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长老来昆岚峰寻元清,便见师弟的唯一的入门弟子一身浆洗发白的粗布麻衣,披头散发,看不下去,好歹送了新衣和束发用的玉簪来。 那也是谢长留人生里第一份礼物,尽管源于施舍。 他拿起盒子中的银色发簪,在他的指尖,那支发簪像是一柄小型的权杖,荆棘盘绕,拱卫中央那枚被切割出无数面的纯白色宝石。 “比不上帕马托斯之眼那么贵……”赫佩斯见他细细端详的眼神,尴尬道。 血瑙蟒那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虫都能弄死的,帝国整支精英部队出动斩杀,说不准都得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更别提还是S级别以上的血瑙蟒。 赫佩斯学不来谢长留那般斩杀能力,他也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钞能力解决。 谢长留没有说话,纯白色的宝石在自然光下折射柔和的光芒,他放下盒子,取下头上的玉簪,自然用赫佩斯送他的发簪来盘发。 赫佩斯心底那点忐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毫不吝啬夸赞:“好看。” 取下的那支玉簪被放进赫佩斯给他的盒子中,谢长留盖上盒盖,形制古朴的玉簪最终被彻底隐藏,像是代表尘封的过往。 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装着玉簪的盒子。 “第一件礼物送了……”赫佩斯小声嘀咕,盘算今日的行程。他把谢长留推回房间里,建议对方换一套衣服,自己则钻进房间,把睡衣换下。 拿衣服时,藏在衣柜底下的暗红色盒子闪烁暧昧的光,盒子中央的蛇形图案,像是在他提示他晚上会发生什么。 赫佩斯眯眼看着那个盒子,再次回顾了一遍今日的流程。确认无误后,他换好衣服走出主卧。 谢长留的衣服基本都是他来安置,黑白灰三色,款式基础,没有特别复杂的元素。 如果出现,赫佩斯都会怀疑谢长留将衣服上的装饰毫不犹豫扯掉,毁尸灭迹。 “雄主,走吧。”红发军雌的手下意识就要搭到谢长留的肩膀上,却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强行拐弯,转道牵住了谢长留的手。 像是要刻意证明什么。 谢长留把他认成道侣之后,对他这些小动作的包容度就上了一个层次,不会开口拒绝,也不会给出回应。 包容似乎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他今天的生日行程安排得异常丰富,赫佩斯对整个安排都了然于心,甚至到了有些紧张的地步。 谢长留不得已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冷静点。 虫族的娱乐方式相较百年前,多了几分“遵纪守法”,血腥暴力的娱乐活动不会摆在明面上,帝国的斗殴案件数量也下降不少。 更多的是健康向上,还能耗费精力的活动。毕竟常年斗殴损毁公共财产,治安维护与公共财物维修也是件麻烦事。 赫佩斯先是带了谢长留去了商场。按照他的那个常规套路来讲,雄虫应该更喜欢稍微平静的活动,对谢长留而言,也是很适合的过生方式之一。 红发军雌站在谢长留身边,颇有为美一掷千金的意思,无比豪爽道:“雄主,要买什么都可以买!” 谢长留:“……” 3055“噫”了一声,对谢长留道:“仙尊,他就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谢长留忽然觉得额角有些发痛,他叹了口气,原想让3055不要背后妄议赫佩斯,话到嘴边,却选择了沉默。 他心底隐隐升起了同意的念头,看向赫佩斯时,眼底流露出微弱的怜悯。 赫佩斯全然没有注意到谢长留把他当病患的眼神,只是牵着他,往商场里走。 然而进去五分钟后,一人一虫便走出了商场大门,健步如飞。 赫佩斯牵着谢长留的手,脚下要走出残影,身后的骨翅也蠢蠢欲动,要挣脱衣服,疯狂扇动赶紧跑。 谢长留速度明显比他更快些,到后来换成他提着赫佩斯走,火速进了悬浮车内。 狂热的喊声仿佛还在追着他们,撵着他们疯狂逃窜。 “哈哈,小意外。”赫佩斯劫后余生般喘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谢长留的影响力到了这个程度。 那段德卡浦星的影像早就让雄保会全平台封禁了,但谢长留的脸毫无保留暴露在帝国公民眼中。 虫族崇尚武力,雄虫又占有极高地位,谢长留这种能打的雄虫简直撞在雌虫的审美点上。一进商场他们就被认了出来,虽说碍于雄虫保护法,那些虫不会刻意围上来,但暗中狂热的视线与呼唤压根无法忽视。 到后面简直就是粘着他们跑。 更别提中间还有几名雄保会执法司的雌虫在暗中跟踪,美名其曰保护,整个约会的氛围全部泡汤,谢长留那张脸又没办法完全暴露在公共场合里。 可遮着脸赫佩斯又觉得不甘心,过个生日还要偷偷摸摸未免可怜。 谢长留在看窗外,车窗上则映出赫佩斯略显纠结的面孔。 “回家吧。”谢长留忽地开口。 赫佩斯叹了口气,趴在驾驶台郁闷:“全部行程都泡汤。” 谢长留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垂眸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更何况今日并非他的生日,没必要如此隆重正式。 谢长留也不过生日。 赫佩斯将目的地设置成公寓,连手动驾驶的心思都没有了,他靠在驾驶座,仰着头说:“那毕竟是你和我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自然要正式对待。 一人一虫出门不到两个小时打道回府,齐齐坐在沙发上发呆。走神没多久,赫佩斯拿出游戏手柄,问谢长留打不打游戏。 谢长留接过熟悉的手柄,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他的身边,和他打游戏消磨时间。 他们在年初休假期间,就常常坐在一块打游戏。早期赫佩斯还能压着谢长留占据上风,玩的次数多了,谢长留越来越熟练,直接反超他,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雄主,你好胜心好强。”赫佩斯放下手柄,面带微笑看向谢长留。 很明显是一种想说些垃圾话,又顾忌对方是自己雄主还是今天寿星不得已保持沉默的憋屈表情。 谢长留简练道:“承让。” 赫佩斯嘴角抽了抽:“……” 游戏再打下去有碍家庭和谐关系,赫佩斯切换页面,开始放电影。 相较于爱情片,很显然战争片更吸引虫族。影视作品大多以战争动作片为主,气氛柔和的爱情片少的可怜。 赫佩斯很认真挑了一部节奏舒缓,画面清新浪漫的爱情片。电影开始三分钟,他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最后直接倒进谢长留怀里昏睡。 很是值得羡慕的睡眠质量。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醒来时,入目是谢长留的下颌。 赫佩斯猛地离开谢长留的怀抱,看看彻底暗下的天,又看向结束闭目养神状态的谢长留。 “雄主,几点了?”他哑着嗓子问。 谢长留低声道:“六点三十二。” 赫佩斯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脑中风暴雷鸣,疯狂想支开谢长留的借口,最后用出了最诚实的恳求:“雄主,能麻烦你去和楼下餐厅的老板聊会儿天吗?” “他疯了吧让您去和楼下老板聊天,聊什么,大眼瞪小眼吗?!支开人的借口也想得太草率了吧!”3055尖叫。 小圆球被先雪剑一剑柄打到信号消失。 谢长留觉得他的要求很是古怪,但他向来不太能猜到赫佩斯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是沉默地站起身,顺从出门去楼下餐厅了。 赫佩斯待他出门,家门彻底关上,才连滚带爬奔向卧室,光脑火速给楼下餐厅老板发消息,叫老板将他之前订的晚餐送上来。 烛光晚餐这种东西,他自己做就是灾难。 老板很是靠谱,火速给他送餐,顺带发了条消息:【为什么谢长留阁下要坐在店里一动不动,我问他,他说是你叫他下来和我聊天,聊什么东西啊!】 赫佩斯随便回了一句“帮我拖住他”,就跑去布置现场了。 他在热火朝天布置烛光晚餐现场,楼下餐厅老板看着端坐在大堂的谢长留汗流浃背。 让一个寡言的人努力开口聊天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赫佩斯简直是强人所难,也强虫所难。 餐厅老板真想把赫佩斯打一顿。 他想了想,还是送了一碗打包好的奶布丁给谢长留:“阁下,您的奶布丁,中将那边说可以回家了。” 不要再继续坐在我的店里了!生意受到影响了!老板在心里哀嚎,只希望谢长留和赫佩斯这对夫夫不要来折腾他了。 谢长留拿起奶布丁就往公寓走。 到达家门口时,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不太妙的预感,阴风阵阵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有谁要暗算他。 他抓紧打包袋,在犹豫间,打开了公寓大门。 客厅内的布置又换了一番,只点了一盏小灯,灯光摇晃暧昧,影子也显得缱绻浪漫,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惑人香气。 谢长留面容紧绷,站在玄关处,没有要进门的打算。他警惕地看着客厅环境,握住门把的手缓缓收紧。 他看见了赫佩斯。 红发军雌站在暧昧缱绻的光影间,眉眼艳丽,染了丝丝欲念。白皙的大腿被轻薄的布料半遮半掩,大腿根投下一片阴影,显出性感的弧度。 脖颈上的系带松松垮垮打着结,欲掉不掉,更能多出几分遐想。 他身材颀长,身上是常年征战锻炼出来的肌肉,那条并不能称为围裙的围裙套在他身上,配上红发与漂亮的脸,互相映衬。 赫佩斯靠在餐桌边,声音像是裹了层蜜:“雄主,你是准备先——” 听见他出声,瞳孔地震的谢长留才像是彻底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后退半步,猛地关上了公寓大门。 “砰!” 大门被关上震天响,谢长留是第一次如此失态地用力关门。 赫佩斯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还没等他从那扇如同谢长留心门一样紧闭的公寓大门中反应过来,大门再次开启,并被迅速关上。 谢长留紧绷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他面前,几乎称得上厉声质问:“你是何物?” 赫佩斯呆愣在原地:“啊?” 如此反常必然是夺舍,谢长留想。 被质问的赫佩斯心情称得上悲愤。 哪个牲口说的得这么送礼物,他一定要把那个虫约出来线下对决! 赫佩斯在这个时候,大逆不道想对谢长留使用那个代表“我爱你”的“友好”手势。 但他看见了灯光下谢长留染上薄红的耳廓。 那点悲愤之情顿时化作了玩味。他戏谑地看着谢长留,倾身几乎是贴到黑发雄虫的面前。 “雄主,”他压低声喊,“质问的态度要更正经一点啊。” 红发军雌没有用那个大逆不道的手势,反而大逆不道地伸手抚上谢长留泛红的耳垂,贴着他的耳边,用气音说:“为什么不敢看我?”
107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