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在前,元沚丝毫不敢托大,忙道:“老太师不必多礼,有话请讲。” 阿鹿桓衡奇年纪大了,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用力拄了一下拐杖,拐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声响让满朝文武都回忆起被这根拐杖支配的恐惧,不由肃穆而立。 见所有人都眼含正色的看着自己,阿鹿桓衡奇这才说道:“老朽年纪大了,早已乞骸骨多年。是你们和老朽说,陛下大了,该到立后的年纪了,愣是让老朽带着这具破败不堪的身子,起个大早来到了大兴殿。” “可是老朽看到了什么?” 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拄,地上的瓷砖“轰”的一声被敲碎,还有几块碎片被大力崩碎,四处飞扬。 一块擦过元沚听政的珠帘,带起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块划破尚书令元津的衣衫,将衣摆划出了一道口子。 元沚脸色顿时铁青,阿鹿桓衡奇却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大杀四方:“你们一个个的,不过仗着陛下年纪小,才如此欺他!”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元津当场白了脸:“老太师,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是君,可是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也是我的亲外甥,我如何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阿鹿桓衡奇却冷笑一声,直接抬起拐杖冲着元津就打了过去。 元津:“!!!” 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呢? 您老人家不讲武德! 元津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姐姐救我!” 元沚十分不想承认这个显眼包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兵部尚书李之昂看似劝架,实则是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往阿鹿桓衡奇的拐杖下送。 最终,在李之昂的“努力劝架”下,元津只被揍了五六七八下,人还活着。 萧楫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差点直不起来腰。他问王福全:“真是老太师自己上手揍的?” 王福全抹了把冷汗,吓得两股战战:“陛下,要是哪日老太师看奴婢不顺眼,你可记得要保住奴婢的一条狗命啊!老太师一拐杖下来,奴婢可就没命了。” 萧楫舟不在乎地说:“老太师要揍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安心,老太师没了那天也轮不到你。” “那是以前。”王福全哭着说,“以前,奴婢可没有蛊惑君心,撺掇着陛下不学好。” 萧楫舟:“???” 王福全指着身后一连串的狗:“您看看,这说出去,哪个不说奴婢曲迎上意,狗腿至极?” 萧楫舟:“……” 萧楫舟看着花园里十几条黑白相间的蠢狗,顿时觉得王福全挨老太师几拐杖是真的不冤。 萧楫舟嫌弃地指着那十几条狗,一脸的惨不忍睹:“朕让你找黑白相间的狗,不是让你画几只黑白相间的狗!” 当他傻吗?看不出来这几条狗分明就是黄色土狗染的色? 王福全是真的要哭了:“陛下啊,奴婢上哪去找黑白相间的狗啊!整个大兴城奴婢都翻遍了,连根黑白相间的狗毛都没找到。” 萧楫舟嫌弃地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带着你的狗滚。” 王福全:“……” 王福全:“嘤嘤嘤。” 王福全带着他的狗滚了,四周空无一人,萧楫舟坐在石桌前,右手不自觉地把玩起那串已经呈现出琉璃色的桃木佛珠。 整个大兴城都没有那种黑白相间的狗。 梁景帝爱犬,曾为搜集天下名犬,特意修建了一间犬舍。犬舍占据整个园林,比许多宫妃的宫殿都大。 不夸张地说,世上所有的犬类,只要曾在大梁的国土出现过,只怕都能在犬舍找到存在过的痕迹。可是王福全说,他翻遍了整个犬舍的档案,都没有找到萧楫舟说的那种狗。 所以,那种狗,究竟是什么? 半空之中突然出现的光屏为什么会出现? 那个说话的“仙人”又究竟是谁? 根据他说话的语气,看上去更像是后世之人,用犀利的眼光看待千年之前的存在。而他萧楫舟,则是一个亡国之君,被万事唾骂,沦为笑谈。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 那个“仙人”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的阿兄真的在临死之前留下了给他的书信吗? 理智告诉萧楫舟,这件事是假的。如果他的阿兄真的能有书信流出,就意味着他必然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可是,他既然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为何不先行逃亡,而是坐以待毙? 再说,即便他的阿兄真的有书信留存,那也不该在罗靖儿的手中。那时,罗靖儿才多大?一个三岁的孩子,手中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可是另一方面,萧楫舟又忍不住觉得,那个“仙人”说的可能是真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内心期盼着阿兄的宽恕,更是因为那个“仙人”说,他的阿兄唤他“文殊奴”。 这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他的阿兄在私下里从来只叫他的小名。 “赵王”与“太子殿下”只是人前冷漠的敬称,私下里,他们是对方的“阿兄”与“文殊奴”。 萧楫舟将眼睑垂下,掩盖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 ****** 【公历3754年,广陵市,广陵大学东校区,第五宿舍楼,608室】 赵陵川目瞪狗呆地看着齐滺的新装扮,默默地上前摸了摸齐滺的额头,之后一脸迷惑地说:“没发烧啊。” 齐滺一把拍下赵陵川的手,故意嗲声嗲气地说:“讨厌,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孩子,怎么能被你这种臭男人触碰?” “……呕。”赵陵川一脸惊悚,“你说话给我正常点。” 齐滺从善如流,一秒钟变得高贵冷艳:“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赵陵川:“……” 赵陵川一巴掌拍在齐滺头顶:“让你正常点你没听到啊。” 被打了的齐滺终于老实了。他冲着赵陵川憨憨地笑了起来,口中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哥哥,人家只是为了逗你开心,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 赵陵川:“……” 这个世界还是毁灭吧。 赵陵川倒也不会真的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毕竟齐滺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即便是和齐滺当了四年的室友,此时此刻,赵陵川还是很好奇,齐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牌子的稻草。 赵陵川指着齐滺这一身诡异至极的装扮,再一次发出了灵魂之问:“你穿这一身,究竟要做什么?” 齐滺穿了一身迷彩服—— 对,没错,这个因为迷彩服磨破了皮肤以至于正大光明地逃脱了军训、因而事迹在广陵大学流传了整整四年的混账王八蛋,居然在此时此刻穿上了迷彩服。 更让赵陵川摸不着头脑的是,齐滺的头上居然还戴了一个亮黄色的安全帽。安全帽前还带着一盏灯,看上去像是影视剧里工人下矿时戴的安全帽。 看着平日里娇气到了极点、衣服都要定制的齐滺居然穿上了这样一身崩人设的衣服,赵陵川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上前拍了拍齐滺的肩膀,一脸沉痛地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呢?小滺滺,你放心,等你没了那一天,我一定穿得光鲜亮丽地去参加你的葬礼,在葬礼上做最光鲜亮丽的崽。” 顿了顿,似乎是生怕齐滺办不了自己的葬礼一样,赵陵川还接着补充了一句:“试试看直播为论文疯魔的大学生的葬礼,能不能帮你完成你的十万粉毕设。” 齐滺一脸冷漠地拍下赵陵川的狗爪子,一脸嫌弃地说:“真有我举办自己葬礼的那一天,我第一个把你带走。” 说着,齐滺摘下了自己头顶明晃晃的安全帽仍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往椅子里一靠。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像是一只被生活折磨得了无生趣的哈士奇。 齐滺慢吞吞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要去挖萧楫舟的墓。” 赵陵川:“???” 赵陵川:“啊?” “哦,不对。”突然发现自己的表达有些问题,齐滺找补道,“我要去帮萧楫舟挖一个墓。” 恍惚间,赵陵川好像知道齐滺想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了。但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向齐滺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 齐滺斩钉截铁:“等我挖一个墓,就说那是萧楫舟的墓。” 赵陵川:“……” 赵陵川:“宝儿,冷静。” 齐滺:“你等着吧,我会给萧楫舟选一个风水宝地的。” “……”赵陵川眼前一黑,“救命!” 【作者有话说】 滺滺:看,这就是我十分用心给我老攻选的风水宝地,我可真是太爱他了 舟舟:来,既然是风水宝地,那么我们就在风水宝地里做一点风水宝地应该做的事
第8章 无梦令 交了一个损友是什么体验?赵陵川现在就感受到了。 赵陵川拿着铁锹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着土,眼见太阳从他刚刚爬上山顶时的还未出现变成现在的艳阳高照,赵陵川将头顶的草帽用力向下又压低了几分,聊胜于无地遮住几分炽热的日光。 一旁的齐滺已经累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赵陵川估摸着这位大少爷此时此刻应该也已经有了几分后悔,因此他十分隐晦地给齐滺了一个台阶下:“我们这么挖土是不是不怎么合法?” 都不合法了,所以咱们赶紧拿着铁锹闪人吧,哥也整不动了。 然而齐滺属棒槌:“没事,你放心吧,很多年前这片土地被承包了出去,归一个老乡使用。我已经给了老乡五千块,老乡答应我们,只要我们不放火烧山杀人埋尸,干什么都行。” 赵陵川:“……” 你的脑子呢?怎么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 赵陵川做最后的挣扎:“这也不是很合法吧?” 齐滺摆摆手:“放心,肯定不违法。” 赵陵川:“……” 行叭。 赵陵川认命地又挖了一铁锹的土。突然间,他愣在了那里。他还保持着手拿铁锹的姿势,铁锹的尖端还埋在土里,却偏偏整个人都顿在了那里,像是被突然之间失了定身术,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与此同时,齐滺听见了赵陵川的一声国粹:“卧槽!” 齐滺:“???” 齐滺:“你鬼哭狼嚎什么?” 突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齐滺的脑海。齐滺看着眼前的赵陵川手拿铁锹的姿势,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齐滺震惊到跳了起来:“兄弟,你不是挖到什么东西了吧?” 看着赵陵川一动也不敢动的姿势,齐滺的好奇心也在此时此刻被挑了起来:“挖到了什么,能大致感觉出来吗?是金银财宝?我们要发了?还是被杀人分尸的受害者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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