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心魔戏谑地笑,“你这次已经深陷其中,差点被破了道心,但下一次,你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你那一点念想,挥之不去,我便一直长存于你心中,哼哼哼...” 心魔的样貌又再次迷蒙了起来,恢复成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相,那张无相,徒留一张咧到耳根的嘴,看着渗人。 祁忆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样子,手中变换出了自己的命剑。 “嗯,所以你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命剑剑指于心魔,心魔停滞了一瞬,猖狂地大笑了起来,随即,心魔再次变换身躯,化成烟雾,迅速在他身旁环绕。 祁忆之手握命剑,他牢牢抓着剑柄,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他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像等待一击毙命的猎豹。 心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仍旧是那老一套。 正应了那句话,招不在老,有用则行。 “忆之,为何不与为师一同赴死?难道你不是真心疼爱师尊?” 是解千秋的声音。 祁忆之的手指下意用力,关节发白。 “你骗不了我,师尊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不得不说,他的听到这话,他的内心很是煎熬。 “忆之,你又怎知师尊心中所想?你若真心爱我,又怎么会让我一人孤苦伶仃死去?若你当时勇敢一些,竭尽全力与师尊同死,便不会再有这些负担了...莫不是,你对师尊,当真是虚情假意,只是逢场作戏?” 解千秋字字泣血,烟雾中,显现出形销骨立的、双眼泣血的解千秋,他凄凄惨惨地说着,任由血泪从眼中滑落,滴落在雪白的衣裳上。 那血红的刺眼,红的鲜艳,像一抹极鲜艳的罂粟。 祁忆之的双手狠狠抓着剑柄,手背上爆出可见一斑的青筋。 他艰难地强迫自己抬头,去直面那个前世的师尊。 那师尊默不作声地靠近了,见他没有动作,便要伸手去碰他。 可陡然间,祁忆之却提剑刺穿了他的身躯。 顶着解千秋面皮的心魔一怔,很快又开始作妖:“忆之...你果真不爱师尊...你是想自己逍遥快活,徒留为师一人魂飞魄散?!师尊的死,是否如了你的愿?!” “解千秋”的手紧抓住剑身,那剑身削铁如泥,他狠狠一抓,手掌便割破了皮,露出血肉和森森的白骨,他心口还在汩汩往外流血,触目惊心地将白衣染成了血衣。 可“解千秋”仍旧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迎着剑身前进着。 祁忆之浑身战战,几乎连剑都要拿不住。 他额上沁出缕缕冷汗,全靠咬破舌尖,才勉强支撑自己的意识。 “忆之...你我也算夫妻一场...你怎可弃我独活?” 那张脸近在咫尺,染血的手直接覆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祁忆之死命咬着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瞪圆着眼,再次将剑刺进心口几分,血将他握剑的手给染红,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里有眷念,又有坚定。 “我师尊不会说这样的话,拙劣的骗人手段。” 话落,他将剑身猛地一抽,殷红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尽数泼洒在祁忆之身上。 师尊的身子是冷的,可血却是热的,那温热的血撒在他的脸庞,将他的半张脸染的血红,他的睫羽也被染红了,睁开眼,鲜血透过睫羽一点点落下。 他整个人像浴血的鬼魂,将剑身上染着的鲜血狠狠甩去,再次提剑迎了上来,刺穿了心魔的身体。 “师尊爱我,他要我好好活,为了不让我同他去死,情愿要与我恩断义绝,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矫揉造作的话?你话本看多了吧?” 心魔浑身痉挛,不过片刻,又变回了无相。 他大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失败了。 祁忆之又是一个拔剑,嫌弃地将血撒掉。 “脑子不好,就赶紧回炉重造,就你这智商也就骗骗傻白甜了,我是聪明人,你骗不到我的。” “怎么...可...能...” 心魔带着不可置信,逐渐消散了。 祁忆之亲眼见证他的消失,浑身脱力地坐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仙岳宗天降异象,宗门弟子纷纷大惊。 “那个方向...是解长老的洞府!” “解长老已度雷劫,那这是...祁师兄!” “祁师兄他...终于突破了!”
第105章 默默 祁忆之这一闭关,足足闭关了五年之久,等再次见到两个小鬼头,那两个小鬼头已经长得同他一般高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五年未见,两个小鬼头不复从前的调皮,变得沉稳了不少。 可见着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他站在静室前,还未走出一步,两人便迎了上来。 齐刷刷地喊着,“娘亲。” 祁忆之看着天翻地覆的两人,只一抬眼,就轻易能看到两个小毛孩丹田处,闪闪发光的金丹。 这是他无意识的被动技能,他还不甚习惯,只觉得新鲜,但内心还是无限感慨:境界高了就是不一样,一下就能看出他人的修为水平如何。 原来做高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感觉啊... “娘亲,恭喜你突破大乘境界!” 身侧的女儿——解婧琳上前,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手臂,语气中还能听出撒娇。 祁忆之有些恍然,最后一次看见婧琳,婧琳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会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怕是要及笄了吧? “娘亲...恭喜。” 另一侧的儿子——解致远不知为何,却拘谨了不少,略显生疏地站在一旁。 他们是龙凤胎,一前一后被祁忆之生出来,致远是后头的那一个,儿时总跟着姐姐在宗门里招猫逗狗,为姐姐马首是瞻,性格虽然不如姐姐那样活泼,但也很亲近他。 这会变成这样,恐怕也是到了青春期。 他们是修仙者,亲缘方面比不得寻常人家,全神贯注悟道起来,没个几年根本不行,变得生分,倒也正常。 可孩子终究是自己生的,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与旁人还是有所不同。 祁忆之不想同孩子就这样生分了,于是不着痕迹地就伸出手来,揽过致远的肩头。 “几年不见,怎么和娘亲这样生分了?” 解致远的脸一下飞起红云,不知所措地靠在祁忆之胸前。 “我、我、” 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少年,我我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一旁的解婧琳抱着祁忆之的手臂,笑嘻嘻且毫不留情地揭自家老弟的老底。 “娘亲,致远就是个木头脑袋,其实他很想你!刚刚御剑比我还快了半步呢!可到了你跟前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 被揭了老底的解致远气红了双眼,瞪圆了眼,气呼呼地看着卖弟求荣的老姐Hela。 老姐却压根不怕,冲他略略略地吐着舌头,“你什么你,胆小鬼,略略略!” 见两个小鬼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祁忆之有了几分熟悉感,好整以暇地抱胸吃瓜。 远远却瞧见,他的好师尊踏剑而来。 只见那出尘的仙人脚尖轻盈一点,衣袂翻飞,身轻如燕地款款落在他们几步之远。 一晃五年,这人还同以前一样,好看的惊人。 祁忆之一想两人也有五年未见,便觉唏嘘。 那仙人走近,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补偿五年的空缺。 祁忆之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仿佛没人能够插足。 两个小屁孩相视一眼,了然如胸,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婧琳胆子一向很大,抓起致远的小臂,便要走,边走还边大声道,“致远!我们快走吧!这儿可没我们的事了!别做不知趣的!” 致远被拉着,还不忘回头看,可他们已经上了命剑,看不清他那往日里素来静若处子的爹现下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但想来,是欣喜的吧? 娘亲出关,他也很欣喜。 致远这样想着,御剑飞的越来越远。 解千秋止步于三步之内,双眼仍旧不肯离开祁忆之一点,祁忆之被盯得无奈,张开双臂,“抱抱?” 那谪仙般的人物忍不了一秒,上前就将他拥进了怀里。 祁忆之将脑袋搁在解千秋的肩上,安抚般一下一下拍在他的后背。 “想我了?” 他戏谑般开口。 耳边传来瓮声瓮气的回答,“...嗯。” 两人紧紧相拥着,此时一只寻常的蝴蝶飞舞着,停在祁忆之肩头,祁忆之扭头瞧那只蝴蝶,蝴蝶的双翅扑闪,身躯不动,似乎也在看着他一般。 祁忆之看着那只蝴蝶,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异样,心说这该不会是成了气候的蝴蝶精吧?不然怎么不怕人。 正想着,那蝴蝶振翅而起,贴着他的面颊飞过。 他抬眼追随过去,只见那蝴蝶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天边。 解千秋觉察了他的异常,也跟随他的视线,抬眼望去,可却是没看到什么。 “忆之...为何这样出神地看着那头?” 解千秋便问。 祁忆之呆呆地看着蝴蝶消失的方向,直到解千秋出声问他,他方才回神。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尽是彼此,携手同行在百花之中。 千里之外,那蝴蝶却在某处停了下来,渐渐枯萎。 “就这样放手了?” 男人甫一睁眼,一道声音便就传来。 他将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那人面容艳丽,正是世界之主。 世界之主见他不答,也不恼,自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视线却落在荧屏之上,荧屏上是两人携手同行的画面,看起来十分恩爱。 那男人长着解千秋一样的面容...应当说,他就是解千秋。 “他这样很好。” 解千秋落下眼睑,平静地说着。 世界之主看着他,试图看出他潜藏的情绪,可最终失败了,于是有些失落。 “哎...那可是你拼尽全力也要救的人哎?就这样让给别人了?” 世界之主惋惜地道。 解千秋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只是触及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神色柔和了些,“那若他能好好的,便也值得。” “何况,那也不是别人。” 解千秋纠正道。 世界之主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虽然本质上是一个人,但终究有所不同。” “幼时的你,和如今的你,还能算一个人吗?” 解千秋垂下眼,不说话。 世界之主扯着唇角,站起身,“你这次为我除掉了心腹大患,若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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