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姜霍夫妻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决定好了的事,就不会打退堂鼓。 顶多挨一顿骂。 一顿骂又算得了什么? 他上位的几年间,受过的冷落、嘲笑以及谩骂多得数都数不清,要是每次都往心里放,他早就抑郁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金家月还是不太好受。 眼前的人又不是那些需要虚以委蛇的合作伙伴或者公司股东,眼前的人是他alpha的家人。 还是不一样的。 突然,一只手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金家月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发现江栩偷偷摸摸地把手伸了过来,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没过几秒,又翻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两人坐在餐桌的同一边,桌下的小动作没人看见。 江栩轻轻捏了一下金家月的手。 金家月抬眸看向江栩,只见江栩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在灯光下泛起些许微光,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更显严肃。 金家月:“……” 这个小书呆子还挺会装。 但不知怎的,悬在他心里的那块笨重石头总算往下落了一些。 他回捏了下江栩的手。 姜霍自然不知道他俩在桌下做什么,回过神来,一张脸都要笑开花了,捏着筷子说:“大十岁好,大十岁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反应把同桌的温月宁和李娟都吓了一跳,她们莫名其妙地看向姜霍。 姜霍恍若未觉,高高兴兴地起身给金家月倒红酒。 金家月见状,有些惊讶,连忙跟着起身,双手举着酒杯去接。 “要我说,十岁正好。”坐下去后,姜霍朝金家月端起酒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原来你才三十不到啊,这么年轻,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你能干,背着房贷和车贷,每个月愁得直掉头发,像你这么年轻有为、有判断力、有魄力的年轻人可真不多见啊,早就听说过你两个父亲的名字,都是很厉害的人,果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通彩虹屁下来,金家月已经到了受宠若惊的地步,连着喝了几杯红酒,耳朵都红了起来。 还是江栩看不过去,说要帮金家月喝,但金家月不让。 两个人拉扯半天,忍无可忍的温月宁一把拽起姜霍的衣服:“你平时自己喝酒就算了,人家小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让小金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姜霍真的高兴,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人生几十年就没这么高兴过,不仅是第一次和儿子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而且在他心头压了许久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原来金家月才二十八岁,虚岁也就二十九。 之前都是他想多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和儿子的omega称兄道弟了。 “今天过年啊,今天不喝的话,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姜霍的脸都红完了,眼神迷糊不清,大着舌头说,“小栩还是高中生,你和小李也不会喝,可不就只剩小金陪我喝了吗?” 金家月也说:“没事,温夫人,我平常应酬也会经常喝酒,酒量还行。” “那也不行,适可而止。”温月宁拿走酒瓶,不忘瞪上姜霍一眼,“让一个omega陪你喝酒,你真是想得出来。” 事实证明,温月宁是对的,她端走酒瓶还没一分钟,姜霍就醉趴下了。 金家月也喝了不少,虽然醉得没姜霍厉害,但是脸颊上也泛起了两团绯红,被白皙的肤色衬得格外明显。 喝醉了的金家月没有一点失态,垂着脑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努力支撑微微摇晃的身形。 “小栩。”正在和温月宁一起收拾餐桌的李娟说,“你把小金扶到沙发上休息吧,等把这里收拾好了,我们再回去。” 江栩说了声好,弯腰撑在金家月靠着的椅背上,他用指尖点了一下金家月的脸颊。 很烫。 真是又红又烫。 “哥。”江栩低着头,小声地喊,“家月哥?” 金家月的一头乌发抹过发胶,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早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正好遮在他半睁半闭的眼皮上。 江栩伸手替他捋开那些发丝。 金家月这才有所动静,吃力地睁开眼睛,仰起下巴和江栩对视,可他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江栩脸上。 “嗯。”金家月尽量吐字清晰,“我晚点再回公司。” 江栩闻言一愣:“啊?” 金家月不说话了,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江栩的肩膀上。 江栩意识到金家月在说醉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又在金家月耳边喊了几声,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只好伸手将人打横抱起。 温月宁和李娟都在收拾残局,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温月宁还很小声地啧了一下,扭头就对李娟说:“你看。” 李娟没有出声,却也没将目光挪开。 江栩脸上臊得慌,看都不敢看她们,语速飞快地说:“我抱他到我卧室里休息,沙发上躺着不舒服。” “行。”李娟说,“你快去吧,顺便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这边不用你帮忙。” 江栩抱着金家月健步如飞地回了卧室,把金家月放到床上。 金家月顺势一滚,滚到了床中间。 江栩跪到床上才把金家月脚上的拖鞋拿了下来,他扯过被子盖到金家月身上,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三两下装进行李箱里就算是收拾完了,再把作业都放进背包里,从衣柜里拿出金家月的外套搭在床上。 忙完这些,他又出去帮温月宁和李娟的忙。 几人分工合作,半个小时下来,就把事情做完了。 晚上九点,外面的天空已被夜色淹没,密密麻麻的小雪被风吹得倾斜,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都没有多少人在外面玩,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道路上行驶。 姜霍在卧室里呼呼大睡,温月宁看着江栩从卧室里背出金家月,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新年快乐。”温月宁拿出早就备好的两个红包,一个塞到江栩的衣兜里,一个塞到金家月的衣兜里,“来年见。” 江栩背着金家月转了个身,和温月宁面对面而站。 “谢谢妈。”江栩说,“也祝你和爸新年快乐。” 温月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娟,李娟两手都没空着,一只手拉着江栩的行李箱,一只手提着江栩的手提袋,身后还背着江栩的背包。 “你们怎么回去?”温月宁说,“小金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不然我帮你们喊个代驾?” 江栩说:“我刚才打了车,应该快到了,家月哥的车先停在你们这里,回头再让他开走。” 温月宁哦了一声:“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 道完别后,江栩背着金家月和李娟乘坐电梯出了单元楼。 外面很冷,寒风往他们身上一吹,连带着雪,像是刮在骨头上一样。 江栩感受到背后的金家月瑟缩了下,但没醒来,而是将脸更深地往他脖子里埋。 金家月的外套换了回去,那件大衣不防寒,江栩又往他的脖子上裹了一条围巾,可后颈那块位置还是有一部分暴露出来,敞在寒风中,冷得金家月直打哆嗦。 江栩只好加快脚步往外走。 李娟拖着行李箱跟在他的后面。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江栩才稍微放慢脚步,和李娟并排而行:“对不起啊,妈,麻烦你帮我拿这么多东西。” 李娟缩着脖子说:“要怪就怪你爸,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高的兴致,让小金喝这么多酒,小金也没办法。” 江栩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姜霍难得一次情绪这么外露,桌上的人都不想扫了他的兴致,金家月也是。 回到小区外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小区里张灯结彩,树上挂满红灯笼,地上的积雪也被扫过,昏暗的路灯光一照,看着比之前干净了不止一点。 小区里的入住率很高,每栋楼都亮着大片的光,时不时有欢笑声和小孩的叫闹声传出,在安静的夜里飘荡。 回到熟悉的地方,李娟也比之前放得开了,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前面,她的脚步飞快,带着即将到家的欢喜。 江栩背着金家月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走到单元楼下时,耳边响起金家月的一声喘息。 金家月似乎有了一点意识,将手抓在江栩的肩膀上,抬起了头:“我们在哪儿?” 一直贴在脖子后的热源消失,江栩微有不适,偏过头说:“快到公司了。” “啊?”金家月愣道,“我们来公司干什么?” 江栩走上楼梯,他故意将第一步踩得很重,等感应灯亮起,才继续往上走:“你不是说要回公司吗?” “我回什么公司?”金家月的大脑终于转了过来,拔高声调,可嗓音仍旧是哑的,“江栩你发什么疯呢?我大年三十晚上回公司干什么?我们在公司里跨年吗?” 江栩思考片刻,郑重地说:“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疯了才在公司里跨年!” 金家月说完,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贴了满墙的小广告和生锈的楼梯扶手,都很熟悉。 这里不是江栩家吗? 沉默一瞬,金家月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江栩,你在骗我。” 江栩憋了半天,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第138章 两人在楼道里闹了半天,还是李娟在楼上喊:“小栩,快带小金回来了,外面冷。” 江栩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就要往上走。 但没走两步,金家月便挣扎着要下去。 “我自己走。”金家月说。 楼道里窄,并排走两个人都有些艰难,左边是布满污垢和小广告的墙壁,右边是生锈的扶手,江栩生怕金家月不小心碰到哪里,弄脏身上干净的衣服,连忙把人放下。 结果金家月的脚刚一落地,身体就歪歪斜斜地往江栩身上靠。 江栩只能将人搂住:“哥,你自己能走吗?” “不能走也要走。”金家月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但他将语速放得很慢,尽量吐字清晰,“你妈在家,让她看见不好。” 江栩说:“我妈知道你喝醉了,她不会说什么。” 金家月坚定地摇头:“那也不好。” 江栩无奈,于是扶着人往上走。 就剩两层楼梯,走了快一分钟才走上去。 李娟把门开着,行李箱、行李袋和背包都放在客厅,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褥。 “小金就睡你卧室里吧。”李娟说,“他睡床上,你打个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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