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时,看着自己的炙热眼神。 无时无刻不在碰触着自己的双手。 他提醒自己那不完全是属于他的,但还是没出息地沉溺其中。
他们后来又去了好多次电影院,在宙聚精会神看电影的时候,用不安分的手,湿热的吻,干扰和诱惑他。 这变成了方铭热衷的游戏。 每当宙无可奈何地放弃电影,转而专心回应他时,他会暗暗得意,含着宙的耳垂,气息不稳地承诺: “还有机会,下一场让你看完。” 于是,他们会一场一场地反复看着同一部电影。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在“热恋中”,简直恨不得黏在一起。 尤其在这个几乎没有旁观者的无人之境,他们享受着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这或许是方铭最后的坚持。 不是没有差点擦枪走火过,但方铭都在双方濒临失控前停了下来。 宙总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方铭往往捂住他的双眼,一遍遍地轻啄他的嘴唇,等待激情退去。
直到那一天,他们溜进F区的一间豪华酒店套间中。 原本还在正经上着课的两人,不知怎么地又开始亲吻起来。 等方铭从心醉魂迷中找到一丝理智时,他们已经躺倒在了房间中间的大床上,身上的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上衣,方铭的手在宙的背上反复抚摸着什么。 那是宙的刀伤。 意识到这一点时,方铭一个翻身将宙压在他身下,没等宙反应过来,他又推了推他的肩膀,让宙俯身朝下躺在床上。 “怎么……”正要发问的宙,颤着身体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方铭的舌头舔上了那个伤疤。 几年前的伤疤,早就不痛不痒了,可是方铭却执着地舔/ 舐着那里,好像这样,能让那道伤疤消失一样。 一股电流顺着脊髓升上了大脑,宙不由自主地喘/ 息了起来。 他以趴着的姿态,转过头,将方铭拉了下来,交换了一个缠绵湿热的吻。 大脑已经快被上升的热气蒸干了。 残存的理智叫喊着:停! 但宙拉着他,情迷意乱地看着他,鼓励他继续,方铭的那一丝理智也不管用了。 就在他喘着粗气想要不管不顾时,一个念头闪过快宕机的大脑:“他怎么知道怎么做?” 接着他就想到了,比起自己,宙更有经验。 再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坚持。 他停了下来,在宙不解和失望的眼神中,他问了那个让自己很不堪又不甘的问题;“你现在想着的是我,还是你爱的那个方铭?” 拜托说是我,哪怕是骗我。方铭紧盯着宙的眼睛,在心中祈求。 宙的眼神先是有一阵的疑惑,似乎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的问题,眼神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方铭知道了答案。
从那以后,这个坚持也变成了宙的坚持。 不等方铭刹车,宙也会主动喊停。 他们像是一对有默契的搭档,相互配合监督着彼此。 被宙狠狠地推开的时候,方铭既觉得庆幸,又有些怨恨。 怨恨这个臭小子,连骗一骗自己都不肯,哪怕就一次。 但他知道这种怨恨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会默默地离开,让彼此冷静下来。 两个人像两只困兽,在一起太近会互相伤害,但不在一起又万万不能。
但比起一天天减少的倒计时,这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痛苦。 比起不能亲吻和拥抱宙,见不到他和遗忘他,才是压在方铭心头无法撼动的大山。 阳光开朗大男孩方铭,决定发挥自己没心没肺的特长,尽情地享受与宙共处的幸福时光。 他们从D区,F区,又到了S区,T区,走走停停,几乎逛遍了回收站的20几个区,见到了不同的地貌风俗,也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包括完全无法交流的外区人。 在异国他乡的街道,风格迥异的建筑,震撼人心的大自然中,唯一不变的,是跟自己十指相扣,紧紧依偎着的那个人。 在日落的海边,日出的山顶,浩瀚的沙漠,五颜六色的森林中,与宙分享着甜蜜热吻的方铭,常常暗自想:“现在,就这样死在这臭小子怀里,我也死而无怨了。” 但宙不喜欢他这样说,总是煞风景地问:“你还有多少天?” 就好像期盼着他赶紧走似的。 但他紧张的语气,下意识握紧的手,还有飘忽的目光,都在说着——他害怕那个答案。 以至于方铭坚持用那个回答敷衍他,他也不再追问: “离100天还早呢。”
现在的宙,早已经会100以上的数数了,也早就明白,方铭还能留下来的时间,已经远远少于他“花掉”的时间。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快800天了。 从他们成为恋爱伙伴,快400天了。 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消退的感情,并没有冷却,反而越来越炽烈。 现在的他们,仿佛是在饮鸩止渴,片刻也不肯分开。 他隐隐觉得,这样不对劲。 但他不想去烦恼,只是偶尔吐槽那个神烦队友:“汤基德那个缺心眼,瞎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统计数据。” 一年、两年,远远不够,他想长长久久地陪着这个单纯孤独的小王子,但是三年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我们回A区吧。” 这天一大早,方铭兴冲冲地对宙说。 正在晨读的好学生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意见,他们去哪里,怎么去,宙从来都听他的。 “我的倒计时,”方铭敲了敲脑袋,轻描淡写地说:“100天了。” 到了100天就告诉他——这是方铭和宙的约定。 好学生拿着书的手颤抖了一下,他转过头背对着方铭,良久,才发出一声: “嗯。”
在回程的火车上,宙又拿出了那本涂鸦版《小王子》。 方铭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懒洋洋地趴在他们中间的桌上,看了他半晌,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猜想,他撑起头问他: “之前你宝贝得不得了的那本《小王子》,是谁给你的礼物吗?” 宙放下书,认真地回答他:“妈妈。” 果然,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方铭仍是心中一震,因为这是宙第一次提起他的妈妈。 “你的妈妈,”方铭吞了口口水,小心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宙摇摇头,他望着窗外飞快移动的风景:“不记得了。” “那这本书……”方铭问。 “后来的阿姨说,妈妈从小就给我念这本书,后来的阿姨们也经常给我念。”宙抚摸着书,有些怀念。 听到这里,方铭更是懊悔自己害他丢了那本书。 “不过,”宙嘴角微微扬起,看着他:“你是第一个说要教我念字写字的人。” 一个注定要留在这个回收站,不需要上学上班的孩子,认字写字或许是一个无用的技能。 方铭心中一酸,做个鬼脸:“还好她们都没教,否则你就不会理我了。” 宙的视线从他作怪的脸上,又移回窗外,轻声嘀咕:“不理就好了。” 方铭听到了,佯装生气地用脚踢了踢他:“遇到我很倒霉么?” 宙哼了一声,没回答。 方铭不甘心地从座位上蹦起来,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快说,遇到我是你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宙被他强行转过脸,与他脸对脸,呼吸可闻。 “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冷清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按方铭的要求说出来,仿佛压抑着某种隐藏的情感。 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话,方铭得意地咧嘴一笑:“我也是。” 他捧着宙的脸,无比认真地说:“我以前常常埋怨自己那个鸡肋般的能力,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那或许都是为了让我遇上你——” 他闭上眼虔诚地吻向宙: “我很幸运!” ----
第64章 倒计时100天
倒计时!100天 “再跟我说说你的妈妈吧。”方铭懒懒地靠在宙的身上说。 宙的手在那本《小王子》封面上的“宙”字上摩挲着,方铭还记得,那本丢失的书上,也有一个“宙”字。 “那是你的妈妈写的吧?”方铭也伸出手,盖住宙的手,一起抚摸着那个字。 宙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我依稀记得一个画面,一个女人拉着我的手写字。” 方铭意外地说:“就像我那时一样?” 第一次教宙写字的时候,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写下了他的名字。那时候自己还胆战心惊,生怕这个小祖宗发火,但他当时意外地没有什么厌恶的反应。 宙抿了抿嘴,微微翘起一个角度,或许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虽然记不清了,但记得妈妈很宝贝我,后来的阿姨们也都这么说。” 方铭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暖意,是对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女人不思议的感激,感激她生下了宙,感激她爱宙,感激她为了宙所做的一切。 “我曾经怨恨她。”宙沉声说。 方铭没接话,只是将落在书上的手指插进宙的指间,握住他。 “怨她生下我。”宙的语气非常平静,过去那些情感已经事过境迁了:“也怨她丢下我。” 方铭轻柔地吻着宙的侧脸和嘴角,没有打扰他的回忆。 “我曾经一心想再见见她,”宙停顿了很久:“但我知道她已经不会再记得我了。” 不会再记得! 这几个字像利刃一样,撕扯着方铭,他轻轻地问:“那你……还怨她吗?” 宙摇摇头。 方铭却说:“傻小子,你该怨,这是你的权利。” 宙又摇摇头,良久,他又说:“有一次,我差点见到她。” “什么时候?”方铭一下子坐直了,忙不迭地问:“差点见到,那是没见到吗?怎么会?” 宙却跟他激动的反应相反,只简短回答道:“没见到。” “怎么没见到?不,当时是什么情况?”方铭摇晃着宙的身体,似乎想把答案摇出来。 宙却皱皱眉:“一言难尽。” 这是不久前他刚学会的一个成语,想不到会被用来堵自己的嘴,方铭有点吃瘪。 “我当时大哭了一场。”宙继续说。 方铭心里一软,便忘了再缠着他说细节。 “从那之后,我便决定不再找她。”宙淡淡地说:“也找不到了。” 不知怎的,宙平淡的话语却让方铭心揪得难受。 “我原本打算,从此无牵无挂。”宙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有些走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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