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宁柚的那个虫,兴奋得双眼发红,连同伴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识都没发现,雀跃大叫:“快拍照!快拍照!雄虫阁下这模样的视频一定能卖不少吧?” 宁柚微微抬头,目光闪过一丝厌恶。 那双总是泪光迷蒙的瞳孔,此时隐隐窜出小小的火苗。但,他只是偏头躲开了工作虫的脏手,垂敛眉目,像是任虫欺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缩成一个小团,呜呜咽咽地哭——实际上,那张埋在膝盖间的小脸面无表情,冷得结冰。 他的怯懦令那虫完全上头,旁若无虫地嚷起来,“到时候打个码、不,不!别打码!有这张脸蛋,还可以谎称是B级、甚至A级阁下,价格……” 倏地,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声音卡在嗓子眼,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因为他的后脑勺,正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着。 他茫然地咽了一口唾沫,察觉身后那玩意忽然移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咔嗒”一声响—— 枪,上膛了。 “上将,请住手!” 雄保会会长从身后的队伍中快步走出,面容严肃,“您大概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发生影响阁下心理状态的事情。” 雄虫的身体乃至心理都十分脆弱,若是目睹血溅当场的画面,说不定会对生理造成严重影响。更何况,这里还是疗养区,肩负整个圣地最高守护职责的地方! 可那把枪却纹丝未动,军雌手指抵在扳机上,目光却一直聚焦在那位被欺负得蜷缩成一个团子的阁下身上。 会长压低声音:“将这群蠢虫押送出去,我把亲审的权限移交给您。” 他低下头,憎恶看着那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雌虫,视线移到那支漆黑冰冷的枪,和军雌扣在扳机上的手时,他心脏咯噔一跳。 “曼戎上将,”他竭力让自己声线保持平稳,“……不要这么做,您的雌父不愿意您做这种事情。” 说完,他紧张看向军雌的表情,见他依然毫无所动,又小声道:“想必您的阁下,也不愿意看见。” 听到这里,安格塞斯神色微微一松。 他好似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宁柚是否愿意的事情。最终,他垂下拿枪的手,走到宁柚身边,脱下外衣铺在石砌上,再把宁柚抱起来,让他坐在那里。 雄保会会长见状,长长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的心却复又提到嗓子眼里! 军雌沉默着,把那把上了膛的枪,放在了雄虫阁下手中。像是想要让小雄虫自己决定,是否就地处决这个罪该万死的雌虫。 “!” 雄保会会长大惊失色,就差给两虫扑通跪下! 趁宁柚还未反应,他迅速掏出手铐和电击项圈,将已经被吓得失了神志的工作虫控制起来。 “阁下。”他弯下腰,深深对宁柚鞠躬。 在他身后,几排整整齐齐身穿制服的雌虫也低头行礼,以雄保会对一位阁下的最高接待礼,像宁柚表示诚恳的,迟来的歉意。 “请您仁慈地放过他吧!”会长保持鞠躬的姿势,“他会为他的罪恶付出惨重代价,而您的双手,应当永远纯洁无暇,不要沾染他肮脏的血液,拜托您!” 安格塞斯半分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半跪在宁柚身边,伸出手,好像想要替他擦拭脸上的水珠,不知那是溅出的池水还是雄虫的眼泪。 宁柚别过脸,不让他碰自己。 安格塞斯一怔。 他还在……生他的气? 宁柚慢条斯理把那对他来说太过沉着的枪zhi放在膝上,然后慢慢拿起—— “阁下,”某个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果你想要杀死他,那么瞄准他的眉心。” “……你说。” “他要是死了。他的爱会消失么?” 宁柚冷不丁拷问系统,在脑海内。 “如果爱消失了,那么乔伊的剧本,是不是就不再成立。” 系统一惊——宁柚,他不是在哭吗?!
第28章 我下雨了 “失去一份痴情的爱意,乔伊的万虫迷剧本,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系统:【!!!】 【宿,宿主……】 【你不是还在哭……吗?】 怎么回事?! 它刚刚可是亲眼看见宿主被那个雌虫按在地上,即将展开羞辱! 宁柚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确令虫心生怜爱,它原本还在心中打着算盘,若是能以弱者的姿态博得他虫的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按照它过往的工作经验,这是获取爱意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倘若…… 该死!倘若不是1.0的任务对象出现,这一波必定吸来他虫的怜爱,宁柚既不会真正受到伤害,又能得到能量点,岂非大好的事情?只是受一点委屈罢了。 宁柚心中大笑,痛快淋漓! “抱歉。”小雄虫慢慢睁开赤色眼瞳,“半点委屈,我也受不了。” 他抬抬手腕,枪zhi在那双细嫩的手中一晃,雄保会会长疯狂倒吸冷气!一声“不要——”将脱口而出,可这时,宁柚却又把枪放了下去。 他……肯放过工作虫了? “……这太重了,压根拿不起。”宁柚的心声冷漠无比。 系统:【……】 “还想吓唬吓唬他的。”宁柚遗憾喃喃。 系统松了口气,还好宁柚没那么疯! “你在怕什么?”宁柚反应敏锐。 他恹恹道,“我不会杀他。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律,我只为难虫,从不为难法律。蠢货吧你。” 他、他居然骂它?!! 系统终于确认,宁柚刚刚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行云流水的操作,全部tm都是演戏! 是的、他怎么忘了?宁柚的前系统如实交代,他曾经是个演员。 在人类世界,名气越大,那么遭到的谩骂指责越多。宁柚两万层的黑料楼,这和他的人气程度呈现正相关比例! 一个骄纵跋扈的小作精,仅仅依靠资本实力,根本无法掀起惊涛骇浪;仅仅依靠颜值,也出不了真正成绩。 ——唯有一样东西,在人类世界的影视界经久不衰,那就是演技。 宁柚,这个集资本、颜值、演技于一身的小六边形,就算穿越虫族,也没忘记如何用演技拿捏虫心! ……这涉及到系统的知识盲区,他此前从未接手过这样的宿主。再度开口的时候,他态度变得谨慎。 【宿主,禁言结束。】 【我……抱歉。】 宁柚没理它的道歉。 他把枪扔在地上,拒绝军雌的搀扶,利利索索从地上爬起。 安格塞斯唤他:“柚柚。” 宁柚身上湿漉漉地淌水,心中厌烦,对他视而不见。 他朝向雄保会会长,平静道:“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是,阁下!” 说完,宁柚快速向系统获取了洗澡和更换衣服的地点,转过身,似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迈开脚步就走。 可他还没走出去半步,手腕就被一虫抓住。 “……我呢?” 你? 宁柚片刻才想起,他是在问,自己那句“不看见”的范围有没有残忍地将他囊括进去。 在他缓慢思考的时间里,手腕上的力度逐渐松去。 那个虫好像突然意识到,在他本能阻住宁柚离开的时候,又一次用了他不喜欢的方式。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可小雄虫的手腕那样细腻白皙,稍微用力就缀上红印。 他这样做,果然会被讨厌吧。 但他不忍心,不甘心,正如阁下所说,他的控制欲会害了所有虫。 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虫。 他在放下宁柚手腕的最后一刻反悔,然后,握住他的小指。 ……这动作,实在幼稚得像他两个还没成年的弟弟。 宁柚本想狠狠撇开他手,顺带甩他一身脏水。可现在,安格塞斯将他小指拉着,动作轻得仿佛捏着一片羽毛,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挣开。 他反倒不知做什么好。 他手指不自然地蜷曲,忽而触及军雌手上的茧。 缠绵、黏腻的记忆从角落萦绕而出,他恍惚想起那些令虫心悸的画面,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抽回手缩进袖子里。 因难受而不住颤抖的雄虫,蜷在床上的时候,双手伸出被窝,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可靠的东西,被军雌一手握住一对细细的手腕,妥帖地放进被窝。 在静谧中,他感到那个虫带着枪茧的手指钻进他的指缝,小心地握起。不敢太紧,也不够松,就这样握了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从背后抱着宁柚,呼吸洒在宁柚耳后,好像在与他无声地耳语一个伟大的秘密。 安格塞斯已经很久未有这样安静注视对方的机会,直到宁柚开口打破。 “把跟踪我的依据,交出来。” 小雄虫望着他,面无表情,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 安格塞斯没有犹豫,打开量子频率地图。 “删掉。” 军雌照做。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起头,认为自己的果决应该得到嘉奖,直勾勾地盯着宁柚,眼神仿佛在盯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或者被他锁定目标的敌手。 宁柚:“……”军雌表达爱的方式真的常常令他毛骨悚然。 他清了清嗓子,“正常虫不会跟踪他虫。” 安格塞斯重重地点头,把这句话牢记心中。 “……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虫。”宁柚被他盯得发毛,“你看上去,像是想要杀了我……不,是想吃了我。……不。” 更改措辞之后,他发觉越改越怪,只能咬牙继续补充,“转过去,不准看我。” 安格塞斯立即照做。 他终于忍不住道:“柚柚。这种地方太危险了,和我回家好吗?” “安格塞斯,这里是圣地,拥有最高级别的私密保护措施,对雄虫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宁柚说。 “不是。”军雌摇头,“你在这里会受伤,所以,这里不安全。” 他一言否定了这个国家所奉的神圣的庇护所,并且坚信雄虫在自己身边才能得到守护。 “你弄错了,安格塞斯。”宁柚说,“不是这里不安全。这里很安全,发生今天的事情,是我的原因。” 系统:【?】 宿主不是刚刚还在犯委屈? 这又是什么话术游戏?? 宁柚感知到系统的问号,答它:“倘若总是发生千篇一律的不幸,我想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么?” 【……】 宁柚笑了。 “我从不找自己的原因,我就是正确。” “安格塞斯,回去吧。”他开口道,“为了进入圣地,要雄保会提前返程,你也太胡来。” “……他们原本就打算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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