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深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脸色变红,磨蹭着挪到布帘处。 “清俞,那我、我进来了啊。”他顶着一张大红脸,掀开布帘快速地钻进去,又立即将布帘放下。 “怎……”陆容深一抬头,表情瞬间凝固,笑容在嘴角半扬不扬,整个人也呆在原地。 不怪他惊恐,他面前的白清俞竟然穿着一身苍黑男装。 更要命的是,他觉得穿男装的白清俞比穿女装时还要好看,气势独绝,十分带劲儿。 他直愣愣地瞪着双眸,看迷了眼。 白清俞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神色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殿下,这就是我的秘密。” 陆容深听见他低哑的声音,磁性撩人,他喉结上下滚动,脑子里昏昏然,甚至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啊?哦哦……我、我明白了。”他磕巴道。 白清俞神情凝重,“我并非有意骗你,此事牵连家族,我不得不隐瞒……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啊。”他说的非常干脆。 白清俞眼底重新聚起光芒,凝望他的神色隐有激动。 陆容深往前挪两步,他走到白清俞身边,脸上红晕未消,伸手掩在唇边,凑过去小声说道:“异装癖只是个人爱好,我、我尊重你,不会往外说的。” “?” 白清俞:“……” 陆容深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你要是喜欢穿男装,等回头我们成了亲,你在王府里天天穿都行。” 白清俞抬手捂了捂眼睛,压下无奈,“殿下,不是异装癖,我就是男子。” 陆容深哈哈大笑,他看着白清俞的脸,笑着笑着忽而脑中一闪,他想起某种可能,又收敛住笑意,恢复正经神色,“嗯,是的,你就是男子。” 白清俞双手垂在身侧,他握紧又松开,指尖泛白,“那殿下不生气吗?” 陆容深大咧咧的挥手,认真说道:“不会,你放心,无论你是何种模样,我都喜欢。” 白清俞看着他明媚的笑脸,那一刻只觉得,之前压在心头的黑云,一瞬间悉数消散,只剩下霞光万里,清风朗月。 “好。” 两人结束今日愉快的约会,陆容深回宫直奔太医院。 夜里留在太医院值守的是李太医,陆容深跑进去时,李太医正在翻看医书。 陆容深:“李太医,我有事要问你。” 李太医赶忙起身,“下官拜见八殿下。” “别行礼了,又没人瞧见,”陆容深扶他起来,他将人按回椅子,急切问道:“李太医,我……我今天出门遇到一桩奇事,略有不解,想来找你解惑。” 李太医恭敬道:“殿下有事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在成衣铺遇到一个……一个女子,”他机灵的转了个弯,将白清俞的情况巧妙改了改,“她穿着男子衣裳,还口口声声说她就是男子,这种行为在医书上怎么解释?” 李太医捋着胡须沉思,“殿下,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异装癖,她思想里认定了自己就是男人,所以行为上也会有所倾向,除了衣裳,或许在其他地方也会学男子。” 陆容深开始回忆。 说起来,白清俞在跟他日常相处中,确实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男子才会做的动作。 比如吃饭时,明明该是他照顾白清俞,但回回都是白清俞在照顾他,给他擦嘴,递帕子,挽衣袖……还有,他从来不撒娇,别的女子在收到胭脂水粉时会非常开心,他送白清俞时,对方总是淡淡微笑,从容收下,脸上看不出半分激动。 原先他只是以为白清俞性子矜持,不喜在人前表露情绪,如今才发现,原来她竟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当做男人。 陆容深想到她这些年跟随白毅生活在西境,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一定是边境生活太苦,她又与白毅相依为命,为了不受欺负,硬是将自己的性子和行为逼成了男子。 陆容深心疼无比,他抓住太医的袖子,恳切问道:“那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若是坚定认为自己的男子,是不是不能逆着她的话?” 太医:“下官并没有遇到过此类病人,不过下官认为,这需要具体看她的情况,若是非常严重的异装癖,那最好还是顺着她来,免得让她受到刺激,做出过激行为。” 陆容深深有同感,他今日就是在顺着白清俞的话,果然,在他‘承认’白清俞是男子后,白清俞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开心起来。 陆容深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松开手,想了想又多问一句,“那这个病,有没有办法医治?” 李太医:“此病在心不在身,想要医治的话,可以试着多陪伴多引导,日子久了可能会有所好转。” “好的,我知道了,李太医,今日之事权且当做不知,莫要再告诉他人。” 李太医跟他保证,“殿下放心,下官绝不多说半个字。” 这夜过后,白清俞渐渐发现,陆容深对他愈发的好,好到什么都依着他,顺着他,事事都体贴。 每当他询问,陆容深都会深情款款的握住他的手,说道:“清俞,你我日后是一家人,我不对你对谁好呢,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不仅如此,他还带白清俞去定制男子外袍,买束发用的发簪和玉冠,但凡是男子之物,他几乎都买给了白清俞。 白清俞则误以为他完全接纳了自己的身份,眼看着婚事将近,在白毅问起来时,白清俞也如实相告,让他父亲宽心,婚礼照常进行。 两个人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相处着,转眼来到婚礼这日。 皇八子大婚,迎娶的还是侯府小姐,这桩婚事在邺京也是极受关注,一大早,侯府门口便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等吉时一到,陆容深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侯府门前。 他今日身着大红婚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精神亢奋,目光炯炯的牵着白清俞上婚车。 随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绕城游行,身后跟了不少大人小孩。 他叫人撒喜钱和喜糖,那些抢到喜钱喜糖的百姓们都会说几句喜庆话,陆容深听着那一句句祝福,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刻是这么幸福。 到了靖王府,拜天地入洞房,他被王侯子弟们闹哄哄的围住,一人一杯酒,喝的脸红脖子红,最后还是陆容淮看不过去,一脚一个踹走了那些碍事的家伙。 陆容深有些醉了,被下人搀扶着送回喜房。 房内安静又喜庆,四处贴着喜字,桌案上龙凤呈祥的红烛跳跃着静谧的火光,他醉眼朦胧的盯着披着盖头的白清俞,口中发出痴痴的傻笑。 “清、清俞,我终于把你娶、娶回家了。”他大着舌头,眉开眼笑的往前走,一只手伸着要去掀盖头。 结果半路被自己绊倒,连盖头的边都没碰到,整个人直扑扑地往地上摔去。 一双温热的大手穿过他的胳膊,将他稳稳拖住。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轻柔的放到铺满果子的大床上,那顶大红盖头轻轻飘落在他胸口。 “哎呦,什么东西硌我的腰?”陆容深在床上扭来扭去。 白清俞将床上东西清理干净,陆容深醉的两颊酡红,他笑嘻嘻的握住白清俞的手,夸赞他,“我的清俞可真贤惠。” 白清俞见他胸口衣裳沾染了酒渍,他低声问道:“殿下可要去洗漱?” 陆容深感觉头顶的喜帐在跳舞,他晕乎乎的点头,“好、好啊,去洗。” 他想自己爬起来,可爬了半天,也不过是在床上拱了半寸,白清俞叹气,弯腰将他抱起,进了浴房。 等白清俞将他剥干净放入浴桶,自己身上的婚服也打湿大半,他索性脱下,与陆容深的婚服扔在一起,拿了帕子回来。 陆容深趴在浴桶边上,醺迷的目光落在白清俞身上,不禁疑惑,“咦,你里面,怎么穿着男子内衫啊?” 白清俞打湿帕子,给他擦拭肩膀,低头说道:“我本来就是男子,自然是要穿男子内衫。” 陆容深撅嘴,“哼,老说自己是男人,那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 肩上动作停下来,白清俞目光下移,落到那张熏红的脸上,他嗓音比平时还要哑,透着压抑的欲色。 “殿下真的要看吗?” “当然!快脱!” 白清俞轻笑,他伸手撩起水洒到陆容深白皙的肩膀上,自己倾身过去,凑到他耳畔低低应声。 “遵命,殿下。”
第181章 白清俞x陆容深 翌日。 陆容深被白清俞从黎王府抱回来,回到新房时他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在昨夜哭的狠了,现在红肿的像核桃。 白清俞将他放在铺了厚实软垫的凳子上,陆容深赌气不理他,将脸撇向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 房内一时安静,白清俞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容深瞬间将脑袋转回去,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房门,瞧见白清俞毫不回头的走远,好不容易扼制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骗子!大骗子! 他委屈的一下子蹦起来,结果扯到隐秘的伤痛,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白清俞端着他亲自熬煮的鸡丝莲子粥回来时,迎面就对上了一双凶狠的目光。 陆容深气咻咻的怒视他,脸上还挂着泪,那模样没有半点狠意,反倒是显得愈发可怜。 他走过去,屈膝蹲在陆容深面前,“殿下,先吃点……” “你为什么要骗我!?”陆容深大声打断他的话。 这声控诉里包含了太多委屈和难过,陆容深眼睛通红,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第一次在心里感受到了难言的悲伤。 白清俞先是沉默,随后将碗放到桌上,他仍是半蹲在陆容深面前,仰起脸看他,“怪我没有解释清楚……是我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殿下放心,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陆容深见他神色认真,又知他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是玩笑,眼见白清俞站起身,他想都没想,一把抓住白清俞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白清俞低声解释,“我去跟陛下请罪,还殿下公道。” 这事若是闹到弘嘉帝面前,白家就是欺君之罪,那白毅和白清俞就会…… “不行!”陆容深白着脸,抓住他不放手。 白清俞苦笑,“殿下……” 昨夜的欢喜还历历在目,今日陆容深的眼泪又是那般彻骨,白清俞的一颗心如同在烈火上烹,在冰雪里翻滚,没一刻好受。 陆容深垂着头,手还抓着他不放,过了一会儿,他忸怩开声,“你坐下,等我吃完饭再说。” 白清俞眸子亮起,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将那碗浓香的粥端到他面前,“吃吧,温度刚好,吃完厨房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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