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楫舟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轻柔的声音说:“齐滺,我知道你的来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会比我还要懂得你的宝贵。”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神迹,是上天送给我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柔,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齐滺,我永远不会害你。相反地,我会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还要相信你。” 听了萧楫舟的话,齐滺的脸上显出几分挣扎来。良久,他抬起头,眸光紧紧地盯着萧楫舟,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甚至听起来略微有些荒唐的问题:“卢大人反对你迁都,你是怎么想的?” “啊?”萧楫舟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滺不答,而是固执地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萧楫舟不明所以,但看着齐滺罕见的坚定,还是想了想,回答了齐滺的问题:“我很开心,卢师傅还是我的师傅。” 齐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但他还是坚持问道:“怎么说?” 萧楫舟:“万事有利有弊,迁都洛阳,利在国家、利在官场,害却是在百姓。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拿百姓身家性命来换国家的长治久安。” “我看得出来,但是我没有办法。父皇晚年信任关陇贵族,朝堂之上,关陇贵族所占近半的官职,已经隐隐有威胁皇权的实力。为了朝堂的平稳,我必须迁都。” “迁都有害于关陇贵族,但迁都至洛阳,也就是迁都至关东,这对于关东贵族是有利的。卢师傅是关东贵族,他一定看得出来。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在反对迁都,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迁都会让百姓受苦。” “所以我说,我很开心。”萧楫舟的眉眼都染上几分灿烂,像是有光在他的眼角眉梢欢快舞蹈,“卢师傅还是那个学习孔孟之道心忧天下的卢师傅,多年宦海生涯没有让他成为只看着贵族利益的势利小人,他也依然是我能够委以重任的老臣。” “公忠体国,得忠臣如此,我当然开心。” 听了萧楫舟的话,齐滺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梨涡重新出现在他的嘴角:“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绝不是史书上说的那样坏。” 齐滺的快乐萧楫舟轻轻松松便能感受得到:“民贵君轻,你能体会到这一点,就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说着,齐滺一巴掌拍在萧楫舟的肩膀上,和萧楫舟勾肩搭背:“好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创建一个河清海晏、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 萧楫舟顿时就笑了,紧握的拳头也终于松开。 【作者有话说】 滺滺:我老攻是个好人 舟舟:今日份忽悠老婆get ****** 感谢在2023-08-14 22:23:01~2023-08-15 23: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中牲一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洛阳赋 在一个没有任何回忆的陌生时空里, 如果要你选择,你是会选择身如浮萍随波逐流、日日迎风流泪对月伤怀,还是选择积极入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齐滺:“我选择后者。” 于是, 齐滺光荣地接下了迁都洛阳这个艰巨的任务, 每日都和工部一众官员对接, 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个朝代的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让自己不再如无根浮萍,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陌生。 然而…… 工部尚书卢念雪统管工部, 每日无数的议案需要他的审批, 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他年逾五十已然年岁不小, 早年又经历过颠沛流离, 以至于如今已经颇有几分“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的英雄迟暮。 当然,也可能是他烦死了齐滺的天马行空。 总之, 最终的结果是卢念雪对齐滺说:“有事你去找杨之问,我年纪大了, 这些年工部的事都是他在管着。除非大事,否则都去找他。” 这就是正大光明地摸鱼了, 但齐滺看着五十几岁的老爷子发须皆白,也不敢指责人家摸鱼,只能抱着一摞案牍找到了工部侍郎杨之问。 杨之问, 今年三十三岁,尚在壮年。出身弘农杨氏,为关陇贵族集团中的青年才俊, 近些年来确实隐隐有将工部尚书卢念雪架空的实力。 然而迁都洛阳损害的是关陇集团的利益, 杨之问巴不得迁都一事越慢越好, 玩了一手出工不出力。齐滺说什么,他都是一句“好好好”“这就去做”,然而就是好一阵都出工不出力。 齐滺目瞪狗呆,但新鲜出炉的中书舍人不好意思像个小老虎找妈一样找萧楫舟哭诉,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回头找了工部郎中元岁。 按照大梁的官制,工部下分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部,分别掌管城池土木营建、屯田、山泽、水利工程,工部郎中以及员外郎便是专门掌管城池土木营建的官员。 根据这样的分工,工部郎中和员外郎就是负责分管洛阳新都建造的最直接的官员。 然而按理来说应该一肩扛起洛阳新都建造的工部员外郎元岁…… 元岁姓元,太后元沚和衡山郡公元津的元,按照他的血缘,若是早出生几十年,最少也是个郡公。只是可惜这位年仅二十来岁的少年郎时运不济,如今只能担任小小的工部郎中,身上无半点爵位。 但他也算是十分幸运,长大之后正赶上自己的远方堂姑成为太后,八十杆子都打不着的表哥成了大梁至高无上九五至尊,因此他也能得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只是这位元岁少年…… 他知道花萼楼的红袖姑娘腰肢软得不得了,也知道楚腰馆的芊芊姑娘当真是手如柔荑,更知道明月楼的绛珠姑娘口上的胭脂是什么味道,可他偏偏不知道工部都有哪些官员,平时都要做些什么。 在齐滺向他挑明来意的时候,元岁竟直接勾着齐滺的脖子,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绰影院里新来了一位饱读诗书的姑娘,名唤‘云书’,通晓诗书,据说曾经也是一位大家闺秀。今日是她的初夜,咱们一起去?” 齐滺:“……” 哥们儿,你可真刑啊。 齐滺连连拒绝:“不了不了,在下还有工作要忙。” “诶,”元岁不满地说道,“有什么要做的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什么都要我们自己做,还要他们做什么?” 齐滺:“……” 这话说的真有道理。 齐滺实在是无力反驳这句十分有道理的话,只能徒劳地将萧楫舟拿出来当挡箭牌,“我如今住在宫里,出入不是很方便。” 一提起这件事,元岁反而来了八卦精神:“我还没问你呢,你和陛下究竟是什么关系,陛下怎么让你住在宫里?” 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官,身家不清白是不行的,齐滺一介黑户,若是穿越到了别的地方,只怕要被拉去服役,一辈子前途无亮。 但没有电脑互联网也是一件好事,那就是出身全凭一张嘴,别人就是不信也找不到证据。 因此在和齐滺商量过之后,萧楫舟很快就给齐滺安排了一个身份:崇玉山家族家大业大,有那么一两个早就不知姓名的姑母也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齐滺摇身一变,成了崇玉山的远方表弟。凉州地处偏远,又是崇玉山的一言堂,就算有人怀疑齐滺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齐滺就不会受到打扰。 就这样,齐滺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身份和一个身任封疆大吏的表哥,世人又皆知崇玉山有救驾之功简在帝心,齐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中书舍人,住在宫中。 齐滺将自己的新身份背得熟熟的,此刻面对元岁的提问,他是半点不心虚,张口就胡编乱造:“我哪里能和陛下有亲缘关系?全赖陛下信任表哥,这才允许我住在宫里。” 元岁撇撇嘴:“要我说,崇玉山也太抠了些,你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身处大兴,他竟连座宅邸都不给你。” 齐滺深知在这件事上崇玉山是冤枉的,因此连忙给崇玉山洗清身上的脏水:“表哥要给我的,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没要。” 听了齐滺的话,元岁的脸上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你不和我一起喝花酒,难不成是因为囊中羞涩?” 齐滺:“???” 不是啊兄弟,我单纯是不想进去! 齐滺还没来得及反对,便听元岁又道:“没关系,我请你啊,咱俩什么关系,我能让你掏钱?” 齐滺:“……” 地主家的傻儿子实在是太过热情,齐滺还没来得及拒绝,耳畔就先听见一声:“哦?你们是什么关系?” 齐滺不用抬头都知道,问这句话的人是工部员外郎,陆渊渟。 陆渊渟,出身朱郡陆氏,一个十足十的江南文人。别看他只是工部员外郎,官职在元岁这个郎中之下,但元岁不顶事,工部事宜都是陆渊渟在管,明目张胆地架空了元岁这个工部郎中。 陆渊渟带着满身的寒意掀帘而入,脸色古板到他手中若那一根教鞭,完全可以去当专治熊孩子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给齐滺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以至于齐滺一看见陆渊渟就心里发怵。而比起齐滺还算内敛的发怵,元岁的表现就要直白的多。 元岁一秒钟将胳膊从齐滺的脖颈上拿了下来,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站姿瞬间变成了脊背挺拔谦谦君子,口中还装模作样地问:“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陆渊渟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漠脸,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回大人,都办完了。” 还不等元岁再多装几句官威,陆渊渟便道:“下官是来提醒大人一句,按照大梁律,官员狎妓者,杖五十,级降三等。” 齐滺:“……” 元岁:“……” 元岁好不容易装起来的官威瞬间如同泄气的气球瘪了下去,看着元岁无精打采的样子,齐滺忍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陆大人,元大人刚刚在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好在真君子也做不出来背后举报这样的下作事,陆渊渟也没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对齐滺作揖,说道:“齐大人放心,陆某纵然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今日之事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陆渊渟将手中的公文递给齐滺:“齐大人看看,这份草案可否满足齐大人的构想?” 终于有个干实事的了! 齐滺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他二话不说接过陆渊渟递过来的草案,打算一会儿不管他看到了什么离谱的东西,都要先夸上陆渊渟几句,绝不让陆渊渟寒心。 这份草案是关于如何招募修筑洛阳新都的工人并给工人什么样的待遇的。出乎齐滺的预料,这份草案上的内容竟然真的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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