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时漾的剑则是在遇上面前四处乱窜,寻找自己窝的洞口在哪的兔子时,一剑斩下去,猎物就到手了。 不是他说,看来修者在打猎这方面还是占很大优势的。不但耳聪目明不少,可以观察到猎物的动向,而且轻飘飘地挥一挥剑就能将猎物劈伤,捕捉它们如同探囊取物。 宿时漾走过去,拎起这只肥美的兔子就走。 天门宗后山的兔子不似凡间那些普通的兔子,吸收了灵气又每日吃的长在灵脉处的草植,天敌也没多少,所以一只只都长得肥肥胖胖,水灵灵的,看上去都特别诱人。 字面意思上的,让他咽口水的那种诱人。 …… “仙人,也要吃饭吗?”卫鲤轻声地问,用那双幽绿的眼瞳好奇看向宿时漾。 说来惭愧,明明是给弟子的饭菜,宿时漾没忍住上桌了。 正中间摆的是一大盘的双椒兔,左右两道菜分别是红烧茄子,焖烧豆角,还有一锅黄瓜皮蛋汤。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不断挑逗着宿时漾的神经。 粒粒分明的米饭白灿灿的,都是用灵稻剥出来的,一年一熟,产量不高,一闻就觉得喷香扑鼻,想要大口大口地嚼下去咽进肚子里,甜丝丝的滋味这不就来了吗。 碳水的满足是什么肉菜都代替不了的。 这本来就是他的劳动成果,他上桌尝尝味也很正常啊,是理所应当的事。 很快就给自己洗脑完毕,宿时漾果断上桌,端上自己的釉白瓷小碗,伸长了竹木长筷,就要去夹那酱色的兔子肉。 一下就听见了自己小徒弟乖宝宝式的疑惑,如果不是对方眼中那真挚的迷茫,宿时漾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了。 转念一想,他这个弟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凡人,此前别说是了解修仙界了,连系统的学习都不曾有,对一切都心存探索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讪讪解释:“到了筑基期就可以辟谷了,辟谷之后就能脱离五谷之道,也就是说可以不用再进食,或者是一颗辟谷丹也能解决平日的饥饿。不过你现在还没到那个境界,吃辟谷丹不利于你的身体发育,就要多吃些食物,吃饱喝足才行。” “我呢,这次还是亲自给你下厨呢,因着太久没有动手,怕自己厨艺不够完善,所以浅浅地尝几口,现在看来味道虽说不算尽善尽美,却也不算太差。”宿时漾的借口一个接一个,听来着实让人发笑,“再者而言,修者也是人,人就会有欲望,哪能对食物毫不在意呢。” 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敲了碗口,哼哼道:“不过这也是你师尊我不走寻常路才这样的,你可别学我,还是乖乖走上正道,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莫要胡来,明白吗?” 卫鲤忍下发笑的欲望,对宿时漾做出恶心到发腻的乖宝宝姿态,应道:“我明白了,师尊!” 宿时漾就做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一师一徒全在演戏。 二人慢吞吞地吃饭,宿时漾寻思着自己的手艺还真是没退步,兔肉不但炒得色泽鲜亮,还嫩滑入味,非常有嚼劲。 红烧茄子浓而不腻,鲜香可口,再把味美的汁水舀一勺放进香甜软糯的米饭中,吃一口简直幸福得能升天了。 他炒得干煸豆角和熬的汤也非常美味,还在心里美滋滋地感慨着自己手艺果然还没落下。 卫鲤也很惊讶,他没想到小正道居然还会做饭。对方看起来玩世不恭,就像是人间会风流游街,成日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哪能想到会贤惠成这样啊。 他一时间眼中兴味更浓,只是一直低着头吃饭,浓密的睫毛敛住幽绿的眼珠子,也挡住了里面的情绪。 * 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宿时漾万万没想到卫鲤这小子这么能吃,前一天刚送来的灵蔬和昨天捕捉的兔子一顿饭就见了底,看来明天还得多做一些饭了。 宿时漾叹气,就跟人说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早地起来练剑,最好还要学一下引气入体。 剑修嘛,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也很正常啊。 卫鲤和他想的一样乖巧懂事,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置喙,点头说:“好,一切都听师尊的。” 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小徒弟,宿时漾也不觉得养成有什么麻烦了,指不定他还能带一个威震四海八荒的响当当人物出来呢,多有成就感啊。 但很快他就知道,终究是自己天真了。 他这位小徒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因此对习剑还是陌生的状态,他让对方比划那两下都还是野路子,也就是说少年根本就不会武。 宿时漾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剑法,可对方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他心里登时就是一个咯噔,该不是小徒弟天赋技能点错了,根本就不合适剑修吧。 可小徒弟一脸忐忑不安,还在怯生生地问:“师尊,弟子是不是太愚钝蠢笨,不堪造就?” 仿佛只要话说得稍微重一点,他就能伤心得昏过去一样,宿时漾也不好责备他什么了。 “没有,许是我的教导不太适合你,莫要想太多了。” 他倒是真的这么想的,小徒弟可能是只看一遍不太会,他应该手把手地教人如何使剑,哪个姿势才是正确的才对。 这般想着,他就站在小徒弟的身后。 可能是没被人靠得这么近过,卫鲤的脊背都绷紧了,眸光还有些许无措。 宿时漾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勒令道:“别动!” 卫鲤果然一动也不敢动了,僵硬得就好像是一个木偶人,现在就算是有蚊子爬满他身上可能他都会稳如泰山吧。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带着你试一下究竟该如何使出那完整的剑法,也许这样你会更清晰地体验到姿势的正确性。”宿时漾解释说。 卫鲤的肌肉果真比一开始放松不少,可当宿时漾贴近他的后背时,他该紧张还是会紧张的。 幸好现在徒弟还是少年人,也仅仅只是比他高半个头,不然他一个当师尊的,还得踮着脚教导人是怎么回事啊。 宿时漾辟出来当住所的峰头挺大,洞府外一片空地可供练剑,旁边有有一棵巨大的榕树,绿荫几乎能将二人的身影都掩盖在其中。 青年剑修温热的手掌握上了少年的手,剑柄被紧紧握在掌心,抬头,腕臂转动,挑刺收转劈,脚步轻动,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个个都是剑修的基础,凝练而至的精华。 宿时漾究竟是教的他哪一种剑法,卫鲤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的脑子完完全全被那双握住自己的温软手掌所占据,丝丝缕缕的墨发让山间的劲风扬起,飘散在他的面颊,青年剑修身上清冽的淡香也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尖。 说不清是他的步伐乱了,还是他的心乱了。 剑法结束,宿时漾想着自己刚刚带着卫鲤使出剑法都能做错,其实心里已经不抱太多希望了,他想着可能对方就是不适合剑修吧。 没想到让卫鲤演示一遍时,却出现了意外之喜——对方居然完完全全地把剑法丝毫不差地舞了出来,还没有任何错漏! 再使出第二遍之时,都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宿时漾看得都目瞪口呆了,看来对方并不是没有天赋,只是他没有好好教而已。 也许卫鲤就是需要让人带着,仔仔细细地手把手教一遍。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点评道:“你很有天赋,日后这修.真.界必然有你一席之地,将这道剑法练一百遍再来找我吧。” 卫鲤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对他的赞美只是甜甜一笑:“都是师尊教的好。” 他笑起来唇边还有两颗尖尖的小白牙,倒有几分开朗活泼大男孩的意味了。 宿时漾没有被他的糖衣炮弹所打动,背着手就离开了,没有留下来一直看卫鲤练剑。 他现在收了个徒弟,当然不可能只是加双筷子那么简单的事,他又没法心安理得地像是自己师弟那样做个甩手掌柜,自然得负起责来。 杂役弟子已经将买来的书籍放在他的书房里面了,太久没进这个地方,就仿佛所有横陈的物件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一般。 不过宿时漾知道时时有人洒扫,并不会留尘,但他还使出了一个清尘诀才安心走进来。 待卫鲤练好剑之后,他就要教对方识字写字念书,夜间同样还要带着对方引气入体,真是又当爹又当娘,恨不得把饭一口一口喂进对方嘴里。 他忧心忡忡地问系统:【我这样的教导方法是对的吗,我对他如此细致入微,会不会让他养成依赖的心思,到时候都经不起风雨的吹打啊。】 系统冷冷一笑:【你小看那个狼崽子了,就是你让风吹没了他都会好好的。】 宿时漾不满了:【那可是我的亲亲小徒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系统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狗东西,它就坐等这家伙翻车。到时候屁股挨痛的又不是它,反正只要不是主角攻受觊觎家伙,其他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宿时漾觉得还是不能用常理来指导自己的小徒弟,主角攻当初在市井里长大,虽说被人当成乞丐,其实混得还是不错,算是老油条了,又能读书写字,让自己过得还算舒坦。 可他的徒弟就不一样了,异族人在排外的凡人界遭受的歧视那可就多了,不仅看不了什么书啊本子啊,甚至是吃都吃不饱。 他肯定得细致入微教卫鲤学字,教对方读书的道理。 就这样在愁思中,日头转眼高悬,午时已至。 熟悉的怯弱声音从门外响起来,“师尊,我可以进来吗?” 宿时漾这才从深思中惊醒过来,眸光直直地落在了门口,轻声道:“进来吧,不必在外一直候着。” 卫鲤这才走了进去。 书房无疑是透光的,外边的光线也都投了进来,微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无声漂浮,细碎的光点落在青年的睫毛和眼珠里,亮得叫人心颤。 卫鲤嘴唇微动,方才竟是差点没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触碰那眼睫的冲动。 他低下头,以免让宿时漾看见自己太过炽热的眼神。 “师尊,一百遍剑法已经练过了。”卫鲤老老实实地说。 宿时漾没有怀疑这个乖巧徒弟的话,轻轻嗯了一声:“好。” 他忽然惊道:“现在已经午时了吧,是不是该做饭了?” 卫鲤在这时就极熨帖又温顺地说:“师尊,弟子已经为您备好了饭菜,现在烦请师尊前去用膳。” 他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着宿时漾:“弟子不知师尊究竟用不用膳,就擅作主张了些,还去后山打了两只鸡回来,一只做了烤鸡,一只炖了鸡汤。” 这哪里是擅作主张啊,这分明就是天使啊! 宿时漾还没把徒弟培养出师,就已经享受到了徒弟孝顺的快乐了,谁能说一句这不是有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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