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看到他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来,忙拿了块毛巾,手钻进衣服里帮他擦汗。 “衣服别撩起来,小心着凉了。” 纪淙哲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说道“你先吃饭,我自己擦就行。” “好。”林臻把顺手放在一旁的衣服给折了折铺到田坎上,扶着纪淙哲坐下后,才跟陈虎一起吃饭。 纪淙哲休息了会,又站起来走进田里面逛了逛,他伸长脖子朝稻子瞅了眼,林臻和陈虎两个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个上午,差不多也割了有三分之一了。 他问陈虎“明天要是杨大爷他们来帮忙,应该一天能割完了吧?” 陈虎端着碗站起身观望了会儿“一天差不多,明天割完了,稻子就先放在地里,然后去给你们家割了后再打稻谷。” 纪淙哲又坐了会,林臻他们就吃完饭了,而他也要拎着篮子回家去。 临走前,林臻又一个劲叮嘱“你就慢慢散步回去,别走太急。”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这个大个人了还能没轻没重吗?” 林臻笑笑不啰嗦了。 第二天,杨大爷他们老两口就去帮陈虎了,果然一天下来,他田里的稻子全割完了。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他就让林臻帮忙,把打稻机给抬去地里开夜工了。因为邻居三家就他一家有打稻机,而杨大爷他们昨天就借走打完稻子了。 所以陈虎得赶紧把自家稻子打完后借给林臻。 邻居间互相帮忙割稻是寻常事,所以即便是稻子收割最忙的时候,周末赶集也会有村民去镇上买菜回来款待。 明天隔壁两家邻居都要来帮忙,晚上时小两口就在商量了。 纪淙哲说明天他一个人去镇上买菜,林臻却不同意。 “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田里割稻了,你怎么去?” 纪淙哲说的没错,家里目前能干活的就他一个人,他确实抽不出时间。 纪淙哲见他无比不放心的样子,便宽慰道“别担心了,你知道我今天送饭路上看见什么了吗?” 林臻问“看见什么?” “我看见有个男的,那肚子比我还大,照样在地里干活。” “….….”林臻蹙紧了眉“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我的意思是叫你放宽心,我身体这么强壮,你就当我是中年发福有啤酒肚了,我还能走不动路吗?况且去镇上是坐拖拉机又不是走路,而且我买完菜就回来了。” 林臻沉默。 纪淙哲笑道“要不然你去镇上买菜?我下地?” “你疯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吧,咱们家里又没菜,明天两家邻居吃什么?” 林臻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同意了。 “那明天买什么菜?” 纪淙哲想了想“就买点肉来炖豇豆干吧,我到时回来再去买几块豆腐干,别的就炒个鸡蛋或者蔬菜什么的。” “那行吧,不过明天你得注意安全。” 第二天要去镇上,所以一大早林臻起床时,纪淙哲也跟着起了。 吃过早饭,林臻出门前给纪淙哲拿了布袋,又准备好了钱,还让他把外套给穿上,前脚踏出门后脚还回头反复叮嘱,直到纪淙哲受不了了,他才不放心地和邻居们走了。 纪淙哲来到村口,这周赶集的人不多,严岑的拖拉机上居然还有空位。 “阿哲哥。”严岑看到纪淙哲,急忙从前方驾驶位下来。“你要去镇上吗?” “对,我今天去买点菜。” “林臻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去啊?” “他忙着田里割稻子呢,哎严岑,你家的割完没?” “割完了,所以今天我才有空出来拉客。” “那行,我把车费给你。”纪淙哲从口袋里掏出五角钱纸币给严岑,接着就要准备爬上拖拉机的拖斗。 自从在医院检查出怀孕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镇上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连爬拖斗都费力。 严岑赶紧在背后托着他,又喊车上的人帮忙拉一把,纪淙哲这才捧着肚子爬了上去。 旁边的村民给他把位置让出了一块。 严岑不放心地在下面抬头问“待会拖拉机颠簸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开你的车。” “你要是有什么,你就喊我。” 纪淙哲摆了摆手“行,你开车去吧。” 从前拖拉机颠簸,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肚子一大,颠起来就摇摇晃晃了,搞得他自个都有点心惊胆颤地只能用手把肚子托了一路。 幸好这一趟来回,啥事也没有。 纪淙哲去得早,回来得也早,才九点十几分就从镇上回到了家,他稍微休息了会儿,又去买了几块肥厚的豆腐干就准备烧午饭了。 王小燕过来帮忙烧柴,纪淙哲把买来的肉洗净切了块,就往烧热的锅里倒了油,接着把姜蒜爆香后,肉块和昨晚提前泡发的豇豆干一齐倒进了锅里翻炒,炒熟了加适量盐味精,老抽入色,黄酒去腥,最后舀了一勺井水后,盖上锅盖焖半小时。 这只锅里焖着肉,另一只锅里煮着米饭,王小燕看着柴火,纪淙哲就不用管灶上的事了,他把豆腐干洗了洗,就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午饭除了炖肉和红烧豆腐干,还炒了盘鸡蛋和白菜,现在他们家里最不缺就是鸡蛋了,母鸡每天一只蛋,根本吃不过来。 纪淙哲和王小燕还是先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后把饭碗都装进了篮子里,只是今天吃饭的人多了,菜也烧得多,一只篮子还不好装,王小燕就又给准备了一只。 纪淙哲扁担挑不好,怕把篮子里的饭菜打翻,就准备两只手提篮子。 “小纪,我跟你一块送饭去。” “别。”纪淙哲看着她沉重的肚子,要是路上磕磕碰碰,真不是小事,于是劝道“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能提。” 见他轻轻松松就拎起两只篮子,王小燕也不多说了。 篮子的重量对于纪淙哲来说根本不是事,就是一手一只篮子,他又挺着个肚子,走路有点别扭,就跟村口那几只大摇大摆的鹅似的。 今天他比前两天要耗时,到了田坂后,杨大娘第一个看见,急忙“哎哟。”了一声,就过来接他手里的篮子。 林臻见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心疼得不能自已。 他拿起田坎上的热水瓶,往茶杯里倒了水递给他“是不是累到了?” 纪淙哲坐在田坎上,揉了把自己的腰“就是腰和手臂有点酸。” 林大娘正在将篮子里的菜饭摆到铺在泥地的衣服上,把筷子给大伙分了分。 林臻却顾不上吃饭,他拉起纪淙哲的手臂,帮他揉着。 陈虎见状揶揄道“林臻虽说年纪小,疼起老婆来可厉害。” 杨大娘笑着说“我们也是没想到,还以为林臻年纪小结婚后会不懂事,看来是我们担心过头了。” 她说着又问杨大爷“是吧?林臻跟小纪刚结婚那阵不是还打架来着吗?当时他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生怕他俩以后天天打架。” 杨大爷吃着饭笑的老脸皱纹都挤到一处了。 不要说邻居们了,连纪淙哲跟林臻都觉得不可思议,去年他俩还对彼此互看不顺眼,今天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虎感慨道“林臻从坡上摔下来后看来是真的开窍了。” “可不是嘛,去年他结婚,我还瞎担心来着。”杨大娘看着林臻说道“你爸妈都走了,你以前又不聪明,家里也没个人教你,我当时还跟你大爷直犯愁,说你结婚了以后懂不懂,结果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年都要当爸爸了。” 她说完,杨大爷和陈虎都大笑起来。 纪淙哲跟林臻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意思。好家伙,没想到杨大娘都能调侃了。 林臻当场红了脸。 “你别揉了,先吃饭去。” “行。”林臻这才端起饭碗坐着吃了。 他们吃完饭后,纪淙哲还不想走,就在田里看他们割稻子。 四个人割稻子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尤其是陈虎,他一手抓一拢稻子,一手拿镰刀利落飞快地在稻子根部一划,稻子就扔到了边上。 林臻割了两天,虽比不上其他人,但也算不错了。 他弯着腰,头发早就被汗水濡湿,汗珠不断从他光洁的额头顺着弧度有致的下颌线滴落进稻田。 纪淙哲给他拿了茶杯“你先喝点水。” “嗯。”林臻直起身,仰起脖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他掀起衣服擦了把汗,又对旁边的纪淙哲说“你别站在这里了,稻子壳弄到身上很痒的,你去边上坐一会儿。” 纪淙哲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抽过他手里的镰刀自个上。 他之前会想着,幸好是自己怀孕而不是林臻,可现在他却觉得还不如是林臻怀孕,这样他肯定好好伺候林臻,让他享受一番。 然而他只能想归想,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到边上休息。看着其他忙碌的三个人,他甚至都不好叫林臻休息会儿,只能悄悄说一句“那你别太累着了。” 纪淙哲在田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快饭点了才走,他得回去烧晚饭。 他们家的稻子今天割完了,请两家邻居吃过晚饭后,林臻也得去田里开夜工。 纪淙哲非要陪着去,林臻没法,正好他打稻子的时候,旁边要是有人帮忙着打手电筒,速度可以更快些,他就同意了。 只是夜晚田坂风大,他坚持要纪淙哲在毛衣里头穿件秋衣,外面再穿外套后才作罢。 他拿扁担挑了两只空箩筐,又把竹筛装进了里头。纪淙哲拿了支手电筒就一起出门了。 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洒在田坂上,倒是为今晚开夜工提供了不少便利。 田里头开夜工的不止他们一家,田野间到处都是脚踏打稻机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古老机械生硬又聒噪的声音,又像是皮带在轱辘上摩擦。 今天割完稻子后,林臻就和陈虎把他家地里的打稻机给抬到这边了。 这只老式的打稻机先前一直摆在小祠堂里,外形纯木构造,底下一只木臼,链接木臼而上的是被木壳包裹着的,装置在里面的机身,滚轮和韧带,大概到人腰部位置, 待会就是把稻穗塞进这边的口子里,接着踩底下的踏板,就能把稻穗给剥落洒进前面木臼中了。 白天割下来的稻子散乱地堆放了一整亩田,根本无处下脚,林臻只能抓着纪淙哲的胳膊扶着他小心走进去,接着他抱了几把稻草堆成一定的高度后,让纪淙哲坐在上面给他打手电筒。 在皎洁月光和昏黄的手电筒光线下,林臻开始干活了,不一会儿,他们的田里也响起了热闹的打稻机声音。 随着林臻修长有力的腿部动作,稻穗从稻秆上剥落哗哗哗地流入木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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