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沉默。
“呃。”段石挠挠头。
柳知味手肘支在石板上，双手手指交叉撑着下巴，表情严肃：“我们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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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背书悟道修炼一整天，晚上将近歇息时到柴房小院夜宵吃烧烤，这样的日常持续了一段时间。
时至深秋，天气转凉，夜晚的冷意更甚，有时候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穿过层层衣物，钻到里面去。
都说夏天最适合烧烤，但在柳知味看来，越是冷天，越要烤些热乎的东西吃。
这大概是今年他们最后一次在院子烧烤。柴房里面收拾出了空地方，正好能把烧烤炉放在窗边。
这个季节，席地而坐也有些凉了，还要想办法搞些能充当座椅的东西来。
此时烧烤炉里的所剩不多的炭火还没彻底烧完，热气犹存，叫人不至于手冷脚冷。柳知味吹了吹刚烤好的蘑菇串，视线却落在不远处栅栏里仅剩的一只鸡身上。
“忍一忍，最后一只了，就留到下一次进货之前吧。”柳知味试图坚定自己的信念，抵制吃鸡头鸡脖鸡翅鸡心鸡胗鸡腿鸡爪鸡皮等等的欲望。
段石含泪咬了一口蘑菇，“连着三次都只吃烤蘑菇，快要吃不动了。虽说蘑菇是我们这里最容易获取的天然食材……就没有什么其他食材吗，哪怕也是素的。”
“上上上次不是还有晚饭里面的土豆和茄子。”柳知味回忆，遗憾道：“生茄子烤起来味道极好，可惜实践证明，熟了的土豆就不适合用来烧烤了。”
“况且生茄子也不是经常会有。”段石嘟囔，“下次还是烤馒头片吧，如果晚饭里有馒头，就省下来等到晚些来这里烤着吃。”
柳知味拿着烤蘑菇，迟迟没有下口，也许是今天的晚饭还算丰盛，他吃了个九分饱，现在如果不是很想吃的东西，已经有些吃不下了。
他不经意间往司徒清那看了一眼，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掉了两串，神色从容，丝毫看不出厌倦或是勉强的意味，还正要拿起第三串。
最近由于食材短缺，已经没剩几个同门会来光顾烧烤摊了。不过有司徒清这样一个从来不挑烤什么的顶级吃货在，烧烤的活动一直保持下去不是什么难事。
“司徒，我吃不下了，这串还没动，你要不要吃？”柳知味趁着烤蘑菇串还没凉掉，问道。
司徒清没有犹豫，用空闲的那只手接过，“谢谢。”
柳知味的皮肤被司徒清的指腹碰到，一触即逝的温热让他晃了神。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最新商定的，在宗门大会时接近玄月峰弟子的计划。
面对不同情况，有不同的应对细节，概括来说，就是他和司徒清假扮双修道侣，向玄月峰的人请教修炼之法，借此找机会搜集有关万象锦囊的情报。
据了解，玄月峰弟子以精通双修之术闻名，他们对此很是骄傲，对于那些尚且不能领悟双修之道的外人有着很大的热情。不过，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炫耀、几分是真心言传指导，就无法得知了。
由柳知味和司徒清假装道侣也是经过了商议的，虽说这部分商议的过程极其简单粗暴——因为段石和他们比起来年纪还小，有些东西不宜知道！
因此，伪装成双修道侣去套话的重任，就落到了柳知味和司徒清身上。
双修功法相关知识，他们最近从书上读了不少，等到面对玄月峰弟子的时候，口头上蒙混过关倒是不成问题。
至于实际行动上……要怎么装道侣才能不被识破呢？这是让柳知味苦恼的事。
司徒清似乎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不像段石，和人相处时经常抓一下胳膊拍一下肩膀的。
要不要从肢体接触开始练习呢？柳知味想着，再次看向司徒清。
司徒清刚好把原本拿在手上的烤串，以及柳知味给的都吃完了，这时段石又递过去一串，他伸手时，修长的手指展露无遗，骨节分明，肤色偏浅却又不失力量感。
假扮道侣的话，要牵这样一双手吗？柳知味莫名感觉脸上发烫。
二十年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如今因为要牵男人的手而害羞了。果然是单身太久了吗？柳知味咬着嘴唇思考着。
但是他好像之前也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至于喜欢同性……现在应该叫断袖之癖，从前也没有过那种倾向。
柳知味陷入了深思。不至于吧？司徒清只是朋友而已。
他这样告诫自己。
除了他自己这边，司徒清更不像是有断袖方面的癖好，只是把他当作朋友，甚至可能都称不上无话不谈的朋友。柳知味隐约能察觉到司徒清有所隐瞒，即使这并不影响现在他们之间的正常相处，他时不时想起来，也会有小小的失落感。
前几日有关接近玄月峰弟子的计划定下来时，他和司徒清曾说过，要提前练习假装道侣，可是自那以后，两人没有任何一方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事到如今，柳知味也想不清自己为何在回避这个问题。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得先迈出第一步，这样后续才能进行下去！柳知味暗暗下了决心。
他见烧烤炉上还剩一串烤蘑菇，段石也没有想要吃的意思，便拿了下来，走到司徒清身边。
司徒清刚把吃完剩下的签子放好，一抬头看到柳知味带着烤串过来，伸手去接。
结果没接到。
柳知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烤串塞到司徒清的手里，而是居高临下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司徒清并没有多想，打算主动去拿柳知味手里的烤串，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时，柳知味迅速把烤串移开，下一瞬，将烤串递到他嘴边。
司徒清迟疑，微微仰起头望向柳知味，好看的眉眼间浮现出几分困惑。
“我喂你吃。”柳知味遭受美颜暴击，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也是伪装道侣的一部分，现在就要看开始练习了，不然到时候露馅了可不好。”
司徒清了然，缓慢眨了下眼，顺从道：“好。”他把头往前探了一点，张口咬上一块蘑菇，脸微微转动，将蘑菇取了下来，吃入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知味发现此时的司徒清咀嚼的动作变快了。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以前吃烧烤，还是今天吃前面几串蘑菇的时候，司徒清虽然在旁人看来吃东西的速度快，但只要稍微留意，就会看出来，司徒清每一下的咀嚼都是不紧不慢的，只不过吃得认真，专注且享受，又能做到一口接一口，一串接一串这样不停地吃，才会看上去比其他人要快。
在他思考的短短时间里，司徒清已经吃完了这块蘑菇，又来咬下一块。
柳知味这才注意到，自己拿着烤串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他刷地红了脸，然后屏气凝神，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让它表现得这么慌张。
好在司徒清依然专注于食物，应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有什么异常。
司徒清没有看他，垂着眼，浓密的睫羽投下阴影。并不明亮的油灯光线，衬得他金色的眸子格外明亮。
啧，一定是这张脸给人带来了类似心动的错觉。柳知味得出了结论。 ----
第14章 茄子
自从第一次喂烤蘑菇的尝试之后，柳知味对于假扮道侣的练习变得积极起来。司徒清虽然没有什么主动假装亲近的动作，但每次柳知味有什么想法，他都不会拒绝。柳知味隐约感受到，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和司徒清之间的距离变得近了些。
这天，柳知味提出，恩爱的道侣应当形影不离，本来只是想说在玄月峰弟子面前，要维持走在一起亲密的样子。没想到司徒清今天为此放弃了习以为常的单独行动，老老实实地和柳知味一起按照无华峰弟子的作息修习。
只有吃饭的时候是例外。
“司徒，你不用一直喂我吃了，你也吃一点吧。你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再不吃的话下午就该唔唔唔——”柳知味话说到一半，嘴里就被司徒清塞了一口刚夹的菜。
“我不饿。”司徒清依然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
从他们坐在这里吃午饭开始，司徒清不停地喂柳知喂吃饭，自己却一筷子都没动过，柳知味塞到他手里的包子，也被他悄悄地放了回去。
柳知味之前也想过，司徒清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东西，只有晚上不固定的烧烤是和他们一起吃。然而现在，他一直以来的疑虑和担忧，终于再也无法忽视掉了。
“司徒。”柳知味咽下嘴里的饭，“来到无华峰之后，除了吃烧烤，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司徒清闻言，夹菜的手顿住，“不必担忧，我不饿。”
“你这样怎么可能不叫人担心。”柳知味心急如焚，“你说实话，除了烧烤，你平时还吃些什么？”
司徒清放下筷子，“天地之灵气。”
柳知味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你当自己是筑基期的修士吗，还辟谷……”
司徒清：“……”其实不止筑基。
“就算等到你筑基了，也不能挑食！”柳知味佯装严厉，“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烧烤，又油又咸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当作美食消遣可以，不能完全当饭吃啊。”他忍不住说教起来，“你有时候突然脸色发白，我猜啊，八成是不好好吃东西饿的。从今天开始，我监督你吃饭，一日三餐都不能少。对了，这也是假扮道侣的一部分！”说到最后，他压低了声音，防止被这里吃饭的其他同门听到。
因为有些事不能说，司徒清对于柳知味的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答应道：“好，听你的，就到假扮道侣的练习结束为止吧。”
“呃，早饭如果实在不想吃的话也可以，毕竟我自己有时候起太晚了就不吃早饭……”末了，柳知味又补充说。
司徒清摇摇头，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柳知味盛了一勺汤，送到司徒清嘴边，“我吃好了，来，现在换我喂你。”
无华峰的伙食向来清淡，今天的汤也没多少油水，清汤里漂着几片菜叶子，让人没有多少进食的欲望，但好在没有奇怪的味道，当成温水喝也不是不行。
司徒清忍住了中毒以来面对食物时生理上的反胃，嘴唇贴上了汤匙，缓慢地小口喝汤。
柳知味见他这么配合，放心了不少，把这顿饭为数不多的菜色都给司徒清喂了一遍。
考虑到挑食的人需要一些适应的过程，柳知味没让他吃太多，每种都喂了少量，简单填填肚子就好，以免下午太饿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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