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年忍不住笑:“我那可怕的父亲。” 陆国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要让他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 陆国山作势要去对付楼上的人,但见陆柏年无动于衷,与此同时,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爷爷早。” 陆国山看过去,忙换了副喜笑颜开的表情,“是辰辰啊。” “昨晚我兼职服务生,有人一定要让我喝酒,所以我……”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虽然穿着陆柏年的居家服,睡在陆柏年的房间,但是一脸乖巧无害,不可能会发生他想的事,陆国山和蔼可亲,“吃早饭了没?” “没有,昨天晚饭也没吃。” “啊哟太可怜了,那赶紧。” 陆柏年惊叹于父亲的变脸速度。 陆辛辰吃了一碗粥、两片吐司:“我吃饱了,谢谢爷爷,谢谢陆爷。” “有课吗?”陆国山问。 “嗯,等会就有。” “让柏年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陆辛辰突然说话不利索。因为他好似想起昨晚完全失去意识前,整个人扑在陆柏年怀里。 他不自在地挠挠脸颊,“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这怎么行,多远啊,你迟到怎么办。”陆国山拍板,“就让柏年送你,反正他要去公司,顺路。” 就这么的,陆辛辰坐在陆柏年车上。他坐在后排左边,陆柏年坐在后排右边。 没人说话,很安静。 他一直看向车窗外,免得看到陆柏年会尴尬。 陆柏年倒是一如往常,在车里翻翻资料、看看新闻。 想来,这样的拥抱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吧。 另一边的陆柏年把平板拿倒了都浑然不觉。 这两天的心情,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 他俩不是真心相爱吗?为什么曾宇阳在场的情况下,他还会扑到自己怀里? 难解。 比让陆氏东山再起还要没头绪。
第25章 “陆爷,陆爷。” 陆辛辰叫了两遍,陆柏年才回过神来。 “我到校了。” “嗯,”他淡淡道,“进去吧。” 不出意外下次见面会是在父亲寿辰的时候,陆柏年说:“礼服我会让人带给你。” 陆辛辰以前出席的宴会少,但每次出席,都高贵精致得像个小王子,倒不是衣服好看,只是他的长相太出众。 如今重新回到陆家,这方面不可能亏待他。 陆辛辰点点头,陆柏年想为陆家的声誉做公关,自己理当配合:“麻烦陆爷了。” “嗯,到时候再联系。” 目送陆柏年的车驶远,陆辛辰才有空去想昨晚的事。 余卓、曾宇阳。 太巧了。 如果不是陆柏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那小黑屋中了? 陆辛辰不敢深想。 匆匆上完一节课后回到家中,锁上房门,拉上窗帘,拆开上回买的电击棍包装,充好电后揣在兜里。 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可即便如此,仍旧难掩恐惧。 晚上泡了碗泡面,吃完也不直播,瑟缩在被窝里。 睁眼到午夜,吃了颗安眠药后终于有了点睡意。 朦胧中,他看到父亲神采奕奕地举起话筒。 那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宴。 邀请了好多亲朋好友,未婚夫曾宇阳当然也在内。 他以为父亲的祝词是对他的祝福,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宣布余卓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陆辛辰傻眼了。 他才知道自己是陆家假少爷。 所有人都在恭喜父母找到亲生儿子。 生日宴变成他们的认亲现场,陆辛辰无所适从,他没做错什么,但好像他站在那儿,就是一个错误,他好想逃避那场宴会。 余卓是第一个走向他的人,抓起他的手,说不管他是不是父母的孩子,他都想和自己成为兄弟。 陆辛波也跑来安慰他,说永远会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曾家祖母命令曾宇阳,不如趁此机会推掉联姻,但曾宇阳不顾长辈反对坚决不退婚。 他们都向他表达着善意。 陆辛辰原本以为,他们都是“好意”。 直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醒来才发现天还没亮。 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干额头上密集的冷汗。 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恢复平静。 煤球正在床沿边,精神地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陆辛辰抱起狗子,再次躺到被窝里。 手臂传来些许温度,好像恐惧都被消散几分。 就这么过了几天,陆国山寿辰这天,陆柏年家的管家带领佣人和妆造师给陆辛辰送礼服过来。 礼服是淡灰色羽绒格子西装,保暖修身,再搭配一个黑色领结,显得优雅又绅士。 他的头发没剪过,毛糙了点儿,妆造师用梳子挑出并不明显的发缝,吹风机吹过后再用手抓取定型膏定型。 是一个非常流行的发型,只是把脑门上的嫩肉全给露了出来。造型师给他上了点淡妆,疤痕的位置根本看不出来。 临出门时,煤球轻咬他的裤腿,似乎不让他走。 “哥哥去去就回。”他把狗子抱起来,鼻子对着鼻子轻轻蹭了蹭,“不会太久的,你在家乖乖等我。” 狗子黑豆般的大眼睛纯纯地望着他,挡在门口不让他走。陆辛辰只能在它碗里倒上它最爱吃的狗粮,才顺利随管家的车前往陆国山七十六大寿现场。 陆国山自办过六十大寿后就没办过寿宴,此次过寿,但凡有点交情的朋友都过来了。 陆柏良夫妇和陆柏年都在招呼客人,众人经过陆柏良夫妇时,都被后面的青年吸引目光。 能站在陆柏良夫妇身后,穿着华丽,好似是陆家什么重要的人。 “听说陆家找回了真少爷,这位难道是失散二十年的真少爷?” 王念珠笑着说:“是啊,快叫人。” 余卓害羞地瑟缩了下脖子,按照王念珠的介绍叫人。 “令公子高贵大方,不愧是陆家人,我一进来,令公子的气质就吸引到了我。” 余卓腼腆地笑,今天这么多人,他的身份终于公开了。 王念珠:“过奖了,长得还行,读书也还行,做母亲的非常欣……” “哎你们快看。” “那人谁啊?” “陆辛辰,就是与陆柏良夫妇断绝关系的养子。” “他今天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不过他也太好看了吧!” “确实绝色,怪不得陆柏良夫妇死活要拿他去联姻……” 陆辛辰进门后就坐在角落的位置,他身上的礼服很合身,勾勒出不怎么长肉的腰。他的头发略长,发梢微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部轮廓很清瘦,但任何角度都能凸显他的美丽优雅。 特别是那双杏眼,像是被墨轻点过的星空,轻轻垂睫,便能在无形中勾人几分。 他坐的角落不起眼,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宾客的焦点都在余卓身上。 “妈你看他,一来就勾三搭四的,我们干嘛要请他过来!干嘛要假装和他关系好!” 王念珠轻拍儿子的手背:“好啦,这是你爷爷和小叔的主意,我们照做就是了,只是装装样子,又不是真拿他当陆家人,你就委屈委屈,今天假装和他关系好。” 表面功夫,余卓最会了。 陆辛辰看到陆国山身边空了点,才拎起袋子,上前把礼物送给他。 他身形消瘦,身板却笔直,一脸乖相地提起礼物呈到陆国山面前,抿唇微笑,说着祝福的话语。 陆柏年在不远处静静地关注着,几乎挪不开眼睛。 明明每次见面都觉惊艳之人,再一次看到,仍旧觉得任何美丽之词都难以形容他的惊艳。 陆辛辰和陆家脱离关系时,他曾一度觉得自己和他哪怕最终走不到一起,但总有机会发展,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陆柏年苦笑,随手拿起一杯香槟,一饮而下。 ……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排场,陆辛辰熟悉,只是上辈子是他的生日宴,这回是陆国山的寿辰。 不管以什么名义都好,陆家今天已经在公布真少爷的身份了。 时间有变化,但要发生的事情不变。 就比如上辈子是陆柏良在台上宣布余卓真少爷的身份,这辈子是陆国山一笔带过余卓的身份。 人物不同、方式不同,但目的一样。 周围仍旧有议论他的声音: “他穿那么精致,还想做陆家人?” “可他不是和陆柏良夫妇断绝关系了吗?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在陆家养尊处优了二十年,是很难离开的。” “如果是我,我也肯定不离开陆家……” 上辈子这些人是怎么议论他的? “啧啧原来是个假少爷,这么多人给他过生日,他怎么好意思!” “他好像刚和曾家联姻吧?曾家这回可被他坑惨了。” “叫我,恨不得在地上掰开条缝,钻进去算了……” 两辈子中,这些人的面孔高度重合。 而这些人在这辈子中,有的是当时为他说话、往王念珠身上扔过东西的人。 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明辨是非,但是在与陆家的交情和权势面前,“换子挡灾”只不过是听听就过的八卦而已。 谁会真正为一个假少爷鸣不平? “喂辰辰!” 余卓过来了。 台上,陆国山正让大家吃好喝好,台下,余卓正抓着他的手。 “爷爷说不让你离开陆家,辰辰,我们以后就做兄弟吧,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啊。” 这句话的相似度,也与上辈子高度重合。 肩膀突然被人揽住,曾宇阳也站到他身边来,说:“你爷爷说了,我和你的联姻,可以继续进行。” 与上辈子的画面几乎快要叠在一起。 脑袋突然之间好疼。 这些不是好意,都是危险。 他努力地寻找可以规避风险的“港湾”。 陆辛波也过来了,他说什么陆辛辰没听清,他的目光全都在陆柏年身上。 陆柏年周围有名媛少爷,他好像说了个笑话,惹得周围的名媛捂嘴赧笑。 这时,陆柏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陆柏年只是对他点头一笑,而后又和周围的美人热聊起来。 他周围都是美人,自然眼中无他。 重来一世,陆辛辰早就想开了,他让谁玩不是玩,与陆柏年有过一段情,这些人才不敢觊觎、伤害自己。 他拒绝曾宇阳:“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同时拒绝余卓和陆辛波,“我也不要和你们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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