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师兄,待燕晗如亲兄弟一般,只是他现在也已经不能回来了。 “我是管那个房间的嘛,所以大家往里面放了什么我都知道。”苏酌道,“晗晗的储物柜里,放了一个空罐头瓶。” “他跟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让我亲自跑一趟,把罐头瓶交到他那个小男朋友的手上,顺便帮他带句话。” 苏酌看向了顾以青,不等人询问,已经轻声说出了燕晗的嘱托:“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告诉我对象儿,告诉他说,燕晗已经把自己给许出去了,许给别人了,就不能再许给你了。” 听到这番话,顾以青先是被逗乐了一般轻笑出了声,但心中难以言喻的感情很快涌了上来。 不想让燕晗的师姐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顾以青就侧过了身,不再言语。 苏酌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给人留出了自己消化情绪的时间,她站起身,看向树林那边的海岸线。 安静的时间如风般在指尖流淌而过,日头越升越高。 苏酌拍了拍顾以青的肩膀:“走吧,去吃午饭了。” * 第二天,顾以青的探病时间果然经过了调整。 这次依旧是苏酌带着他去的燕晗病房,两人刚走到门口,就与刚做完检查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顾以青忽然有了一种预感,激动之下拐杖差点儿被自己甩到一边儿,好在很快就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病房门打开,精神头看上去相当不错的燕晗正坐在床上,抬起手挥了挥,向进门来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来啦!” 燕晗笑着,好像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伤,好像不是刚刚在鬼门关外走过一遭,那是十分明媚的笑容。 顾以青怔怔地看着清醒过来的燕晗,眼里都被这个人填满了,似乎想立刻扑上前去,但还是克制住了。 苏酌叫来了另一位同事,给顾以青做了个简单的安检,随后就两人就出去守在了门口,把空间留给这俩历尽艰辛才重逢的小情侣。 “你怎么样?” “都伤到哪儿了?” 两声关切的询问异口同声发出,说罢,双方都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近况,顾以青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为了不让燕晗担心,他尽量表达出了自己现在身体无碍的样子。 而燕晗伤得重一些,还需要住院,就算出院也要现接受审查,回家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燕晗身上还连接着各种仪器,顾以青小心捧起他没有扎留置针的那只手,贴到了自己脸颊边,深深吸了口气。 长久以来的不安好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顾以青没察觉自己的手上都在微微颤抖,胸膛也不由自主地快速起伏。 “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燕晗往他那边挪了挪,恨不得让对方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确认自己真的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是后来燕晗又想了想,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貌似不少,还是不要让他们四哥哥看到为妙。 “你哪里没事儿了啊……”顾以青喃喃,“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顾以青被从海里就上来后,也有一段很凶险的时期,但幸运地没伤及脏腑,醒的也早。醒来后,他几乎全程听闻了燕晗几次被下病危通知的过程,真是被吓得不轻。 燕晗抿了抿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说你……”顾以青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可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嗓音,“你说你,怎么就差点儿把自己给许出去了?” 这些天来,苏酌也给他讲过一些事儿,尽量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隐藏了不知多少腥风血雨。 燕晗和他那支队伍哪一次都是在刀尖儿上行走,稍有差错,他就真的要从苏酌手里收到那个空罐头瓶了。 燕晗听到顾以青这话,又见到是自家师姐陪同人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苏酌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他轻叹了口气,很快就换上了往常那样的笑容,把被顾以青抓着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在对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我把一身血肉许给大好山河,又不丢人。”他笑着道。 顾以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上辈子都许过一次了。” 燕晗看到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忽然从中读出了“这辈子轮也该轮到我了吧?”的意思,不小心笑出了声。 这么一笑,不知道牵扯到了哪处伤口,燕晗皱起了眉,顾以青立马紧张了起来,问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燕晗拦住顾以青准备去按铃的那只手,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大概是笑岔气儿了。” 顾以青有些愤愤:“你还笑?” 话虽这么说,但被这么一打岔,刚才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了。 顾以青看着燕晗明媚的笑脸,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忽然感觉之前的难过与担忧也正慢慢褪去。 还好,老天待他们不薄,还是让他们有了重逢的机会。 “我知道,我得排在大好山河后头。”顾以青打趣儿道,“但你总得给我机会上车啊。” 燕晗听出了他的打趣儿,笑着点了点头:“上上上,当然让你上!” 门外,苏酌看了看时间,两人都还在特殊观察期,不能单独待太久,她推开虚掩着的门,想提醒他们今天的探病时间快过了。 但刚打开门,就听她的师弟用十分轻快的语气说道:“等我出院了,你想怎么上就怎么上!” 苏酌:“……” 开门的动静让病房内的两人齐齐忘了过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儿,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苏酌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说罢,她果断退了出去,并关上了病房门。
第059章 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自打这天和燕晗见过面后,顾以青感觉身边的医护人员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得奇怪起来。 尤其是苏酌和她的那几位同事, 见到顾以青后, 还悄悄跟他说什么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顾以青很难不多想,但是又不好意思当着燕晗师兄师姐的面儿解释什么。 而且这种事儿解释不解释的好像都没那个必要。 很快, 就到了顾以青出院的日子。 过了今天,他于邮轮上发生过的种种就没了瓜葛, 可以彻底回归到和平安宁的日子中了。 这天上午,顾以青见到了燕晗那位师父。 这是个年纪在四十后半的男人,明明看上去精神气十足, 却已经两鬓斑白,他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师姐也算是长辈, 但总归没有师父带来的压力大, 顾以青忽然有了种第一次见爱人家长的紧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好在师父是位很好相处的人,说的话也都像是普通长辈见自家孩子对象儿那样,都是些关心与家常。 想到自己不在燕晗身边的这些年,他还有这么多可靠的师兄师姐, 师父也是这样温和慈爱的长辈,顾以青为燕晗感到了开心。 只是在临走前,师父拍了拍顾以青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嘱咐道:“有些事儿还是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吧,以后也要注意安全。” 顾以青:“……” 所以这件事儿已经传到人间皆知的地步了吗?! 顾以青又在苏酌几人的陪同下与燕晗道了个别, 两人约定好,等一切检查都结束了就能再次见面。 顾以青被一路送回了首都, 先与顾家爸妈见了一面,让他们确认自己的安全放下心,又休息了几天,就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刘老也已经回来了,老人家看上去已经从被绑架的阴影中缓了过来,也可以继续教学与研究工作了。 而那位貌似出卖了老师消息的师兄,则再也没出现过,顾以青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刘老对此也缄口不言。 自此,顾以青是真的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上。 首都四季分明,顾以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夏天的尾巴,秋天很快就到来了,将整座城市染成了更加温柔绚丽的颜色。 燕晗再次无法与顾以青取得联络,突然出现又消失,依旧像是一场迷离的梦境。 但这一回,顾以青明确地知道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身体也在逐渐康复,心里也就不再那么空落落的了。 顾以青大学时期的室友跟他关系不错,有两个毕业后留在首都,偶尔也能跟顾以青聚上一聚。 完全不知道顾以青经历过怎样的邮轮惊魂,室友们再见到他时,只觉得他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一下子从总被阴云笼罩的模样,变得积极乐观了许多。 询问之下,顾以青表示:“我前几天见过我对象儿了。” 室友们恍然大悟,并且见识到什么叫爱情的力量,纷纷要求见一见他那位神神秘秘的对象儿,但却遭到了顾以青的无情拒绝。 又过了一段时间,顾以青忽然收到了苏酌打来的电话。 手机那头的女生声音依旧温柔,但难掩其中的喜悦:“你要不要来接他?” 顾以青眼前一亮:“可以了吗?” “嗯。”苏酌道,“你也可以先跟你家里人说一声,到时候别被吓一跳。” 苏酌报了个时间地址,顾以青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提前跟老师请好了假,又把自己从上到下捯饬干净,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 很快,就到了可以一起回家的日子。 燕晗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双手托着下巴,见到顾以青来了,抿起嘴对他笑了笑,等人走近了,十分干脆地扑进了对方怀里。 顾以青下意识将燕晗搂进怀中,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身体太过单薄,轻飘飘的,似乎都没多少重量,凑近了还能嗅到一点点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顾以青心疼地将人紧紧搂住,两人珍惜地享受着可以拥抱彼此的时间,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与呼吸,简直像是要融为一体。 直到停在不远处那辆车里的人下车来,状似无意地咳嗽两声,这才打破了二人之间不可令其他人插进去的氛围。 “可以走了,”负责开车的那位苏酌的男同事提醒道,“等会儿就要堵车了。” 顾以青拉开后排的车门,让燕晗先上去,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开车的男同事还是有些好奇这俩多年未见的对象儿间要怎么相处,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瞧了瞧。 坐在后排的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十分亲密,不像是中间分开了六七年的样子,反倒跟那种成天腻在一起的小情侣似的。 男同事的目光很快就被燕晗发现,燕晗朝他眨了眨眼,眼神十分纯良无辜,惹得男同事内心升起了一种罪恶感,不敢再去看后视镜,专心开车去了。 车后排,顾以青紧紧握着燕晗的手,许是因为燕晗还没完全康复,他的手冰凉凉的,和顾以青灼热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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