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看着匆忙挂断的视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嗓子哑成那样还喊得那么大声,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不过,有个弟弟给自己没事逗两下,还是挺好玩的。 手机退出视频界面后,沈舟然看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显示他的账户打入了63万。 嗯? 他疑惑点开短信仔细读,发现转账人竟然是梁思砚。 但,63万? 他不是借给对方50万吗? 转错了? 沈舟然不明所以,决定直接把梁思砚从黑名单拉出来问当事人。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梁思砚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愣了一秒接通,口吻不确定:“喂?哪位?” 那头传来沈舟然喑哑虚弱的声音:“沈舟然。” “你嗓子怎么了?”梁思砚第一个问得也是这个,在那头紧紧皱着眉。 沈舟然嗓子疼,一说话就疼,跟大哥打视频的时候没觉出来,但面对梁思砚则能省就省,不想多一句废话:“没事。钱你打的?” “对,你收到了?我现在回家住了,跟我爸也说开了,问他借了点钱还你。” “63万?”沈舟然尾音上扬。 梁思砚解释:“这是给你的利息,你的钱投到项目里正好赚了这些钱。你真的没事吗?你听上去不是很好,要不要我、我......”去照顾你?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照顾人还照顾上瘾了。人家都没开口,他巴巴往前凑。 可惜沈舟然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没听出他的犹豫:“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丝毫心虚地收下。 就当自己的精神补偿费了,聊胜于无。 沈舟然从小衣食不愁,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也隐隐觉得半年50万能赚13万应该不是个小数目,看来梁思砚还有点投资天赋。 听他收下,梁思砚顿了顿,刚才的话彻底没了说出口的机会:“你能收下就好。”他都怕沈舟然一点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东西,“沈舟然,你——” 梁思砚喊了声他的名字,又停下,欲言又止。 沈舟然刚要挂电话:“嗯?”还有事? “你先别挂电话,”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梁思砚匆忙道,半晌,那头传来低不可闻的声音,“沈舟然,我觉得这件事在电话里不够正式,但我怕你不愿意见到我,所以想现在告诉你。” 沈舟然眨了下眼,平静脸庞上浮现一丝困惑。 梁思砚说:“之前是我不好,性子恶劣,总是拿你取笑,还总是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还在你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时说了那种话,让你、让你......”他怎么都没办法再次说出要死赶紧死这简单的话,“......对不起,沈舟然,你......你能原谅我吗?” 沈舟然眨眨眼,又眨眨眼,甚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联系人名字。 梁思砚这是也被穿了? 这是什么情况?主角攻跟恶毒炮灰握手言和了? 那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一秒钟在梁思砚心中被拉长成了三秒,沉默紧紧裹挟着他,让他握紧手机,心下慌乱:“喂?沈舟然?你在听吗?我说我——” “我在听。” 沈舟然出声,他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将所有困惑尽数敛下,给出自己的回应:“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接受、不原谅。 即便这里面有迁怒的成分,但沈舟然也绝不可能转变对梁思砚的态度。 沈舟然本是众星捧月,是有些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存在,一朝落难,谁都想在他头上踩一脚,把他踩进泥地里。 他们不会在那时候怜惜自己,当他爬起来后,也不可能大度说声没关系。 听到他的回复,梁思砚低下头,看着地板苦笑一声:“猜到了。” 毕竟话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几句。 “还有事吗?”沈舟然嗓子痛,想尽快结束这个电话。 “沈舟然,之前是我不对,你不想接受我的道歉是应该的。但你总要给我个补偿的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诚意,我不会再去赛车,再去酒吧了,我回去好好训练,我会向你证明,你、你没有......没有看错人。” 梁思砚说完这些生怕听到沈舟然冷然果断的拒绝,赶紧挂了。 也是这才发现,他竟然在空调屋里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沈舟然看着被挂断的通讯,沉思。 他想了下就明白了梁思砚最后那句“你没看错人”是什么意思。他想向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剧情好像开始朝不可预知的方向扭曲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他昨天还在想万一剧情既定不可更改该怎么办。 但阴差阳错中,虽然台上演奏的剧情依旧发生了,结果却不尽相同,甚至连主角之一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沈舟然心情不错。 但这笔钱不好处理,当初是恋爱脑威逼爸妈要过来的,不算他的钱。那要不要还回去?可又怕触发了他们当时的记忆。 他没什么头绪,下意识去问沈骆洲的意见。 沈骆洲那边回的很快:【钱你拿着。你说多的是梁思砚投资赚了送你的?】 他回了个“对”。 【大哥:什么投资?】 沈舟然从脑子里挖出隐约的记忆:【好像是个新能源,叫蒋生吧】 【大哥: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沈骆洲想了下,没放下手机,给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叫洛山的发了条消息。 【你的分析师是不是在做新能源这一块?帮我查下蒋生这家公司】 【拿我的人当你的手下用?这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不打招呼就走的时候了?】 【谢了,请你吃饭】 洛山看到回复,嘀咕一句“缺你那顿饭钱吗”,转头给自己的分析师发了要求过去。 沈骆洲的想法很简单,沈舟然经手的身边事情都得在他的控制下,尤其是跟之前那些人有牵扯的事情。 沈舟然没问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听了建议不再纠结要不要还钱,闭目养神去了,养着养着睡着了,中途被沈妈妈喊醒喝了一盅汤,没什么胃口吃别的,又睡下了。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沈妈妈看着他的睡颜,手搭在他的额上摸了摸,忧心忡忡:“怎么一直睡?可别是有什么病没查出来。” “应该是太累了。”沈爸爸这样说着,心下也不确定,把孙庚羽喊来又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只是发烧后才彻底放心。 “没事就好,让他好好休息吧。”沈爸爸搂着妻子的肩膀,温声宽慰。 沈妈妈摸着沈舟然左手上的疤痕,无声叹气,眼睛又湿润了。 “小乖,要快快好起来。好起来后妈妈带你出去玩,我们一家去海边过暑假,好吗?”她温柔注视着沈舟然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面上的发丝,拨到一边。 她想带沈舟然出去散散心,今早上说过后沈爸爸全力支持,沈骆洲表示自己这几天会加班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留出度假时间。 “快好起来吧。” 她俯下身,像小时候那样跟小儿子额头相碰,轻声许愿。 这一觉,沈舟然睡得格外踏实。 梦中好像被暖流包裹,轻轻飘荡在蓝色海洋上,海浪的韵律像不会停止的摇篮,让他陷入更酣然的梦乡。 等再次醒来,是第二天十点。 他睡得头昏脑涨,摸摸额头,摸到了一块湿毛巾。 “醒了?”沈妈妈手里拿着另一块毛巾进来,看他偏头看自己,笑着上前把他额上的毛巾拿下来,换上新的。 沈舟然“唔”了声:“我还没好吗?” “已经没事了,但妈妈担心你会不舒服,先捂着好不好?” 沈舟然点头:“好。” 过了会又说:“妈妈,我耳朵疼。” 可能是小时候高烧落下的病根,沈舟然一发烧左耳就疼痛难忍,连带着嗓子也疼,说不了话,听力也会受点影响。 沈妈妈知道他这个毛病,将他搂在怀里,指尖按摩着左耳后的穴位:“那妈妈帮你按按。” 沈舟然“嗯”了声,缩在沈妈妈散发着洗衣液和阳光味道的怀抱里,头脑昏沉,耳边是沈妈妈缓慢的心跳声。 他说:“妈妈,你还生我的气吗?” “妈妈不是生气,是心疼,”沈妈妈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又无奈,带着隐隐哽咽,“小乖经历了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妈妈,会让妈妈想,是不是在你心里不重要,你是不是跟妈妈生分了?” 沈舟然连忙从她怀里抬起头,清丽眼眸定定看着她,怕少一丝诚恳她都会误会:“妈妈很重要,在我心里只有爸爸妈妈和大哥最重要。” 沈妈妈看他认真的模样,笑了,怕他又想起不好的事故意逗他:“那我们三个排个序呢?谁第一,谁最后?” 沈舟然的眼中充满纠结,思考半晌,放弃:“都很重要,真的。” “逗你的。”沈妈妈最喜欢看小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比逗弄大儿子有趣多了。 沈骆洲才不会给这么好玩的反应,只会反过来质问她,要是自己跟沈爸爸同时掉水里她会救谁,在自己答不出来后用眼神告诉她:看吧,你的问题跟这个一样幼稚。 沈妈妈一想,噗嗤笑了:“好了,别想了。休息会去吃饭,你都躺三天了,再不晒太阳小心发霉。” 沈舟然弯起眼眸笑了笑。 沈妈妈也笑,看着他眼睛笑。 沈妈妈永远忘不了这双眼睛。 当初她带着年仅七岁的沈骆洲陪妹妹产检。二十年前的医院远不像现在这样规整干净,电子信息化。那个时候大医院里挤满了人,走廊上有坐了一夜来问诊的人,也有满脸麻木吃不上药的人。好像医院就是个小社会,看尽了人生百态,生老病死。 沈妈妈中途想去厕所,可是到处都是人,只得去顶楼没什么人的地方。 一推开隔间门,就是满地的血,和一个赤裸裸、虚弱到没有力气啼哭的婴儿。 她扶着墙后退一步,瞬间明白过来。 有人在厕所产下了一个婴儿,丢弃在这里。 好像是出于求生本能,已经奄奄一息的婴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懵懂眸光看着门外的沈妈妈,发出了几乎听不到的哭声。 .....一切都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 沈妈妈抚摸着沈舟然的发顶,微微笑了。 小乖在他们家,马上就要过19岁生日了。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谁都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她拍拍沈舟然:“好了,换身衣服,妈妈在楼下等你。” 沈舟然换好衣服下楼,吃了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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