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滺:“……” 淇水水神is watching you。 齐滺觉得他的脸大概都是僵硬的:“老人家,你为什么这么说?”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然而老者不知道齐大人内心的羞耻,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全天下都知道了,陛下为了给淇水水神庆生,还让我们在舟水节登舟拜水呢。” 齐滺:“……” 微笑ing。 齐滺咬着牙狠狠瞪了萧楫舟一眼,陛下眨眨眼,一脸无辜。 老者不知道这两人的官司,还在慢悠悠地说:“自从齐神仙下凡啊,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他带来了天上的稻种,让我们的收成都高了不少。他还建了书院,虽然村里的书院很简陋,但孩子们能识字了,以后啊就不用在地里刨食了。而且,他还救了我的孙女啊……” 说到这里,老人家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前几年,孙女去镇上做工,再也没回来。儿子媳妇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没办法,只能当她死了。可就在不久之前,孙女被官府的人送了回来。” 齐滺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老人家说的,大概是当初他们裁撤秦楼楚馆的事。洛阳裁撤完之后,全国各地都开展了裁撤秦楼楚馆的行动,外侯官亲自督查,保证大梁境内的秦楼楚馆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别想有一条漏网之鱼。 老人家的孙女,大概是在镇上做工的时候被人卖到了那些地方去。 想到这个时代对女孩子的偏见,齐滺的嗓音都干涩起来:“老人家,那你的孙女……” 老者擦了擦眼泪,才说道:“那帮丧尽天良的东西,把我的孙女卖到了楼子里。我的孙女才十三岁啊,他们怎么舍得的?” 这一瞬间,齐滺只觉得心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老者说:“好在最后找回来了。孙女也去了书院念书,不过不在村里,在镇里。那里有官府开办的女校,村里的女孩子几乎都去了,孙女也有个伴。就是不知道孙女在女校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 “哎,是我想多了。女校里有新衣穿,吃得只怕比家里还要好。那可是齐神仙开办的女校,怎么会苛待孙女。” 齐滺:“……” 齐滺满心的感慨都被那句“齐神仙”击得稀碎,一时之间唯余尴尬。 说着,老者带几人来到梨花树下,他推开围住梨树的第一层篱笆,带着几人来到第一层篱笆和第二层篱笆中间,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拜吧,再里面可不能进去了。” 老者先自己对着梨树拜了三拜,才说道:“这棵树很灵的,我每天对着它祈求孙女回来,孙女就回来了。尤其是姻缘,我们村拜了梨树的小姑娘小伙子就没有找不到好姻缘的。” 见齐滺和萧楫舟还不动,老者不禁道:“我们这里不是寺庙,不收香油钱。” 齐滺:“……” 很好,我佛不渡穷逼,但是梨树不嫌你穷。 还得是咱自家的神。 想到到底一分钱不花,齐滺还是遵循老者的意思,对着梨树拜了三拜。就是心中空空,啥也没想。 反而是一旁的萧楫舟闭上双眼,十分虔诚地拜梨树。看得齐滺一脸震惊,似乎是没想到萧楫舟竟然是个封/建/迷/信的信徒。 见几人都拜完了,老者才笑呵呵地问:“许了什么愿?” 一瞬间,齐滺只觉得无数道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萧楫舟那道炽热的目光尤其灼热。 脑中空空的齐滺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句:“祭拜我那早亡的夫君。” 老者:“???” 侯七:“???” 侯十三:“???” 唯有萧楫舟忽然间想到,在曾经出现的“神迹”中,曾有人骂他昏君骂了他几百字,齐滺反驳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那早亡的夫君!” 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萧楫舟忍不住想,原来,在齐滺的心里,是一直把他当成夫君的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舟舟:老婆向我告白了怎么办,他要是一会儿向我提出一些很那啥的要求,我要怎么答应才能显得矜持一点? 狗作者:有老婆还想要矜持?人不能既要又要。 舟舟:好的,亲妈说得对。 于是当晚,舟舟主动。 滺滺:……?不是,他又发什么疯?我的腰!
第112章 江南柳 一句“早亡的夫君”成功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老者呆了半天,才问了出来:“年轻人,你说什么?” 齐滺:“……” 刚刚是脑子抽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现在改口说老人家耳聋眼花也没用了, 齐滺干脆将错就错,又转身对着老梨树拜了三拜,说道:“晚辈在祭奠晚辈那早亡的夫君,希望他永登极乐, 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 老者:“……” 侯七:“……” 侯十三:“……” 萧楫舟:“……” 侯七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他的陛下, 就见萧楫舟一脸说不出的表情, 看起来不像是快乐, 但也说不上愠怒。一时间侯七也说不好萧楫舟现在究竟是什么心理,才能将欣喜、不满、愉悦、尴尬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融为一体,用同一个表情表现出来。 那老者憋了半天, 才憋出来一句:“节哀顺变。” 齐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老人家不必忧心,亡夫已经死了许久了。” 死了也不过千年而已——齐滺用公历3754年算的。 糊弄住了老者, 齐滺这才悄咪咪地撇过眼去看萧楫舟的表情。结果他一转眼,对上的就是萧楫舟无奈的目光。萧楫舟仿佛在说:“让你胡说八道。” 齐滺心虚, 顿时转回了目光。 此时,老者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在村里住下?老朽一个人住, 家中还有两间空房,让你们住一晚好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滺本就想在这里住几天观察梨花村里的那位教书先生,因此瞬间便道:“那便麻烦老人家了。” 几人走向老者的家, 在路上, 齐滺刚想套套话, 询问一下关于村里教书先生的事,只是齐滺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便先看见前方出现了几个小孩子。都是男孩,身侧还背着书袋,就像是…… 学生。 很好。 如同天助的突破口出现,齐滺当即便问:“老人家,这些是村里的孩子?” 老者道:“对,村里的孩子现在都在上学。官府说了,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要上学,官府供吃供穿还不收钱,村里没有孩子不去上学的。” 几个小孩子看到他们,顿时冲着他们跑了过来:“村长爷爷,这几个漂亮哥哥是谁?” 老者低头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才接着说道:“都是客人,快向客人问好。” 几个孩子乖乖问了好,齐滺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糖塞给他们:“喏,见面礼。” 几个孩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直到老者点了点头之后,小孩子们才兴高采烈地接过了糖,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望着这些孩子的背影,齐滺装作不经意地问:“老人家,村里的教书先生长什么样子?长得好不好看?” 老者听了哈哈大笑,道:“没有后生你好看。” 说着,老者又道:“带你去见见也无妨,正好先生也是住在我家里的,也许一会儿你到了我家,就能看到先生了。” 齐滺又问:“先生叫什么名字?我好先知道,免得一会儿不知如何称呼,反倒让先生不开心。” “哎,崔先生不是那种人。” 崔先生。 姓崔。 齐滺的注意力瞬间被老者的话吸引,老者不知齐滺心中所想,还在慢慢嘀咕:“崔先生叫什么来着?村里人都叫他崔先生,老朽记忆不好,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了。” 齐滺压下心底的失望,脸上扬起笑,说道:“无妨,知道姓氏便不怕唐突了先生。” 几人到达了老者的家,齐滺一跨进大门,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书生正坐在梨花下看书品茶。听到脚步声,书生起身向几人行礼,先唤了一声“村长先生”,又看向齐滺几人,问:“先生,这几位是?” 村长笑呵呵地作介绍:“这是远方来的客人,叫……” 说到这里,村长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问齐滺几人的姓名,当即一拍脑门:“哎呀,瞧老朽这记性,竟忘了问几位客人姓甚名谁了。” 齐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和画像里的崔泽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口中缓缓道:“在下魏滺,身侧的是兄长魏舟。” 魏滺,魏舟,当初齐滺和萧楫舟在昌黎白龙鱼服之时便用过的名字。当时这个名字无人知晓,但经过昌黎盐场的事,只怕满朝上下都知道了这两个名字。 然而听到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字,书生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他听到的不是足以左右整个天下的名字,而仅仅是两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名字。 那书生道:“在下姓崔,名澈,是这里的教书先生。” 崔澈,和崔泽同姓不同名。 齐滺大步走到崔澈身前,道:“崔先生看起来便知气度非凡,怎么会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做教书先生?” 崔澈笑笑,道:“穷乡僻壤有穷乡僻壤的好处,况且能为这些孩子做些事情,崔某方才觉得不枉此生。” 话说得倒是漂亮,齐滺知道一时之间从这个叫崔澈的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便闭上了嘴不再询问。 老者笑呵呵地招呼他们吃饭,一顿饭的工夫,竟给齐滺夹了七八次菜,夹的齐滺都吃撑了。 等吃完了饭,夜色也已然降临。村中空房不多,齐滺和萧楫舟分到了一间房。 萧楫舟点燃了煤油灯,劣质的煤油灯散发出浓浓的油烟味,黑色的雾气从灯芯处飘摇向上,看得萧楫舟直皱眉:“没想到这里生存环境这么差,早知道不该带你来的。” 齐滺在一旁整理被子,听到萧楫舟的话,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我小时候爷爷已经年老,家里都是我在收拾,现在的环境比那时好多了。” 听了这番话,萧楫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在刹那间抽疼起来。 他满眼心疼,唤了一声:“阿滺……” 齐滺铺完被子,转过身来,双手掐住萧楫舟的脸,不怎么用力地将萧楫舟的,脸向外扯。直到萧楫舟的脸都有些轻微的变形,齐滺才笑呵呵地放开了萧楫舟的脸。 齐滺:“对,就是这样,多笑笑。你才多大,一天天的就知道皱眉,像个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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