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几乎抓狂,宁柚再这样作……它都看不下去了。 结果,他哭腔出来,安格塞斯就慌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柚柚。我……” 宁柚吸了一下鼻子。 这仿佛是个开关,他一哭,安格塞斯就没辙。他看着宁柚,终于放弃辩驳。他不是一个擅长安慰雄虫的虫,只能硬生生说:“因为你没有允许。” “什……什么?” “如果他碰到你一根手指,那么他会立即变成一具虫尸。”军雌隐下眼中一瞬闪过的戾气。 他垂敛目光,“但……你一直在和他保持距离,12米以上。” “并且带他进入巷道。在城市里,这是一个完美的伏击口。” “……” 被他发现了。 “我想,你可能想要自己处理这个虫。” “你没有允许我出现。所以……” “所以,你就这样不声不响走了?如果我不从这个出口离开,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来找过我。” 宁柚抬头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嗯。” “安格塞斯,你怎么这样?从前我不允许你做,你就什么都做。即使我说不要,你还是不放过我。” 宁柚望着他的眼眸,“我那时说不要,是真的……” “不喜欢那样,你太凶了。” 他声音变小,“……我怕疼,你不是知道吗。” 安格塞斯:“我知道。对不起,宁柚。” “你不知道。”宁柚摇头,“你要是知道,早就应该放我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简直莫名其妙,安格塞斯。” “是不是只要我不说,你就一直站在那里道歉。”小雄虫好像终于有点生气了,两朵红云飞上脸颊,“谁想听你道歉!” 安格塞斯愣住。 “那……我。”他迟疑一刻,“不要难过了,柚柚。” 他终于上前两步,走到宁柚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 他一手就能覆在宁柚瘦削的肩头,拇指轻轻摩挲,安抚似的。 宁柚僵硬半秒,很快陷入那温热和熟悉的记忆里。 他放纵自己倚靠在这令他感到安全的角落,心中慢慢地生出一点厌弃。 他好没出息,被一个抱抱收买了…… 抱他的虫丝毫不知他的愤怒,一边继续揉着他的肩膀哄,一边低声说,“我可以这样抱你吗?柚柚。” “……?”这虫什么毛病。 “不是……不是已经在抱吗。”宁柚缩在他怀里,声音闷闷传来,“要我说允许?我允许了。” 安格塞斯好像得到珍贵的礼物,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在宁柚不曾注意的片刻,他低下头,亲吻雄虫柔软的发尖。 轻声说,“谢谢你。” 谢他干什么。 小雄虫别扭地趴在他的怀中,不太乐意地蹭了两下,发现挣脱不了,索性放弃了。 “以后……如果我在难过。”他小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也可以抱我。” “好。”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安格塞斯。” 小雄虫扬起脑袋,在他怀里,一双红眸亮晶晶地注视着他,“你今天来,是想找我做什么?” 安格塞斯怔了一下。 “必须有想做的事情?”他皱着眉,“我没想过。” 宁柚:“……” “那你来干什么?如果明天就走,你不回去收拾收拾,早点睡觉?” 小雄虫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诡异,“……难道。你想找我睡觉。” “不。”安格塞斯否认,“柚柚,我保证。没有那回事。” 宁柚轻哼,“谁知道。” “我不会找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军雌坚持道,“除非你允许。” “那你自己回去睡吧,这种事情还是做梦比较容易。” “我再看看你。”他说,“我想再看看你,柚柚……你好像瘦了。” “因为我在拍戏,稍微控制……” 宁柚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安格塞斯。我之前难道不瘦吗?!” “不,不是。”安格塞斯忙说,“你一直……” “你一直都那么漂亮。” “……哦。” 宁柚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这么直白的褒扬,一时间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要闹脾气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说:“算了,安格塞斯。讲这种话,对你来说很难吧?我不需要你的评价,我又不缺夸奖。星网上那些虫……” “不一样。”安格塞斯执着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们只能在屏幕里看你,柚柚。他们总说爱你,我觉得荒唐。他们又不认识你。” 宁柚扑哧笑出来。 “你太不讲理了,安格塞斯。只准你说爱,不准别虫说?就因为他们不认识我,所以他们说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啊。”宁柚望着他,“我乐意听就听着,不乐意就算了。怎么,上将大人这么清闲,整天上网冲浪看我?” 安格塞斯回避了他的问题,但他依然抓着上一个问题不放:“如果我能知道他们的名字,我会把他们送上法庭。对雄虫阁下出言不逊,判处三个月以上有期徒刑,最高可达……” “那你先把自己抓走吧。”宁柚皱起眉,“那只是一群一事无成的网虫,我不在乎,是因为他们不配。如果你是他们,我已经报警一万次了,知道吗?” “所以不一样。”安格塞斯坚定道。 宁柚:“……”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无可奈何,拍掉手中的纸屑,垂眸说:“你真的很在意这种事?不要利用你的权力对这群弱虫做任何事情,安格塞斯。” 那可是他的能量点提款机,千万不能被这个军雌犯病搅黄! 宁柚不太放心,咬着牙道,“……这种虫,压根不可能进入我的考虑范围,你懂了吗?” 提款机的醋你也吃? 不许吃!!! 听完他的话,安格塞斯怔怔抬起目光:“真的吗?柚柚。那我……” “你也不能。”宁柚微笑,“别想太多。” 他看见军雌头顶的触须颤了一颤,然后慢慢垂下。 “不是说……讨厌不起来吗?” 宁柚点头。 “是啊。” “讨厌一个虫是很累的。我只是懒得计较你的过失,并不是说,我在开始考虑你了,安格塞斯。” “还很远吗?” “……什么?” “你的范围,”安格塞斯凝视他的双眼,“能够被你考虑的范围。我……离它还很远么?” “安格塞斯,这不是能够用距离来衡量的事情。”宁柚回望着他,“如果你很想知道,你可以试试,但不要问我。” 安格塞斯抬起目光,注视宁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清楚。”小雄虫理直气壮。 “……噢。” “我、”小雄虫垂下脑袋,含含糊糊,“……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反正,我可没答应你任何事情。” “霍布斯前天问我。问有没有被你威胁恐吓……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都是你害的!连带我也被当成一个奇怪的虫。” “对不起。”安格塞斯低声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想见你。” 想见他,为什么不直说? 宁柚撇过目光,不搭理他。 安格塞斯深知自己又做了另雄虫厌烦的事情,只能重复道:“对不起。” “我知道了。原谅你了。”宁柚说。 “想见我就打通讯,正常一点。不要偷偷摸摸,像个变态。” “这……很不正常?” “对,不正常。戒指需要求婚成功以后才能为对方戴上;送花的时候不留姓名,没虫知道是你在送。还有,有话直说。想见面的时候,就打通讯商量,而不是一声不吭地跟踪。” 安格塞斯记下他的话,一边在心中重复,一边问:“做了这些,就可以被考虑……?” “当然不是。”宁柚无语凝噎。 “你怎么还惦记这个?安格塞斯,不是的。这是所有正常虫都懂得的事,他们会用这些方法追求彼此,然后恋爱、结婚、上床。你不能在上完床后,塞一枚戒指给我,那就全部颠倒了。” 安格塞斯默默听完他的话。 良久,他不太理解道:“我知道的虫里面,没有谁是这样……恋爱、结婚、交。配。” “他们交。配,结婚,”他想了想,“繁殖、繁殖、繁殖。” 宁柚一怔。 糟糕,他给忘了。 安格塞斯所说的交。配、结婚、繁殖,是他雄父雌父在原著中的剧情线,宁柚回想起来。 他甚至把繁殖重复三次,代表他,和那两个年纪幼小的雄虫。 宁柚忽然明白过来。这里是虫族,正常的虫族原本就是这样……生蛋才是他们结合的理由。 望着面前的军雌,宁柚忽然记起,他是曼戎家的长子。 是一个……没能承载父亲期望,长出雄虫尾勾的雌虫。 在他从小潜移默化接收的贫瘠的两性认知里,在□□以后,结婚就是唯一能指引他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方向了。 一个雄虫可以选择无数雌虫,但雌虫只能选择一位雄主。 那枚戒指是他献给宁柚的全部。 它不是用来困住宁柚的笼,是安格塞斯把自己困在宁柚身边的唯一信物。这把枷锁,代表这个雌虫从此臣服于他孤傲美丽的雄虫阁下,在这个宇宙,他只由宁柚一虫主宰,驱使,掌控。 他曾经坚定不移的信仰化为泡沫,改而信奉一种名为“宁柚”的法则。 像任何一个普通的雌虫那样,溺入他的囚笼。沉浮不知,直至死亡。 宁柚忽然奇异地想,要是把这虫放在人类世界,他绝对会成为那种屡屡登上反诈宣传案例的愣头青。这种家世不凡,人傻钱多的单身男人,经常成为诈骗犯狙击的目标。最后骗子被抓走了,他可能还会暗自神伤很长时日。 披着雄虫外壳的人类少年,突然想起那样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是在人类世界遇到这种男人,他也许会乐意接触一下,给他介绍几位律师,避免他被骗得太惨。 如果深入接触……嗯,那么他也毫不介意当一个小诈骗犯。 只是,在这里,他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从安格塞斯身上得到的东西。安格塞斯已经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任务能量。 然而他却还是在本该回去休息的时间里,陪着对方,站在这昏暗的巷口,聊着聊着,不知所云。 真怪,宁柚想。 他不讨厌这样。 他看着那双深蓝的眸。重新开口的时候,语气轻松:“……那就是我弄错了。” “不,你是对的。”安格塞斯斩钉截铁,“他们和你不一样,所以他们全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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