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礼子宁快步往里走,“你呢?” 边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正在忙碌。 会留在这里处理公事,无疑是在刻意等他回家。 “还没有,”边辰关上了笔记本,“那一起吧。” “你在等我吗?”礼子宁问。 边辰并不看他:“我只是忙得忘了时间。” 礼子宁不信,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坐在桌边吃了会儿饭,边辰主动问道:“心情不好?” “我以为他俩说清楚了就会在一起,”礼子宁说,“没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分开,有点儿难受。” 边辰安静地咀嚼,若有所思,并不接话。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我妈要我把你赶出去,你不还是住着。”边辰说。 礼子宁冲他笑了笑,突兀地问道:“你看到我的新电脑了吗?在书房里。” “嗯,”边辰问,“为什么买台式机?带起来不方便。” “要带去哪儿?”礼子宁说得很刻意,“我就住这儿。” 他是故意的。边辰对母亲说马上就会让他搬走,他听见了,不知真假,选电脑时存心挑了没有便携性的台式机,就是要赖着的意思。 “再买个笔记本吧。”边辰说。 礼子宁不安:“为什么?” “因为再过两个月,你就得搬走了,”边辰说着看了他一眼,“川海理工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离得又不近,你平时回来的机会不多。” 礼子宁震惊。这是他的思维盲区,过去从未考虑到过。 “好好珍惜,你能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边辰笑道,“顶多到时候向学校打个申请,每周回来一次。” “……” 眼见礼子宁呆滞过后迅速枯萎,边辰笑出声来:“至不至于啊?” “边先生,”礼子宁可怜地看着他,“我真的很难过。” 边辰忍着笑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礼子宁立刻起身走了过去,被边辰拉着坐在了边辰旁边的座位。 “只是暂时的,”边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大二就可以申请走读,到时候我们搬去离学校近点的地方。” 礼子宁愣了愣,伸出手臂扑过去抱住了边辰。 边辰被迫向后仰,抱怨道:“有没规矩。” 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在生气,相反带着几分笑意。对礼子宁而言毫无威慑力可言。 礼子宁把头埋在他的肩膀,说道:“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边辰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他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边辰拿起的同时说道:“回你的座位去。” 礼子宁收拢了手臂,挂在他身上,赖着不走。 边辰犹豫了会儿,竟由着他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按下了接听。 自己居然可以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礼子宁心跳加速、抑制不住笑意。 他隐约能听见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是看他极不顺眼的边辰的母亲。 “我知道你下个礼拜是有空的,你已经一年多没去看过你爸了,跑一趟占不了多少时间。还是说你有什么新的借口?” “周几?”边辰问。 “都行,你哪天有空就那天,我候着你。” “你定吧,我会去的。”边辰说。 对面愣了愣,语调惊讶:“真的?” “嗯,放心吧。” 边辰的语调听起来怪怪的。待他挂了电话,礼子宁抬起头来,见边辰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叔叔他……”礼子宁试探着开口。 “没什么,”边辰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回房。”
第65章 来点狗血 这不是礼子宁第一次听边辰提起自己的父亲。 从边辰和他母亲的对话中不难判断出,他的父亲正身处一个不能轻易离开的地方,料想不是医院就是监狱。 从两人对话中的细节来分析,礼子宁推断后者的概率更高一些。 这话题显而易见的敏感,边辰不主动说,礼子宁便很自觉的不去问。 边辰回了房间后便没再出来。 礼子宁一直等到过了十点,试探着去敲了敲门。 边辰开门时,另一只手正握着手机与人通话。他用口型告诉礼子宁,自己现在没空。 礼子宁心中失落,遗憾地同边辰到了晚安后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边辰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人说道:“所以,和你查到的信息完全对不上号,是吗?” “对,除了男方姓礼,别的都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丁嘉康说,“那对夫妻男的叫礼锦发,女的叫钟玉梅,都是常临人,去世的地点也在常临,死因是车祸。” “你确定?” “他的出生证明上就是这两个人。”丁嘉康说,“我刚才发给你的邮件里有他们的照片,你看一下。” 边辰唤醒了笔记本电脑,从邮箱里下载了丁嘉康发来的照片,点开后立刻摇头道:“肯定不是。” 照片里的两个人长相平凡,一个方脸一个圆脸,都是单眼皮,无论是整体还是五官细节,与礼子宁没有半分相似。 “我也觉得不像,”丁嘉康说,“而且,这个礼子宁应该是在曲庆出生的,对吧?” “应该吧,”边辰说,“他肯定不会骗我,但他本人对三岁以前的事没有记忆,都是抚养他的那位老太太告诉他的。” “那老太的信息倒是很好查,”丁嘉康告诉他,“姓李,叫李阿娟,爱人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去世了,有一个儿子,过去走动还算频繁。儿子现在还在曲庆,今年四十四,是个厨子,有妻有女,非常普通的家庭。” “她应该没必要编这些骗小孩子。”边辰说。 丁嘉康“啧”了一声,说道:“确实很怪……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为什么想要查他的信息?也许会有线索。” “因为……”边辰说着自己也觉得尴尬,“我爷爷对他很友善。” “哈?” “我爷爷是一个相当严肃古板的人,可以说是有点不近人情,”边辰解释道,“但是他第一次见到礼子宁就对他非常热情。” “会不会是因为小伙子长得帅,得他眼缘?”丁嘉康推测。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但现在他的身份信息确实出现了难以解释的部分,说明一定有内情,”边辰说,“我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好吧,”丁嘉康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挂了电话,边辰心情烦闷。 这一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心情不好便去逗逗礼子宁,有奇效。 他很想立刻把礼子宁叫过来,扒光了塞进被窝里抱着睡。他知道礼子宁是愿意的。 可盘桓在心中的那个不妙的猜测让他在面对礼子宁时不可自控地感到心虚,不愿面对。 赵小令把探监的日子订在了周三。 边辰当天早上亲自开车去接赵小令,然后一同前往。 赵小令准备了一些书本和内衣裤,嘱咐边辰待会儿要由他提进去。 “就这么点时间,你就算装也得摆个好脸色,知不知道?”她说。 边辰“嗯”了一声。 “他毕竟是你爸。”赵小令说。 边辰笑了笑:“但你知道的,我跟他不熟。” 从他有记忆起,和父亲边卫平的相处时间便极为有限。 和普通家庭不同,他的爸爸每个月只会出现两三次,通常待一个晚上就会离开。 可他的母亲却对他说,他的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不是所有小孩都能上那么好的幼儿园,”她说,“你身上穿的,平日用的,都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高档货,这些都是爸爸给的。” 还是幼童的边辰并不能充分理解这些。 他问赵小令:“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幼儿园班里的同学最近都这么称呼他,但没有人明白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赵小令在惊讶过后轻笑了一声:“那是没出息又短视的人才会在意的东西,你没必要放在心上。”那之后她又告诉边辰,“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赵小令天生貌美,也擅长打扮自己,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只在儿子面前不掩饰本性。 边卫平偶尔来见她,她会当着边辰的面坐到边卫平的大腿上,开口时娇滴滴的模样和平日判若两人。 边辰被她误导了很多年,总下意识认为表面上对自己温柔和善的人私底下会和赵小令一样有着另一幅面孔。 边卫平只见过赵小令妩媚又风情的一面,为这个女人深深着迷。 边辰七岁那年,边卫平真的带着他们母子两人回了家。 赵小令风光无限,为此得意万分,可边辰却不怎么高兴。他不喜欢那个大到让人觉得冷清的屋子,更怕遇见边学笙。边学笙冷漠又严肃的面孔让年幼的他感到恐惧。 边烁对他十分好奇,主动与他接触,可他记着赵小令的话,不敢与边烁走得太近。 赵小令说,这个人名义上是你的哥哥,但骨子里一定恨你恨得要死。你想要在这个家里生存,就必须把他当做你的对手。 一个七岁的小孩,除了妈妈,还能信谁呢。 虽然名义上住在了一块儿,边辰依旧很少见到边卫平。十岁那年,边卫平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时隔一年多,再一次见到父亲已经是在监牢。 赵小令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漂亮,领着他一同去探监,坐下后没一会儿便哭成个泪人,说边卫平受苦了,说自己思念成疾夜不能寐。 回家的路上,边辰问赵小令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赵小令说是“运气不好又遭人妒恨”。 探监结束后,赵小令看起来就没那么悲伤了,甚至有点儿高兴,因为“这回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得断得干干净净”。 那之后的一些年里,边辰逐渐了解到事情与赵小令所说相去甚远。 边家是靠做实业发家的,过去从未涉及地产领域。边卫平心思活络试图入场时曾遭到了边学笙的反对,但他一意孤行,自信获得的回报能令顽固的父亲改观。 可惜事与愿违。投资失败周转不灵后,他为了摆平动用了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 边学笙曾亲口告诉边辰,边卫平胡作非为甚至闹出了人命,这种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嫌这个儿子丢人,从不去探望。 未成年的边辰却不得不去。他隔着玻璃墙坐在一旁看着赵小令和边卫平说话,心中暗暗为这幅画面取名美女与野兽。 随着年龄的增长,边辰的认知与审美逐渐成熟,愈发意识到边卫平的外表、言谈举止和气质,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毫无魅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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