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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瞪大眼睛问道：“你不是木匠吗？” “你们不知道吗，皮尔特先生也是很厉害的裁缝。”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陌生吸血鬼终于开了口，笑着举起了另一边手臂说道： “我的这身寿衣就是找先生定制的。你们也是皮尔特先生的朋友吧，哈哈没关系，我不觉得打扰，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再走？快请坐。” 男人的声音醇厚又温和，闻秋就这么被晕晕乎乎地哄着坐下，然后不自觉观察起了男人的…寿衣。 银白色的长袍上面镶嵌着无数宝石和精致的刺绣，如果再给男人戴上个王冠，这身衣服就直接穿去登基也不是不行。 皮尔特真的是手工天才。 袖子很快就被缝好，皮尔特轻轻咬断金线，手法娴熟地给断线收着尾，问道：“还有哪里想改吗？” 男人满意地摇头道：“没了没了，都怪我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走神，真是麻烦你还要过来一趟了。” “小事情。”皮尔特收好剩下的针线装回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后，对他郑重地说道：“最后时刻的仪表还是十分重要的。” 男人又和皮尔特说了好些感谢的话，随后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闻秋身上，态度十分友好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格尔，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活的人类了，你叫什么名字？” 闻秋看着面前看起来十分乐观开朗的年轻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来自我审判的，听罢便有些拘谨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顺便和他介绍了旁边的埃森和加斯：“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格尔了然的点点头，说道：“闻秋…我想你已经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了。” 接着，格尔笑着拍了拍身下的玻璃棺材，道：“依我对人类的了解，死亡对你们而言应该是很不祥的事情，既然你会来劝皮尔特先生活下去…那现在，你要试着来劝说已经选择了被审判的我吗？” 埃森听罢，立刻站起来挡在了格尔和闻秋之间，语气不善地说道：“不要诱导他。” 问题很是犀利，闻秋一时陷入了沉思。 他愿意对认可的人抱有绝对的善意，见到皮尔特进入审判所，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进来拦住他，不希望他会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在人类普遍的世界观里，敬畏并恐惧死亡，是因为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载，陪伴与成长都格外珍贵。但倘若是能够活到上千万年，或许很多事情就会失去它最初的光彩，到了一定阶段，说不定了却这样漫长乏味的时光也是一种解脱 所以假如皮尔特真的有自我审判的欲望，并且在他劝说过后也没有改变的话……那闻秋也不会再选择干预了。 连熟悉的人都会如此，那更何况是这种陌生吸血鬼呢。 于是闻秋歪头，从埃森的身侧看着格尔的眼睛回答道：“既然遇见了，就一定会尝试着劝的。” “但在这之后，我会尊重选择你的任何选择，无论生死。” 格尔笑道：“谢谢，很棒的回答，我喜欢。” 随后看了一眼挡在中间的埃森，说道：“小闻秋，你交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放心，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又香又漂亮的小家伙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听完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了，如果更早遇见了你，那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你身边的。” 埃森听罢，把闻秋挡的更严实了，警告道：“你应该珍惜现在还拥有自我审判的机会。” 如果逼得他亲自来动手的话，最后只会剩下一堆骨灰。 格尔举起双手说道：“当然当然，我就是希望能保留一个完美的遗体，所以才来的这里。” “我已经有爱人了，准确的说，是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埃森这才收起表情，顺着身后闻秋拉着他衣角的力道坐了下来。 闻秋把埃森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后，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心这才松了下来，接着顺着格尔的话问道：“那你爱的人呢？” 格尔笑道：“我正在去见她的路上。” “那她也是……”自我审判来结束的生命吗？ “是的。”格尔道：“就在不久前。” “你们约定好的吗？” “不。”格尔摇摇头，轻声说道：“事实上，她并不清楚我的存在。当我爱上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有了丈夫，那么这份爱自然不必让她知晓。” “这也是我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如果早知道她会选择这样的结局，那么我一定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意。” “所以现在。”格尔笑着理了理自己华丽的长袍，只轻轻一动，身上这些亮晶晶的饰品们的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要去地狱和她求婚啦。” 众人听罢，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最终是皮尔特最先有了动作，掏出自己刚刚收回去的针线，又从里面翻出来了好一些亮晶晶的珍珠和钻石，然后靠近了格尔身边，拽着他的衣领就开始缝缝补补了起来。 格尔被拽的有些发懵，被迫歪着身子方便少年的动作，疑惑道：“皮尔特先生，您这是……？” 皮尔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是要去见爱人吗？我再给你添点装饰。” “表白求婚的话，还是穿的更华丽一些才能更有胜算，不是吗？”
第39章 草莓味 皮尔特几乎把随身带着的小饰品们全都缝了上去, 并拒绝了格尔提出的要再多给他补钱的请求：“这是我私人为你提供的免费服务。” 格尔感动极了，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身上的衣服，和他们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帅极了。”闻秋夸赞道：“你想自己看看吗？” “当然想！”格尔愉悦地站起身, 站的笔直。 闻秋掏出了手机, 打开相机，找好角度为格尔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把手机递给了他看。 吸血鬼人均满分的美貌, 再加上格外华丽的衣袍, 虽然红色的墙壁显得有些怪异, 但拍出来的效果依旧格外好看。 格尔也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欣赏了一会后, 边把手机递还给闻秋, 边掏出自己的说道：“还好我把手机也带上了, 小闻秋，我们加个好友, 然后你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吧。” 闻秋欣然同意，二人加上好友后，闻秋便把照片发给了格尔：“我拍的很一般, 其实你本人比照片还要帅的。” “不，我很喜欢。”格尔笑着保存了照片, 然后操作着手机笑道：“我宣布，这是我这辈子第二喜欢的照片了。” 这时, 房门敲响，塔纳托斯二号服务生换下了那件粉色围裙，而是换成了正式的黑色西装走了进来, 手里依旧举着那个托盘，见到了已经起身的格尔, 于是说道：“格尔先生，您预约的时间到了。” “您确定选择自我审判吗？” 格尔回头看了皮尔特和闻秋他们四个一眼，随后微笑着点点头，坚定地回答道：“我确定。” “再问一次，您确定选择自我审判吗？” “我确定。” “这是最后一次，您，确定选择自我审判吗？” “嗯，我确定。” 闻秋下意识抓住了埃森的手腕，看着格尔的背影，听到他说出最后一句确定后，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感到悲伤和些许恐惧。 和他有一样情绪的还有加斯，看着同类走向死亡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有些懊恼地挠着脑后的头发，焦躁地原地踱步，欲言又止。 只有埃森和皮尔特表现得比较平静，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的情感。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后，埃森关节轻转，反客为主，小心地托住了闻秋的手，摩挲着青年温热的指背无声地安慰着。 同时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旁边骚动不安的加斯肩膀上轻拍起来，试图减少他的不安。 他活得久些，同时见多了生死，所以相比较之下波动并不是很大，更何况对于吸血鬼来说，因追逐爱人而充满愉悦和希望的去死，应该算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他打心底认为这个叫格尔的男人——和其他充满绝望和被杀的吸血鬼相比，真的是十分幸运了。 “好的。”塔纳托斯二号按照流程确定了格尔的意志后，上前几步，把托盘里的针管放到了他的眼前，介绍道：“粉色的是草莓味，黑色的是巧克力味，白色的是奶油味，您可以自己选择药剂的味道哦。” 格尔摸摸下巴，十分纠结道：“这都是什么味啊？” 塔纳托斯二号也诚实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据说这些都是外星很流行的口味，我们的味觉尝不出这些味道，但是据说混合成药剂注入身体，最后大脑就能品尝到这些味道了哦。” “不过每个吸血鬼一辈子也只能体会过这一次就是了，嗯…应该味道都很不错的，老板说这几个是最火的了。” 格尔想了想，随后转身问向在场唯一的人类：“小闻秋，你知道吗这些是什么吗？” 闻秋强忍着悲伤，点头道：“嗯，知道。” “哇，那太好了，你最喜欢哪个味道？” 闻秋并不想说话，似乎只要不回答，格尔就不会去死了一样。但是看到格尔有写遗憾的表情后，他又感觉惭愧了起来，于是露出了一个比哭泣难看的笑容，推荐道：“我喜欢…草莓。” “那我就要草莓味的了。”格尔拿起了装着粉色液体的针管，点头确定道：“就这个。” “好的，接下来就是您自己选择时间，在失效的24小时内自行注射就好，药剂会在注入后的十分钟内生效。”塔纳托斯二号交代完最后的任务后，便行了个礼，在转身关门离开了房间。 接着不给闻秋他们反应的时间，拿到了药剂的格尔在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格尔！” “啊！” 闻秋和加斯都忍不住同时惊呼一声，心理来不及有所准备，粉色的液体就已经尽数消失，流进了吸血鬼的身体了。 “唔。”格尔轻哼一声，回头看着他笑道：“一点也不疼，除了有点热以外，其他就没什么感觉了，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啊。”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坐着的皮尔特终于站起了身，主动张开双臂，给了格尔一个拥抱：“再见。” “再见，皮尔特先生，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得。”格尔也立刻紧紧回拥了他：“找您定制服装一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接着，格尔张开怀抱迎接了加斯扑过来的身体，还顺手帮加斯捋了两下被他自己揉乱的后脑勺地头发，安慰道：“可爱的小加斯，年纪不大吧？你再活个几千年说不定就能明白，我现在有多幸福了。” “为我高兴一点，好不好？” 加斯用力把头按在了格尔肩上，随后用力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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