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主角攻受二人合力趁着疫病的机会布局了什么,才得到了如今的局面,他只是很清楚地发觉了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权利更迭之际,少不了会有如同过江之鲫的牺牲和绝望。 也许萨敖只是趁许多人不备占了优先权,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又将是一场新的血腥洗礼。 宿时漾凝视着萨仁等人不忿怨憎的眼神,心里比谁都明白。 但他也知道这是历史的必然,他不能插手也没能力插手,只能做一条万事不在意的小咸鱼,每天吃吃喝喝就行。 他只是一个异世的过客,还是被那些恶毒基佬惦记屁股,差一点被撅了一次又一次的可怜直男罢了。 系统本来想开解对方,结果直男转头就道:【系统giegie,能不能送我那个游戏的新皮肤呀,就是那个特别可爱特别炫酷的新皮肤。】 枉它还对这家伙有同情之心,真是白费心思,自作自受。 系统听着宿时漾拿腔作调的声音差点被恶心死,直接怒火万丈地吼道:【滚!】 宿时漾故作矫情地嘤嘤嘤跑开了,转头没过几秒,又腆着脸回来:【哥,那就给我看部电影放松放松吧。】 系统这回答应他了。 宿时漾小人得志没有多久,竟又发生了一件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 萨敖毁去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诺言,对着台下的民众用恢弘嘹亮的声音说:“我们要感谢来自大魏的皇子,多亏他带来的珍贵典籍,我们才能将这次的疫病战胜过去。赞美皇子,赞美疾医。” 宿时漾傻眼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受到主角攻的背刺。 而台下的人竟无一人质疑,全都如同朝拜神明一般欢呼:“赞美皇子,赞美疾医!” 宿时漾听着那些狂热洪亮的声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新时代的好青年就是对这种场面无所适从。 而且他总觉得事情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又朝着不可发展的方向疾奔而去了…… 接下来祭奠祖宗不需要宿时漾在场,他腿一抬就毫不犹豫离开了,速度之快都让人感慨。 宿时漾坐于台下独处的角落还没多久,又叫人喊了过去,赶场子似的,忙都要忙死了。 这一回喊他的人是常在大夏王身边伺候的侍从,太久没见了,宿时漾看到人的时候还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后就如遭雷击,跟看到鬼似的。 他咽了口唾沫,跟系统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萨纳尔快噶了吗?】 系统回他:【是啊,确实是离死期不远了。】 【那他找我做什么?】宿时漾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淡淡道:【许是交代遗言呢,怕什么,总不可能是让你去死。】 说得也是,听完系统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宿时漾放松了不少。 这人是私底下专门来找他的,宿时漾也没知会任何人,毕竟萨纳尔一向给他说一不二的印象,他也没有要把这事告知另外几人的意识,傻愣愣地就跟着人走了。 而宿时漾最后被这侍从领着,去见到的人也确实是大夏王萨纳尔。 只是对方和宿时漾初见时的模样俨然大相径庭。 初见时对方身着玄色单衣,浓眉深目,体型健壮高大,端的是英武不凡的帝王模样,通身都是矜贵傲慢。 现如今却是嘴唇苍白,面颊凹陷的瘦弱阴鸷。 病人哪有什么好看的,他眉目间都带着深浓得化不开的阴沉,半点不似从前的神气样子。 说实话,在来之前宿时漾都还想着萨纳尔正值春秋鼎盛的年岁,再怎么中毒也不至于虚弱到哪里去。 他第一次见这人时野心勃勃的眼神还牢牢印在脑海中,抹也抹不去,哪里能想得到现在对方却变成了这般弱不禁风的疲态。 大夏王身着一身厚实的软羊毛大氅,仰面靠在床榻上,手捧着暖手的炉子,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 雄心勃发的帝王即将逝在大好年华,无论是谁都会扼腕叹息,深表遗憾。 “你倒是好,勾勾手就能让本王忠心耿耿的下属叛变。”萨纳尔见到他后,神色平平地说。 他因着体虚,说话时也没了从前时的中气,一句话说完都还要缓上一两刻,听得人都心揪。 宿时漾没想到对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心虚得紧,磕磕巴巴地说:“什、什么叛变?你不要乱说!” 只是想起自己叫萨蛮奴做的事,好像没什么可以狡辩的地方。 “那贱奴倒是对你忠心耿耿。”萨纳尔漠然地说,“只是你当真以为本王重病在身,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吗?” “还有本王的那些个孽子,老大争权夺利,野心勃勃,本王早该杀他。”男人当久了帝王,哪怕在病中眸光如同鹰隼般犀利可怕,“老幺更是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也被你勾得神魂颠倒!” 宿时漾头皮发麻,直男是很想反驳的,可是他不敢跟萨纳尔呛声。 听上去像是把人家一家都给一网打尽了,不道德到了极点。 “还有你那忠心耿耿的手下江望尘,我手底下那头白眼狼兰烈不也在你的足下之列么。”萨纳尔注意到他不爽的视线,讥笑道:“小皇子,你可真是水性杨花又使得好手段,只要叫你接近的人都逃脱不了你的手掌心。” 宿时漾小脸都涨红了,只觉这人真是好过分,给他凭空变来好大一口黑锅背在身上。 “我什么都没干……”他怯怯地反驳着。 主要是害怕把病人给惊到了良心不安,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萨纳尔似乎是被他的话给激怒了,身在病中都能直起身子来,对他压倒式地逼近。 明明手上的肉都少得只剩下骨头了,手劲儿却还大得惊人,至少宿时漾就没有在他面前反抗的可能。 他震惊得难以言喻,就连嘴唇都被这人含住了还反应不过来,柔嫩的唇瓣被吮吸得水色淋漓,他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甘心,力道带着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吃下去的凶悍,连齿间都不放过。 他大脑都因为缺氧而变得晕晕乎乎,唇齿间都是一股深浓的药味,呼吸一点都不通畅。 舌尖被人嘬了又舔,含在嘴里像是吮着糖一样不愿松开。他是明白怎么亲吻人的,又是舔舐又是带着他的舌搅动,不一会儿就把他亲得迷迷瞪瞪,双腿发软。 萨纳尔原本淡然的神色变了,眼睛燃着熊熊烈火,愉悦中又带着恐怖的不甘。 松唇后,两人唇瓣交连处出现了根根透明晶亮的银丝,颤颤巍巍地断开。 宿时漾没想到这人在病中居然还能占他的便宜,憋屈地喊了两声:“大、大王……” 旋即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萨纳尔却是弯起了眼睛,道:“皇子的唇舌真甜,本王久在病中尝惯了苦药,幸得皇子过来奉上甜,多谢招待。” 宿时漾被他三言两语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张白皙的小脸羞出了艳红云霞,脚趾都要抓地了。 刚刚那一番动作也是用尽了萨纳尔绝大多数的力气,还因为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些许红晕,瞧着竟比一开始有生机许多。 侍从慌乱地走上前来,就要给他拊背喂药,被他竖着手臂止住。 “不必再做出这幅挣扎的姿态,我知道自己这病是好不了了。”萨纳尔知道自己将死,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宿时漾,在对方心情复杂的表情中说下一句话。 “若是我说,让你给我殉葬,可好?”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极好,脸上竟浮现出畅快之色。 迎着宿时漾惊疑不定的眼神,他微微一笑:“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我的王后,合该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宿时漾倔强地瞪着他,怒骂道:“可你都没给我任何身份,以前对我不值一提,现在没什么好事就思起我来了,你真是想得美。” 他像是被萨纳尔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还生气地鼓起脸颊,惹得对方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你说得对,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即刻就命人将你上至我王族的玉碟,此后你便是我萨纳尔的正妻。”他自顾自地说下这些话,眼底尽是孤注一掷的偏执和狠戾,半点不在乎宿时漾眼中的惊恐。 笨蛋直男发现萨纳尔竟然是来真的了,他一下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居然忍心我在大好年华就陪你一起去死!”他大声质问。 萨纳尔不避不闪地迎着他不满的目光,笑道:“黄泉路上,奈何桥头,本王同你相伴,不会太孤单,这样还不好么。” 好什么啊,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死。 宿时漾几乎都要被这人气死了,他早该知道的,像是萨纳尔这样久病在身的人,精神多半有些不正常,可他却还是不放在心上,竟然一个人胆大包天就过来了。 现在倒好,他真的要在今天就噶掉了吗? 萨纳尔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对这些封建帝王来说,人命本就不值钱,在他们看来,他若是殉葬还许是他的荣幸。 宿时漾余光一瞄,周遭全是萨纳尔的人,对他的命令向来是严格执行,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再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具木质光滑细腻的乌木棺材横陈在王帐中央,就等着主人的临幸了。 那还是一具双人棺材,宿时漾在这一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竟是害怕到失声的地步。 “我若是死了,就让皇子,现在是我的王后,饮下那无声无息无痛无苦的毒药安乐死亡,再将他和我放在一个棺材里,听明白了吗?”萨纳尔面无表情地交代自己的后事,命令的口吻还是那般说一不二的高高在上。 其他人就像是被他操纵在手中的木偶人,只会听命于他,恭恭敬敬地说:“是!” 宿时漾左看右看,都没能发现能够帮自己的人,难不成他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统哥,他还有多长时间?】宿时漾胆战心惊地问。 系统凝重地说:【不久了。】 几乎是系统说完的这句话,萨纳尔就放下了手中的喜鹊缠枝暖炉,好似身体充盈了力气般站了起来。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以为这是对方的身体好了,而是全都不约而同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回光返照。 他闲庭信步地靠近宿时漾,语调轻快,眼眸带笑:“我竟是没料到,在生命的最后一遭陪我的居然是小皇子你。” 宿时漾完全没有像是萨纳尔这样感慨的想法,他几乎想要骂人了,怎么就倒大霉了在这个时候同意了萨纳尔的邀请,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侍从过来,不事先将一切给打听清楚。 他更想不到之前系统会一语成谶,萨纳尔竟然真的要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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