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跟着自己,时间一长,必定是个累赘。 这桩买卖他已经亏了,希望这不听话的废物能被他训练成合格的助手,至少能捞回一点儿本是一点儿。 还没等玄九说话,尤里斯又讲道,“你不是五感缺失么?正好,今晚你也别睡了,坐着替我守门,练练你的耳力,夜里发生什么动静,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优雅得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松了松自己的衣带,大咧咧得卧在榻上,准备睡个安稳觉。 一炷香过后,玄九冷冷斜睨那榻上似已熟睡的纪无忧。 他红唇微张,狭长的桃花眸紧闭着,松松垮垮的新衣有些潮湿,袒露着白皙劲瘦的胸膛,银发丝邪魅散乱在榻间,长长的狐耳乖巧安顿在枕边,配合着那张艳绝惊世的脸,简直淫—荡无比。 这个骚狐狸… 玄九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忍住,一来没有法力奈何不了它,二来这死狐狸现在比他强,他得依靠这畜牲逐渐恢复修为。 可同时,他对骚狐狸的恨意,也愈发强烈了。 尤里斯翻了个身,实际上他毫无睡意,而是在佯装假寐,刚刚从眼缝里见到九奴一声不吭,真的乖乖去凳子上坐好,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废物训练成给他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遇到危险冲在他前头为他奋勇作战的男仆。
第7章 尤里斯睡得一向很浅,他估摸着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林府果然出事了。 先是听见远处传来动静不大的求救声,伴随着各家丁们的“救火啊!快来救火啊!二少爷的屋子着火了!” 他从榻上慢慢坐起,见到他的废物男仆竟然保持着清明,显然是一宿没睡,非常意外。 五感再缺失,但动静声越来越大,玄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门前,打算推开门出去看看什么情形。 “别去。”尤里斯叫住了正要出去探查的玄九。 “林府在闹火,我们难道坐视不理?”他嘴上这样说,实是感觉到了不少怨气在外波动,如果能一次性收集到不少,更能对他的修炼有极大帮助。 可这话在尤里斯看来,简直和蠢货无异,他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轮得到你来做主?究竟谁才是主子?” 玄九不出声了,眼里迸出一丝寒光,果然,这只狐狸精可谓冷血异常,心里没有半分仁慈。 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多年的雇佣兵经验,尤里斯当然知道做任何事都不能冲动,主动,他最擅长伺机待发,毕竟情况复杂多变,他的谨慎让他多次在任务中化险为夷,这点毋庸置疑。 他干脆戴上了斗笠,耐心仔细得听着外面的动静。 “二少爷呢?二少爷人呢?!”有人急得大喊。 “二少爷不见了,我先去请老爷吧!” “先别惊动老爷,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病了?” 几个下人连救火的动静都不敢闹太大,隐约听见水声不断泼洒的声音,就是没人去请林老爷来看情况。 要不是府里头死了人,挂了不少阴气沉沉的白绫缎子,其实林府府邸的建造很是气派恢弘,这地方大的也不用说了,尤里斯觉得都能跟宫殿相比了。 而这么大的地方,偏偏就只有二少爷的房间里出了事,这针对性也太强了些。 听起来那个二少爷像是没待在屋子里头,那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发生意外造成的火灾。 “砰砰砰!”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拍门声。 玄九和尤里斯不约而同朝着门外看去。 这门很快被推开了,屋子里头一下冲进来好几个家丁,有两个还是昨夜里给他们送洗澡水的,尤里斯认得他们。 “纪道长,刚刚二少爷屋里头走水,现在大家伙儿都在救火呢,要不您也来帮忙?”其中一个家丁脸上布满了紧张的神情,看起来是真着急。 其实,尤里斯和玄九入住林府这事儿,就如王管家所安排的那样,极少人才知道。 看来是端洗澡水的那两位泄漏出去的呗。 尤里斯冰冷的视线注视着那两人,让后者纷纷低下了头去。 “什么?走水了?”尤里斯佯装震惊,随即又道,“虽然贵府遭此灾很是不幸….但我们只是来驱邪的,不会救火啊。”他摊开两手,脸上写着“我帮不上忙,别来找我。” “道长,二少爷不在房里头却走了水,这事实在蹊跷,您帮忙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邪祟在作乱?”低着头的两名家丁见纪道长并不想帮忙,立刻提了一嘴。 “是啊,小的们也已经去通知王管家了,纪道长,要不您就先来看看?” 尤里斯叹了一口气,“那便带我去吧。” 一行人,走了将近十分钟,才赶到了火灾现场。 林府虽然大,家丁也跑了不少,但救火还是很给力,尤里斯到场的时候,二少爷房里的火基本上已经被扑灭了。 天色逐渐偏亮,除了四处弥漫着的烟雾腾腾,能见度还算清晰。 玄九跟在狐狸精身后,虽然这附近不见一个死人,但越是靠近这二少爷的屋,他越觉得怨气深重。 不一会儿,王管家就赶到了,在见到纪无忧和玄九二人时,他立即上前给家丁们介绍: “大家伙,都别忙活了,来来来听我说,现在火被扑灭了,这位是老爷昨天请的纪道长,擅长驱邪除妖,咱府上最近频频出现意外,肯定是招染了邪祟,纪道长,您要不进去看看?这屋子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在这儿林府作乱呐?”边说,边拉着纪无忧的手往家丁面前带。 纪无忧脸上呵呵笑着,“各位好,我是林老爷请的道长,叫纪无忧。” 他戴着斗笠,依旧遮不住清丽脱俗的俊容,加之换上了干净的新袍子,身形清瘦却飘洒俊逸,银发倾泻,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一时间,几名家丁嘴里不住发出惊叹和唏嘘。 “这纪道长,生得这样好看,真的能抓住邪祟么?”家丁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见他长得就像会吃人的妖精,别是把老爷的魂给吸走了,才会让他来府上的吧?” “去去,怎么说话的,要是被人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耳朵太灵敏也不是好事,比如说现在,那些家丁们咬着唇,用常人根本听不见的音量对纪无忧议论,王管家还满脸严肃,而他自己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行了,让我进去看看吧。”纪无忧挥袖,斜睨对身后的玄九说道,“徒弟,嗯?” 这话,明显是让玄九走在前面了。 宽敞偌大的屋里到处弥漫着被烧焦的味道,也没有打灯,昏暗又潮湿。 纪无忧的鼻子嗅了嗅,果然,这儿也闻到了浓烈的腐尸气息。 不可能啊,这屋子里半个人都没有,他也没见到死人啊。 玄九走在纪无忧前头,黑暗之中,他看不太清楚前方的布局和路,浓烈的怨气布满了整个屋子。 不错。 他意念之下的丹田处,涌入一股暗灰色的气息,它穿过全身经脉,游走至地阳间,缓缓地,竟变成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五脏肺腑,四肢百骸,全身的灰色变为浓黑色,融汇在一起! 这一切,都只出现在玄九的识海之中,旁人并见不得。 他知道,在这一刻,他聚集了不少屋里头的怨气,而他修魔之人,更能将怨气炼化成他想要的一切! 突然,浓重的尸臭味涌入了玄九的鼻腔! 难道?! 他刚刚靠汇集怨气,已然恢复了自己的嗅觉么? 纪无忧在房间里头扫视了一圈,除了这味道的异常,并无其他的发现。 “你看出什么没有?” 玄九摇了摇头,“主子,并未。” 纪无忧眼神暗了下来,“什么都没有才是奇怪,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没有尸体,却有尸臭味… “纪道长,有发现了么?”王管家在门外大声喊道。 地面,床榻,桌椅,摆设。 全都有被烧过的痕迹,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走水,至于走火的源头,纪无忧走到塌边,那个被烧得已经没了影的床帐。 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这床采用的是龙潭木制成,有一些迷人的香气,但也是很好的焚烧原材料。 他凑近闻了闻,这里烧焦的气味更大。 “王管家,二少爷今天为何不在府上?”他走出门,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王管家“呵呵”一笑,“这主子的事儿,咱们做下人的哪里能猜透呢?” “不会是去青楼了吧?”玄九默默跟在后头,也走出了屋子。 话音刚落,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都笑出了声来。 “呃…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忙吧。”王管家霎时脸色僵硬,赶紧支开了一旁的下人们。 “纪道长,我请你们来是作法驱邪的,咱们二少爷去不去青楼,这你们也要管吗?”待其他人离开后,王管家面露不悦,也丝毫不在乎给不给纪道长留份情面了。 “不敢不敢,我这徒弟说话口无遮拦,王管家可别见怪。” 他悄声问玄九,“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 “这也能猜到?!”看王管家的态度,明显是猜中了啊! 事实上,刚刚汇集的怨气里,玄九听见了一声歌叹。 “整日泪眼盈满框,盼郎极心愁” 是南江一带的名伶们特别喜欢唱的一首盼郎归曲。 三十年前,叶阳朔雪曾和他在人间听过这首曲子,当时两人还调侃人间情爱这般凄苦,却还是有这么多人追寻,真是奇事。 林府二少爷显然是在哪个青楼里认识了哪位名伶,如今这位姑娘已经不在了,可她的怨气却终日游走在二少爷身上,乃至府上,他的屋里,的确不详。 “王管家,这火势应该来势汹汹,二少爷屋里头的东西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下人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二少爷屋里着火的?”从床帐上开始焚烧,转而遍布整个屋子。 “半个时辰之前吧,还是在府上的打更人发现的。”林府太大了,要不是晚上有人巡逻,恐怕这二少爷屋子烧成灰烬,即使天亮了也未必有人发现。 “嗯,看来府上真是煞气深重,这样吧,我会尽快施法,为你们驱除邪魔。” 其实,现在他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纪无忧打算等天亮了,就和玄九从林府里溜出去,然后回归老本行! 至于这桩生意,他实在懒得做,虽是亲口答应下的,但也就是计划着进来蹭个饭,洗个澡,顺便得了一套衣服。 他是佣兵,又不是侦探,这寻常人类作案他管不了,要是邪魔鬼祟作案,他就更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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