出谷的时候,就带着一支落霞笔,只不过这笔后来断了,之后裴疏意外得到了这支笛子,戴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夏天就跟带着随身空调一样,没事还可以用内力催动它来冰镇瓜果,十分实用舒适,非常方便他行走江湖游山历水兼吃吃喝喝。 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吹笛子自娱自乐。 作为一名合格的万花谷弟子,裴疏自然是十分精通音律的,在谷中,他十分擅长弹琴,还获得了琴圣苏雨鸾的特别关照。琴圣的大弟子,比琴都不一定比得过他,只不过裴疏志不在此,他只想走遍江湖,游山历水, 他又不是长歌,才不会背个琴到处跑。 这么重的大疙瘩。 不过,琴圣说他这样的性情,倒反而适合学琴,在他出谷的时候,还叹息过一阵。 一晃六载,裴疏也有六年没有碰琴了。 夜里,裴疏住在杨家的客房里,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夜里灿烂如星,在这样孤寂陌生的异世里,从浩荡的沙漠转眼来到江南的三月烟雨中,意外的,他的心里没有升起任何波澜。 裴疏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大心脏。 【宿主死亡倒计时:八个时辰。】 即便死亡的威胁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悬在他的头顶,然而裴疏闭上眼睛,如同往日每一天的生活习惯一样,在亥时来临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在杨家用过早饭,出门后裴疏买了两个烧饼,又吃了三个馒头兼两个肉包,还去吃了碗面,换了三四家早餐铺子之后,终于解决了自己的饮食问题。 【宿主治疗点:2】 【宿主死亡倒计时:两个时辰】 吃饱喝足之后,裴疏决定要解决生存问题了。
第5章 行医 裴疏找一户人家借了桌椅纸笔,直接在一处热闹的街巷附近行医问诊。 他心想昨天在四和堂医馆门前,围了那么多人看热闹,县城里不少人也认识了他,应该会有人来找他看病吧。 结果令他失望了,干坐了两盏茶时间,也没人找他看病。 【宿主死亡倒计时:两个半时辰】 裴疏:“……” 昨天围观的那一群人呢? 说好的想看他用笛子治病救人呢? 怎么今天人都不见了! “咦,这是裴大夫吗?”此时一位穿短打的大叔从他摊位前路过。 裴疏抬头一看,发现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昨天在杨家见过,应该是杨柏恒的一位邻居,这位大叔穿着灰扑扑的衣裳,额头上绑着土色的头巾,身后背着一筐柴火,兴许是刚买了柴火准备回家。 “是,在下裴疏,那个,叔,你要看病吗?” 只见那位大叔把柴火放在角落边,而后坐到了裴疏对面,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裴疏,说起了自己的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小隐疾。 说完了之后,大叔声音跟蚊子一样,“裴夫夫,能治吗?” 裴疏:“……能。” 不就是阳那个啥么,早那个泄么,小裴大夫虽然母胎单身两世,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身体阴阳调和,行走江湖时倒也治过不少此类患者,不虚。 一听到他准确的回答,这位大叔几乎要感动的热泪盈眶,“裴大夫,你可一定要好好给我治一治。” 裴疏:“……好。” 这位大叔对治疗异常的积极,主动指着裴疏腰间的笛子道:“要用它打我吗?” 裴疏顺着对方的手看了一眼,一阵无语凝噎:“……”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给你通一通经脉,活血化瘀。” “好!如此就谢谢裴大夫了!!” 在准备“打人”之前,裴疏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一下,“这并不是用笛子打人治病,只不过是以此媒介刺激你的周身要穴罢了,哪怕不用笛子,换做其他的木头,效果也是一样。” 当然,雪凤冰王笛跟其他的竹子木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只不过在治疗这种小病上,不需要用到雪凤冰王笛的特殊功效。 裴疏站起来,手持长笛在对方的肩后要穴连点数下,唯一的作用,就是能活血化瘀,并且……让对方气血翻腾罢了,如果要换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这位大叔应该是平日里干惯苦力活的,浑身经脉,肩颈、膝盖、腰部等都有多处堵塞,再加上这江南历来阴雨绵绵,湿气尤重,骨子里都仿佛被沉重的湿意侵袭,如今春寒料峭,夜里湿冷冰凉,也怪不得对方身上阳气渐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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