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凡明白过来。 那来抓自己的,竟是官差……中间还夹杂着几个镇妖师。 看来,他们是找渊的。 许若凡又在心中骂了渊一声,随后叹了口气,坐上凡间剑,慢悠悠地御剑而去。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御剑离开后的几个时辰内,一团淡淡的黑雾,笼罩了这个灯火通明的客栈。 黑雾像是一阵风,无声地来,无声地去。 只是,它来之时,人声鼎沸,灯火长明。众人正聚集起来,热热闹闹地在客栈周边四处搜索着许若凡的踪迹。 它去之时,众人已悉数躺倒在地,安然沉睡,整个客栈一片寂静,再不闻半点声息…… 许若凡虽不知这黑雾紧随身后之事,可自那一天被认出来起,他便更低调了些,加紧雕刻着面具,在面具做好之前,都没有再进入任何一家客栈留宿过。 他再怎么想念那温暖柔软的床褥,也比被那群镇妖师抓起来,百口莫辩地解释自己不是渊那个大魔头来得容易些。 面具做成之时,已又过了三日。 许若凡已来到南方一个尤为繁华的城市——安州城外。 这里,离书中所提到的桃源村已经非常近。虽尚不知桃源村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但已可以说是近在眼前了。 彼时,许若凡蒙着脸,独自坐在城门外,身旁放着凡间剑,一边仔细打磨着面具的棱角,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繁华的安州城门。 终于,最后一个棱角被磨平,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戴上面具,便抱着凡间剑,飞奔进了城门,直冲向整个安州城最为繁华的酒楼——千帆楼。 也幸亏这千帆楼的小二都见惯了市面,对他脸上一个光秃秃的面具不闻不问,只是热情地接待他。 许若凡无比畅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长长睡了一觉,次日午时才起了床,点了一桌好菜,坐在二楼靠角落的地方,解下面具,畅快地吃了起来。 才吃了一半,只听不远处有人猛拍桌子: “只见那冲天黑柱拔地而起,是直上九霄啊!在场的铸剑山庄弟子、御虚宫弟子、无涯峰弟子,乃至大名鼎鼎的镇魔许氏,一并被那黑气掀翻在一旁,无力与之抗衡!” 许若凡:! 他扭过头,悄悄看旁边那一桌人。 这莫不是个曾去到现场的? 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站在桌前,唾沫横飞地向众人讲述着当日渊苏醒之时的场景,叹息一声: “此后,邪魔渊完全苏醒,地崖沦陷,黑气冲天,再无人能够踏足。魔域将成,中原再无宁日……” 他说完,周边一群人都陷入深深的惆怅之中: “怎会如此?” “那渊不是有凡间剑镇着吗?怎能如此胡作非为?” “究竟是谁偷走了剑?” 那老头见众人神色沉重,浑浊的眼球四处瞟了瞟,伸出了手中一只破碗,里边一块铜板当啷响: “为了拯救中原,您行行好,只需二十文。后续如何,老朽这便为您细细道来。” 众人犹豫片刻,都没有伸手。唯有一人当真往那碗里放了钱。更多的,却犹豫片刻,还是捂住了钱袋子。 老头勃然大怒: “你们当我在这给你们讲话本呢?怎么说我也是当年安州城茶馆里的头号包打听,这点钱就想打发我?枉我在这里给你们白费口舌!” “这……也有些道理。”众人都不安地左右望。 老头还想发火,却被一人拦了下来,正是刚才众人之中唯一伸手给他银钱的那位“客人”。 “师父,你急啥啊?”他扯了扯老头的袖子,小声道。 众人一听,立刻回过神来,原来那唯一给了银子的竟是个托儿,顿时长嘘一声,做鸟兽状散开。 老头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猛敲那人的脑袋: “我怎会收了你这孽徒!” 许若凡看着,忍不住噗嗤一笑,直到看到那两人目光都朝自己看来,不觉尴尬地轻咳一声,亡羊补牢地戴好面具。 一旁的小二见老头二人仍在原地,快步走上前来驱赶: “怎么又是你们?快走快走,再不走掌柜的来了,可要重罚我的!” 许若凡见那二人狼狈,开口解围: “等等,小二,我有事想要问问那位……呃,头号包打听先生。” 那小二皱着眉,也不忍拂客人的请求,便任那师徒二人留下。 那“头号包打听”见小二走了,长吁一口气,身形也挺拔了不少,径直走过来坐下,把碗摆在一旁: “来者是客,说吧,想问刘庸什么?” 原来这老头叫刘庸。 许若凡正要开口,老头又道:“一个问题,一两银子。” “这……实在出不起。”许若凡摇摇头。这几日他花的都是从地崖客栈赚来的银钱,没有什么新的进账,锦囊都快空了。 “师父,你怎的狮子大开口,刚才不是说二十文吗?”刘庸的徒弟着急地小声在他耳边问。 刘庸笑了笑,道:“从刚才那些人身上,赚一文,也是赚;可从眼前这位公子身上,赚百两,怕都是我亏了!” 是个精明的。许若凡也笑了。 “可我实在没这么多钱了,一两银子,三个问题,可以吗?”他斟酌片刻,问。 老人面色沉痛,点了点头:“问吧。” 许若凡把一两银子分成三块,捏在手中,看那老头眼冒金光,笑了笑: “第一个问题,你如何认得我?” 他知道,方才那一眼,刘庸已经认出他来。 所以才敢开口,说赚百两银子也是亏了。 可他是御剑而来,脚程怎么说也比常人快上许多,刘庸远在安州城未曾离开过,又怎么会认得他? 刘庸只道:“画像中人。” “谁……”许若凡本想问谁的画像,一看刘庸眼露窃喜之色,顿时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好家伙。 他要是再把这句话说完,岂不是又占了一个问题? 他偏不。 许若凡把第一块银子放入碗里,看刘庸面露淡淡失望之色,又笑笑: “第二个问题,桃源村在哪里?” 刘庸微微一愣,抬眼看他。 许若凡微笑不变,静静等待着。 电光火石之间,刘庸心中已是骇浪滔天——桃源村早于世间消失了几千年,外界绝无半点风声,怎会有人突然问起? 若不是他家世代从事包打听这一职业,把这秘辛代代传了下来,许若凡恐怕问遍整个安州城,也问不出个花来…… “这个问题,当值千两。”刘庸喃喃道。 他今天可真是亏大发了! 许若凡只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庸轻叹,勾勾手指,待许若凡凑过去,才以极低的声音道: “城南,十里。” 许若凡等了半天也没见下文,回头看刘庸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道他又在卖关子了。 他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两份银子都放进碗里,凑足了一两: “第三个问题,我如何进桃源村?” “你!得寸进尺!”刘庸气得直指许若凡,良久,又生起自己的气来。 他今天当真就不应该出门! 一旁的小徒弟呆呆看着刘庸,不解道:“师父?” 许若凡也无辜地看着他,抬了抬手:“请说。” 刘庸长长叹息一声,快速在许若凡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多谢!”许若凡听罢,双眼微微发亮。 次日凌晨,许若凡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有亮,他便抱上了凡间剑,从千帆楼出来,御剑出了城门,来到南郊十里处,刘庸所说的桃源村所在之地。 然而,这里是一片雾茫茫的山谷,草木茂盛,水汽湿润,完全看不清周围五米之外的场景。 许若凡徘徊了许久,仍没有找到他所说的那棵老槐树。 是的,昨日刘庸在他耳边说的几个字,正是“破晓前,老槐树下”。 转了一会儿,许若凡开始察觉,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天色已有些蒙蒙亮,许若凡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加快速度,躲着那脚步声走,在白雾中兜兜转转,终于踩了狗屎运,迎面撞上一棵数人才可合抱的大树。 细看其枝叶,正是槐树。 许若凡大喜,绕着那槐树转了一圈,再看周围,已经不再是方才的那片白雾—— 深蓝夜色之下,村庄寂静安然,一户户人家成群坐落。生气勃勃的田野,由脚下蔓延至远方,依稀与星空接壤。 “桃源村……”许若凡低声念着村口老槐树下的小木牌。 他心中欢喜,抬腿便向村里走了进去。然而没走两步,突然想起有什么不对。 刚才的“桃源村”三个字,怎么倒像是落满了灰,好似长久无人打扫的样子…… 正当许若凡疑惑之时,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自身后席卷而来。 许若凡抱着凡间剑站在原地,也没有躲,只是回过头,看到一个急速而来,已然来到自己面前的黑影—— 那黑影似被锁链铰缠,血气四溢,却张着一张狰狞幽深的血盆大口,似贪婪地要把他吞入腹中。 就在这时,另一道疾风拂过。 许若凡听到了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那道熟悉的沉重脚步声。 脚步声快速接近,一道灰色身影闪了出来,竟挥出长刀,去攻击那向他张口而来的黑影。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下一刻,破晓骤至。 天色亮了。 随着天光亮起,那道张着大口的黑影骤然消失。 远处,公鸡鸣啼,逐渐有各家村民推门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开始辛勤地劳作。 许若凡看着眼前怪诞的一幕,再看看身边那个举着大刀正想要攻击黑影,却砍了个空气的灰衣人。 “大哥,你是谁啊?跟着我做什么?”许若凡不解地问。
第26章 眼前的男子一身暗灰衣裳,面容如刀刻,挥刀与收刀的时候都面无表情,沉稳不惊。高大的身躯也好似一尊石像,巍然不动。 若不是许若凡清晰地瞧见他刚才快速挥刀向那魔物的动作,只怕真以为此人是个凛然站在谁家府邸面前守卫的石人。 听到许若凡的问话,那人也不回答,只是收了刀,沉默地伫立着,目光沉稳地直视着前方。 许若凡:? 许若凡走到他眼跟前,摆了摆手掌:“你好?” 见那人始终一语不发,许若凡悻悻收了手,只抱着怀中的凡间剑,转身便走。 然而,果不出他所料,他没走多远,身后那人便不远不近跟了上来,恰好跟在他身后二十步左右的位置,再不多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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