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他想。 余生寥寥,短不过几载春秋,他来此人间,匆匆十数年,看尽了繁华,也厌倦了岁月。 作者有话说: 楚沅(沧桑脸):累了,不想活了。 陆容淮(震惊脸):沅沅,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尔康手]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鞠躬躬!
第6章 五日后,腊月初六。 楚沅喝了五日汤药,喝的舌根发苦,风寒总算痊愈。 这日天气放晴,午后难得没有下雪,楚沅便拿了本书,裹着披风,坐在廊下安静看书。 院子里枯树多,乐书清扫积雪,忙着捡枯枝,打算晒干后留作柴火。 芳雅和芳菲从外面回来。 芳菲推开门,瞧见乐书将树枝堆在一处,朝芳雅努嘴,“瞧瞧,果真是小国来的,上不得台面,连地上的烂木头,都舍不得扔。”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芳雅捂着嘴笑,嗓音高昂,“主子夜里连根蜡烛都舍不得点,奴才自然是有样学样,青出于蓝喽。” “听说早上宁公子来了府里,送给三殿下一匹稀有的纯种汗血宝马,三殿下非常喜欢,拉着宁公子出府赛马,再瞧瞧这儿,真是可怜。” 说罢,两人都乐的哈哈大笑。 她们这几日来送饭,一到夜里,抱春院伸手不见五指,连路都看不清,心里早就不满。 乐书抓紧手里的枯枝,他蹲在地上,气的脸颊微鼓,但心里记着楚沅说过的话,便低下头继续捡树枝。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发觉主仆二人都没什么反应。 “喂!”芳雅走到乐书面前,抬脚踢翻那堆树枝,“你聋了啊,说话没听见?” 乐书堆了半天的树枝被踢的到处都是,他气的‘噌’一下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听见了,我两个耳朵都听见了!这下行了吧!” 两人被他吼的一愣。 乐书还在生气,“我明日就去告诉茂叔,抱春院地方小,容不下二位大佛。” “你要告状?”芳菲像是不可置信,她瞪大眼睛,眼珠凸出,声音格外尖利,“就凭你,还想去找管家给你撑腰?” 芳雅也道:“别以为管家给你们送了些好东西,就把自己当主子,那不过是客套礼数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我们面前横,有本事就去告啊。” “去啊去啊,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不给乐书说话的机会。 乐书气鼓鼓。 这时,身侧忽地飘过一抹青色身影。 楚沅站到乐书前面,目光冷淡的看向两人。 他漂亮温淡的眉目间如同覆了层冰霜,眉间朱砂艳丽,语气毫无波动的对两人说道:“出去。” 冷冷清清两个字,芳菲和芳雅竟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就像是上位者站到了她们面前,有种睥睨天下的掌控气势。 而这样的气势,她们难以相信会在一个无权无势身体病弱的人身上感受到。 两人还没有回过神,便被乐书拿着扫帚赶出了院子。 出去后,两人咬牙看向身后紧闭的门扉。 芳菲:“这个贱人!” “哼,等着瞧吧,这是你们自找的。”芳雅朝门上吐了口唾沫,恶声说道。 到了傍晚,天上开始飘雪,原本该来送饭的两姐妹,一个都没出现。 乐书好几次往门口张望,一直等到天黑,最后不得不捂着肚子叹气,“公子又猜中了,她们果然没给咱们送饭。” “之前公子喝药,我去过一次厨房,知道怎么走,公子在家等着,我自己去拿晚饭。”乐书说着,搓了搓冻僵的手,准备出去。 楚沅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要下雪了,公子风寒刚好,受不得凉,奴才很快就回来。”乐书拦住他,瞬间就跑了没影。 楚沅只好坐在屋内等他。 他安静坐着,屋内漆黑,等了不知多久,手脚冻的冰凉,仍未见乐书回来。 这时,院门忽然被一阵强风吹开,凄厉呼号的冷风犹如猛鬼恶兽,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芳雅的脸出现在门口。 她打着灯笼,神色傲慢,冲黑屋里说:“皇子妃,乐书在厨房打坏了东西,还不肯认错,管家让奴婢请你过去一趟。” 楚沅抬眸,眸光清凌,神色平静。 路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无声的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浅浅的踩在积雪上,芳雅回头看去,楚沅一身青衣,外头裹着白色狐裘披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竹伞,墨发披在肩头,在她十步开外,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嘴上却说:“皇子妃跟紧了,可别迷了路。” 楚沅不理会,低头注意着路面。 芳雅眼珠子直转,故意使坏,将灯笼往后一扬,暖黄烛光从他身前雪面划过。 楚沅猛地顿足,呼吸微凝。 芳雅幸灾乐祸的瞧着,见他默不作声的将伞面往下压,彻底隔绝她这边的光亮,心里无比畅快。 她转过身,趾高气扬的往前走。 两人在雪夜里行走,只一盏烛火微弱亮着。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走到一处假山,路面弯弯绕绕,等楚沅绕过一处山壁,抬头时,便已没了芳雅的身影。 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楚沅抿唇,抬手摸了下山壁,入手寒凉刺骨,还有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静默了一瞬,压下心底的苦笑。 明知有诈,他还是跟了过来。 那两名侍女目的是他,若只是想借机惩罚他,便不会过多针对乐书。 雪深路滑,夜色浓稠。 假山石缝里风声凄凄,楚沅无法辨别方向,便只好摸索着寻找出路。 只是他错估了这处假山的范围,在里面绕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绕出来。 最终,他体力不支,靠着一处石壁微微喘息。 一旦停下来,那股湿寒的冷意便止不住的往身体里钻,楚沅被冻的四肢发僵,呼出来的气都没有多少热度。 不能停下来,会被冻的失去知觉。 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撑着石壁站直身体,又原地跺了跺脚,黑暗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再走走吧,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寒风迎面吹来,几乎睁不开眼,手指僵硬握不住力,纸伞直接被风吹跑。 大雪落下,很快便将他一头乌发染的霜白。 楚沅裹紧披风,迎着风,步伐艰难的往前挪。 正要转过前面的弯口,石壁遮挡,此处风声减弱,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猜猜看谁来啦。 感谢支持,鞠躬!
第7章 听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楚沅不知道来者何人,巧妙地借助石壁挡住身子。 他势单力薄,本能的想要防范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很快,脚步声在他左前方停下。 楚沅屏住呼吸,黑暗中慢慢攥紧了手指。 他不知道此人为何来此,但若是那两名侍女下的毒计,定然是要他身败名裂。 来人似乎是站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脚步声再度响起,逐渐走远。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待确定四周恢复宁静,楚沅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他扶着石壁,僵硬的身子一点点挪出来。 刚走出来,楚沅还没来得及抬头,左侧忽然猛地亮起来。 一盏灯笼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 “何人在此?”冷沉阴戾的声音随后响起。 但楚沅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眼前只剩那盏灯,绘着梅兰的纸皮灯笼里,蜡烛正疯狂的舞动着,张牙舞爪的,好似地狱里的恶鬼,伸出鬼手要来抓他。 “不……不要……拿开……”他脸色惨白,脑袋晕眩,不停地后退。 楚沅耳朵嗡鸣,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随后,他就像离了水的鱼,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仍在艰难地喘息着,但窒息感如影随形。 烛火还在亮着,楚沅脸上的神色变得绝望而无助。 陆容淮蹙眉,静静站立,冷眼瞧着这一幕。 方才路过假山,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走过去后发现地面遗落一把纸伞,雪面上还有脚印。 他沿着脚印寻过来,察觉有人藏匿此处,他便生了猫捉耗子的闲心,故意使计一诈。 “你……” 他正要说话,只听“咚”的一声轻响,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如同落叶般,倒在了雪地上。 陆容淮:“……” 弦霜和弦雨快速的飞身而来,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弦雨:“主子,皇子妃不见了。” 弦霜:“主子,您杀了皇子妃?” 弦雨:“?” 陆容淮:“?” 弦雨傻眼,“不是,你在瞎说什……我去,这里怎么躺了个人!?” 弦雨话说一半猛地拔高语调,看样子惊吓不小。 弦霜则是被主子死亡般的眼神凝视,自知说错了话,弱弱地指了指地上的人。 “主子,这便是皇子妃。” “……” 弦雨看看地上,又看看陆容淮,嘴巴张的老大。 不会吧,月黑风高好杀人,他家殿下真的把皇子妃给咔嚓了? “拿着。”陆容淮将灯笼丢给弦霜,上前两步,冷着眉眼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 他低头,怀里的人很轻,靠着他胸口,神情痛苦,蜷缩成一团,口中呢喃着听不清的低语,身子还在止不住的低颤。 他将人往上提了提,楚沅歪着头,整张脸埋进了他怀里。 弦雨嘴巴张的更大了。 “把嘴闭上。” “去传府医。” 陆容淮转身朝外走去。 乐书在抱春院里急的团团转。 雪越来越大,门口漆黑安静,始终不见人回来。 戌时刚过,雪地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公子!”乐书听见动静,直接冲了出去。 然后猝不及防的跟陆容淮打了个照面。 陆容淮一身黑衣大氅,面容沉冽,臂弯里抱着他家公子,乐书吓得脚下一滑,直接趴在了地上。 “奴才见过三殿下。” 陆容淮懒洋洋的应声,他身上落了雪,怀里的人从头到脚被披风裹着,没受到风雪袭击,被人直接抱回了屋。 乐书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家公子怎么会在三殿下怀里? “起来吧,人都走了。”弦雨打着灯笼走过来,朝乐书喊道。 乐书爬起来,面色紧张的跟在两人身后。 陆容淮夜间视力极好,哪怕屋子里漆黑,他也能从容不迫的走进去,准确的将人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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