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你们,是吴永久和那个路怒男。 但这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人,这话也适用,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回他:“你懂个屁。” 这异口同声的回答,有点惊到酒保,但他又摆了个无所谓的姿势,继续:“所以我呆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从那之后,你又帮过他很多次?”老马问。 酒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徐先是个好客户,也是个好搭档。” 那意味着,他来回回收站的次数应该不少,帮徐先做了多少坏事,他们不敢想象。 老马阴沉沉地问:“也帮他杀人?” 酒保却摇了摇手:“我不参与他那些犯罪,也不打听,我做的事情,虽然不一定守法,但也没犯过罪。”他想了想,补充了一下:“没犯过现实世界里的罪。” 老马哼了一声,但敌意消了一些。 “不过,”酒保不爽地说:“大概两年多前,要回现实世界变得很费劲,我被困在这里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去之后,我就不愿再接来这里的单了。” “直到路怒症那男的这次?”老马问。 “徐先找到我,说现在有办法可以回来,但我不太相信他,他就带我去见了那个男的,”酒保说:“就你们说的那个路怒症,他是在倒计时只剩20多天的时候,被徐先送回现实世界的。” “他用什么办法送他回去的?”方铭插嘴问道,想顺便证实一下他们已有的推论。 “不知道。”酒保摇头。 “那是什么时候?”汤基德问道,“徐先带他回去的时间。” “几个月前吧。”酒保漫不经心地回答。 汤基德却好像很关心这个话题:“去年十月份左右?” “差不多吧。” 听到这个回答,汤基德看了看其他人,说:“多半就是我见过他那次之后。” “因为我之前就见过路怒症,还帮徐先教训过他,所以我知道他没说谎,”酒保说:“否则我这次也不会回来。” 老马没问是不是确认是他本人,因为很好判断——有没有回收站的记忆。 “那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方铭问。 “监督怒路症的替身,替他坐完剩下的牢,并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消失了。”酒保云淡风轻地说着弄死一个人的过程。 “你的意思是,路怒症男回去现实世界之后,又杀了一个自己,来接倒计时?”老马冷冷地说:“你则是来确保他完成任务。” “对。”酒保干脆地点头:“所以那个实验,前两个月就完成了。”
一听到实验,汤基德就很积极:“所以结果到底是什么,徐先告诉你了么?” 酒保却在这个关头卖了个关子。 他换了个姿势笑着问他们:“所以你们决定好了吗?今晚要不要送我们回去?” 其他几个人一下沉默了。 放这个人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再给他机会跟徐先同流合污,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方铭和老马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 “如果你们送我回去,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们。”酒保满不在乎地说:“不送也没关系,我时间还多的是,不怕没机会,只是……” 他指了指吴永久:“这位恐怕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 吴永久被他一指,哆嗦了一下。 “我们得商量一下……”老马沉声说。 酒保大度地说:“请便,那我就先……” 话正说着,打算起身的他突然倒了下去。 吴永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又吓得跳了起来,获得汤基德的一个白眼。 在倒下的酒保身后,是拿着刀的方铭,他转着那把收缴来的刀说:“突然觉得这东西也没那么讨厌了。” 老马则对着轰然倒塌的酒保说完话后半段: “所以请你回避一下。” ----
第57章 一颗种子
吴永久怯怯地说:“那我……” 他看着方铭手里的刀,好像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撞上去。 老马大度地拍拍他:“你不用,我们要商量的事情,跟你也有一点关系。” 吴永久点点头,又坐下来。 老马说:“你刚才也听小方说了,徐先拿你的宇宙孪生兄弟们做威胁,要我们送你回原世界线……” 吴永久瑟缩了一下,诺诺地说:“那……那我……” 老马盯着他,郑重地问:“那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让我们送你去不知名的世界线,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线,继续受徐先的敲诈?” 吴永久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低声说:“你们答应过把我送去安全的世界线的。” 老马和方铭也叹了叹气,面对一个可以说是有“上天入地”的能力的杀人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要让他们劝吴永久回去自己的世界送死,他们也说不出口。 只能礼貌征询他本人的意见罢了。 汤基德点点头:“这也算明智的选择。” 他又说着:“你要是回去,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敲诈,可能是灭口。” “灭口?”吴永久噌地站起来。 汤基德点头,他朝地上的酒保示意了一下:“我猜他还有一个任务是——”他故意拉长语调: “确保你也在回收站消失。” “为……为什么?”吴永久问。 “因为实验结束了。”汤基德强调:“而你不但没了存在的价值,反而变成了一个潜在的隐患。” “什么隐患?” 老马翻个白眼,强调说:“他是个连环杀手!是个正在被警方通缉的连环杀手!而你不但认识他,而且还知道他逃命的办法。” 汤基德点头:“所以让你消失在回收站,比回到现实世界杀掉你,更加干脆便利,还不留痕迹。” “只是没想到,你在最后几天,被我们给撞上了。”方铭恍然:“这破坏了他的计划。” “所以只能选择下策——让你回到现实世界,他自己亲自动手。” “但是如果我去了其他的世界,不是对他就没有威胁了吗?”吴永久想不通。 “总归是让威胁永远消失更安心。”老马比较了解这个罪犯。 方铭想了想:“既然这样,我们就给这棵危险的种子再施施肥。” 这引起了老马的兴趣:“怎么说?” 方铭眨了眨眼睛说:“你去了那么多平行世界查徐先的案子,你说我们把吴永久送去的那个世界里的老马,抓住徐先了没?” 老马精神一振:“有当然好,没有……”他嘿嘿笑了起来。
吴永久正一头雾水,老马把他拉到一旁,说:“到了那个世界,就去找我。” 吴永久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儿找?你也跟我回去?” 老马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他的警员证。 “我是A市刑警队的马彦庆。” 吴永久全身一震,下意识地站好。 老马正色说:“徐先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虽然我们认识的这个格外恶毒,但几乎每一个世界线上的他,除了没有跨时空的能力之外,凶恶程度,跟他都不遑多让,所以如果你去的那个世界,徐先还逍遥法外,请你帮助我,那个世界的我,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 吴永久一下被赋予如此重大的责任,有点愣住。 老马又加大筹码:“如果他被判处了死刑,那你那条世界线,他永远也进不去了。” 如果他那条世界线上的徐先死了,那他们认识的这个徐先也没有机会实施自谋杀,也就无法进入那条世界线。 这一条显然对吴永久的吸引力更大,他一下就集中了注意力:“怎么帮?” 老马见他同意,便拿出揣在身上的笔记本,开始如此这般地跟他交代起来: “首先,你记住这个号码136342xxx,你就问那个老马,苍衣巷杀人案抓到凶手了吗?” “他如果不相信你,你就跟他说……” “不同世界线上的案情可能有一些不一样,但徐先有一些特别的嗜好,以及我经常忽略的细节,你提醒那个老马,不要被老弱病残的表象迷惑……”
方铭和汤基德在一旁一边看着酒保,一边听着他们零星的对话。 汤基德瘪瘪嘴:“都说了,数字世界其实没有因果,一切都是概率,何必要去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方铭不赞同地说:“就算是个数字,老马也是个有血性的数字,我支持他做跟他配置参数一致的行为。” 汤基德吃了一惊,斜睨了方铭一眼:“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他们脚下的酒保动了一下,好像要醒了。 方铭淡定地拿出刀,往他右手臂上又划了道口子,酒保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两下,又沉沉地睡去了。 汤基德评价说:“这麻药挺强的。” 方铭则指着自己刚才划过的地方说:“恢复能力也很快啊,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他回头指给宙看,警告他说:“你看看,你怎么跟人家斗?” 宙转过头假装没听到。 方铭正要再念叨几句,就听到汤基德说:“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徐先为什么要特意来跟我们打个照面?” 方铭说:“他不是来跟我们谈条件的吗?” 汤基德嗤笑一声,他指了指昏倒的酒保:“他的余额还很足,回去的机会很多,而他,”他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听老马指示的吴永久:“已经没用了。” 方铭皱皱眉:“你这么一说……这个条件更像是个借口。” 汤基德点头:“虽然杀了吴永久灭口是他真实的想法,但就像吴永久自己说的,他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线,对他的影响也不那么大,没必要亲自上门来冒险。” 方铭看着手上的刀,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时老马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回到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方铭问老马:“徐先在现实世界作案的时候,是用这把刀吗?” 老马点头,但他又补充说:“但他以前不用麻药的,难道他现在改变了作案手法?” “会不会,这把带着麻药的刀,是他特意带到回收站来的?”方铭问。 “但是在回收站伤人是……”老马正想说徒劳,但眼神从酒保又移到宙的身上时,话音消失了。 “会不会,”方铭一字一句的说:“麻药是为我们准备的,而刀是为了宙准备的。” 麻药可以短暂地让回收站处于无损状态的人失去意识,而伤人的刀,则是能对宙形成致命的损伤。 想到这里,方铭气得又给了地上躺着的酒保一刀,酒保原本就在昏迷状态,跟头死猪似的没有反应。 刚刚往这边移动的吴永久看到这一幕,吓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处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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